第109章

李老憨趕走了匪人，洋洋自得。

秦隴玉從船艙的窗戶望去，冷笑一下，心倒：也好。

響午以過，李老憨卷著賬本走進秦隴玉的船艙。雙手一擺，要錢。

秦隴玉正在低頭看一本閑書。將書氣的拍到一旁，道：「不是剛給你的500兩嗎。」

李老憨見秦隴玉不願拿錢，也不廢話，嗤笑一聲，雙手插進袖壠走了。

秦隴玉也暗暗咒罵一聲，不去理他。

晚飯時分，只送來一碗湯飯。秦隴玉好生生氣。叫來僕人，問李老憨他們吃的什麼？僕人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肯定大魚大肉，秦隴玉心知肚明。找他去理論。問李老憨：為何就這等飯菜。

李老憨卻陰陽怪氣道：有的就不錯了，他也是自己花錢買的，沒錢自然就沒的吃。

「你……」

李老憨笑了一聲，走了。

趁著那飯未涼，秦隴玉找來李老憨和樂師。不耐煩的與他們說：她的錢也不多了，請不起二位，讓他們另謀高就。

李老憨雙手插入袖籠，陰笑了幾聲，會心的望向樂師。那眼神就是，我說什麼來著。

樂師也冷笑著，巋然不動，絲毫沒有想走的意思。

「你，你們……」秦隴玉有些錯愕。這二人要是賴著不走，她可如何是好？

「你的難處我們也知道。」李老憨傲慢的說，「所以我們早就替你想好了。」

「想，想好什麼了？」

「啊……是這個樣子的……」李老憨比比劃划的說了他的想法。

秦隴玉聽的目瞪口呆，差點沒把他趕出去。

「人我都找好了。」李老憨說，「錢呢，你拿更好，你要是不願意拿也行，這船就算你一份，以後的收益呢我們兄弟也白給你一成。」他大方的說。

秦隴玉嘴唇翕動，手指都忍不住發抖。

「不行。」她沉聲道。

「不行。」李老憨有些意外。他忽又哈哈哈，仰天大笑起來。

「你說不行，哈哈哈哈……」他非常詫異然而又興高采烈地揚長而去，絲毫不理會秦隴玉的反對。

秦隴玉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船被禍禍，她準備離間李老憨和樂師，這兩人現在看著挺好的，稱兄道弟，

可秦隴玉曉得，這二人以前也只是泛泛，生疏且有間隙，李老憨這人奸詐且勢利眼，得意他的人不多。

「子喬……」樂師本名宋君獻，字子喬，秦隴玉這麼稱呼，拉拉近乎。

「李老憨要把這裡改成妓院，你怎麼想的？」

「我覺得挺好的，我這手藝沒準還能用上，有人想聽我就彈彈。」

秦隴玉冷笑。

「給我彈琴和給那些嫖客彈琴……」秦隴玉笑笑，「不一樣吧。」他以前是宮廷樂師，現在竟自甘墮落到要……

「彈琴呢，是彈給知音聽，要是聽不懂就算是皇上又能怎樣，再說了，你現在也不是皇上了。」樂師笑答。

秦隴玉笑容僵住。

「你是亡國之君，四處流亡逃竄，還不如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秦隴玉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哲沒有亡。」

「大哲和你一樣，氣數已盡……」樂師長嘆一聲……

秦隴玉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噁心想吐，她跑出船艙，跑到船舷處扶著船舷，乾嘔了一陣子。

大哲早以不是以前的大哲。

而她也早以不是以前的她了。

那日京都城破之時，她本想自掛東南枝，見祖宗去的。可轉念一想，橫豎是死，不如……她翻箱倒櫃，找出把匕首，揣進懷裡，衝出宮門。

她走上街頭，振臂高呼，將那些東躲西藏的女人們找出來。將她們聚集在街頭，向她們宣傳這場戰爭的不正義，不人道和欺師滅祖。這場戰爭害的她們夫離子散，家破人亡，她們的親人們皆生死兩茫茫。這些人都是她們的仇人，如今城破，她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有機會，那些人看到她們全都是女人，就會放鬆警惕，這樣她們就有機會。她讓女人們回家把剪子的刀什麼的揣在身上。

「我們雖然是女人，但是絕不是弱者，我們生是大哲的人，死是大哲的鬼，我們要與這個國家共存亡。」她慷慨激昂的說。

看到女人們有的麻木，有的恐慌的臉，她忽然間又沒了力氣。算了吧，連男人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何必再去為難女人。她們生在這座孤城已經很倒霉了，也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何必再去找死呢。她揮手讓大家都散了。她也走了，她還是……還是回去上吊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人群中有幾個女人在竊竊私語。這個皇上看起來和她們也沒什麼兩樣，憑什麼她是皇上，而自己卻是市井小民，而且現在，秦簡的軍隊馬上就要攻進來了。把這個皇上抓住獻給秦簡，就是大功一件。也一定會有很多的好處。想到這兒，拿定了主意，這幾個女人慢慢的向秦隴玉靠攏。

秦隴玉走著走著，也覺得不對。這時，前面一個女人攔住了去路。

人在倒霉時就是這樣，想上吊都難遂願。

「你……」秦隴玉氣得手足無措，這些賤民竟敢……當然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幾個年輕力壯的女人上前，薅頭髮的薅頭髮，撕吧的撕吧，沒費什麼勁兒，就把秦隴玉抓起來了。

城門轟然開啟，即使秦隴玉離得很遠，也依然感覺到了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