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忐忑遠行

公元1986年11月15日清晨5時左右，黎明前的夜色里，大雨如注。伍偉、伍斌父子倆一后一前疾行在夜雨中。伍斌數次叫父親回去，說雨夜中不必送了，但伍偉仍堅持緊緊相隨。

黎明時的華石鎮火車站，「華石18勇士」在鎮武裝部黃部長的帶領下，登上了開往縣城的列車。

「斌子，再見了，在部隊要好好乾，為家鄉父老爭光！」伍偉慈祥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慮，不知惟一的兒子，此番遠去，會遭遇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歷練？

「爸，放心吧，我會的，媽媽那裡要煩你多操點心。」「好的。」

伍斌隨意四下里掃了一眼，忽然發現「華石18勇士」的送行隊伍中，還有不少「紅顏知己」！看上去都是些20不到的屁大孩子，卻正在上演著「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宋代詞人柳永詞）、「相見時難別亦難」（唐詩人李商隱詩）之類難捨難分的「艷戲」！伍斌登時覺得心中酸溜溜的既羨慕、又嫉妒：「想我伍斌形象也不差，卻白活了18年，至今仍是獨行俠客一個，連異性的手都沒拖過！」

在縣武裝部里，開始分發服裝。「華石18勇士」中有10人領到的都是成套的草綠色軍服，包括伍斌在內的另8人，領到的則是綠衣藍褲，由此確定前10人是陸軍，后8人是空軍地勤人員。這令伍斌微微有些竊喜。

開飯時間到了，這是伍斌離家后的第一頓飯，炊事員先抬出幾蘿飯，然後再端出幾盆菜。眾人端著飯，不約而同地朝菜盆子圍了上來。

「咦，我怎麼覺得，大夥圍著菜盆子吃飯這架勢，像極了我們家餵豬時的樣子呀！」一位送行的農村家屬打趣地說道。眾人哄堂大笑！

「這架勢是挺相似，不過『內容』卻有不同，餵豬的都是飼料、菜葉，而這菜盆里好歹還有不少肉哩！」一位農村來的新兵挺知足地說道。眾人忙點頭應和。

與伍斌屬同一系統的這「8壯士」，此前他一個都不認識，接觸多了，才稍微有了了解。為避免啰嗦，暫且叫他們曹、巫、孫、吳、周、江、二李。

當晚，縣武裝部連放了兩場露天電影，約莫第二天凌晨2點30分，包括伍斌在內的58名空軍地勤新兵開始踏上征程。

列車先向北，然後轉向西，在廣西省會南寧停留一晚后，折向西南。

這個時候，伍斌開始有些不鎮定了，因為，他對中國地圖非常了解：由南寧向西南，那便是正宗的中越邊境！

列車持續西南、西南！

「喂，伍斌，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臉白得跟紙一樣？」「8壯士」中的曹（大名叫曹正）忽然問伍斌。「我...沒事。」「哦，我知道了！」曹正忽然一拍腦袋，「你是家中獨子，所以怕死，對不對？哎，看你白面書生一個，不該來當兵！」（此前曹正曾打聽過伍斌的家庭情況。）

「別瞎說！」伍斌連忙打斷他。說實話，伍斌並非怕死，而是覺得不太值得，因為他心中還有太多的抱負等著去施展！

經曹正這麼一攪和，車廂里部分人跟著瞎起鬨，帶隊的幹部忙過來解釋說，這並非是上前線戰場，而是去一處新兵訓練基地，大夥這才稍稍平復下來。

數小時后，列車進入廣西寧明縣火車站。看到「寧明」兩字，伍斌腦海里忽地跳出「20」這個數字，這是怎麼回事呢？自從報名后，伍斌曾反覆研究過廣西壯族自治區地圖，他早就留意到寧明縣距離中越邊境直線只有20公里！

在帶隊幹部的協調下，大夥登上前來接送的卡車。

大約1小時后，目的地已近在眼前了。

伍斌有些忐忑地放眼望去，見這是荒郊野外的一塊小平原，中間建有不少水泥平房，四周是甘蔗地和收割后的水稻田地。

諸位，請與鄙人一道，登上懷舊的列車，前往體驗30多年前，和平大環境下，帶丁點硝煙味兒的邊陲不平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