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四話·Touch the sky

從早上開始就下起的綿綿細雨，為旅途的開始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薄紗。

同時陰沉的天氣也使得學生會的成員們心生不安。

整個年級參與的假期研學，在中國本就不多，更何況這次的目的地是海外。

雖然在出發前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但若是遇上因天氣原因造成的飛機晚班，那可就由不得他們管了。

荼蘼和藍鍾到達機場時，已經有相當數量的學生在候機廳聚集。

一些同學看到荼蘼時，微笑地朝她揮手致意，就像平常一樣。

但荼蘼感覺得到，他們的情緒明顯不比昨天下午旅行前教育結束時那樣高漲。

得蘭一中的學生都不是遲鈍的傢伙，他們想必也早已注意到那並不令人滿意的天氣可能做出的掃興事。

荼蘼喜歡雨天，她喜歡潮濕的季風、清冷的雨滴，還有雨後盈滿雨水而沉甸甸的花苞，但這樣不合時宜的雨，即使是她也希望能早點停下。

荼蘼微笑著向那幾個同學道好，她的心中是焦躁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該在現在表現出來。

想著，她不由自主地咬起了手指，但就在唇齒剛觸碰到右手食指的那一刻，創可貼膠布的粗糙觸感使她的思緒兀然斷開。

早上，荼蘼在做飯時，一個電話突然打進，也許是清晨還並不太清醒，她忘了還有免提這一回事，她接通電話后，像電視劇中的家庭主婦那樣，用肩膀和臉頰抵住手機，一邊切菜一邊接聽電話。

「喂，你好。」

「小姐，請……」

電話那頭剛發出了點聲音，在聽到荼蘼的聲音后，突然停住了，接著沉默了一會。

荼蘼心生疑惑，她沒想到現在的騷擾電話已經敬業到5點開始上班了。

出於保險起見，她沒有立刻掛斷電話。

「喂？你是哪位？」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陣短促的忙音傳來，對方掛斷了電話。

「莫名其妙。」荼蘼小聲嘟囔著，放下了黑色的蘋果手機，繼續切起菜來。

黑色的蘋果手機？

荼蘼心裡一驚，她現在才發覺，這部似乎不是自己的手機，而是藍鐘的手機。

剛才的電話一開頭說到「小姐」兩個字，藍鍾是藍德的孫女，藍德平日里也許也有請一些管家或是僕人，也就是說，這有可能是打給藍鐘的電話。

荼蘼一分神，右手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回過神來看時，鮮紅的血液正滴在翠綠的菜葉上。

在這之後，她自行消毒，打上創可貼，又回到卧室把手機交給了藍鍾。

「藍鍾，那個……抱歉呢，我把你的手機當成我的了，剛才好像有個找你的電話，不小心被我掛掉了……」

「沒事的，前輩。」

回到廚房，她似乎聽到藍鍾在樓上打著電話，具體內容她無法聽清，也不打算去聽。

學生已經陸陸續續到達了候機廳，整個西半區幾乎已全是穿著得蘭一中新校服的學生。

「糟糕，要到登機時間了！」

魂香手上捧著三瓶冰紅茶，拚命朝著西半區的反方向跑著。

究竟是誰托這個路痴出來買飲料的！

「完了完了完了，如果是火車沒趕上的話還能買一張票趕上，飛機沒趕上要怎麼辦啊！」

整個候機廳的人都為之詫異，他們決不會相信自己在機場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瘋婆子在滿機場狂奔。

「誒？魂香？」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荼蘼遠遠地望見魂香正朝她飛奔過來，「你要去哪裡？快要到登機時……」

一陣強風吹過，只留荼蘼獃獃地站在原地。

「……間了……」

荼蘼滿臉寫著不解，她開始試著說服自己相信「剛才是看錯了，那個人不是魂香」這一借口，但她怎麼想，那個人都穿著得蘭一中在期末考結束后才發布的「君子蘭」款新校服。

在她思索時，機場熟悉的四聲提示音響起。

「由xx飛往希臘雅典的旅客朋友們，您乘坐的CAxxxx次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在3號登機口準備登機，祝您旅途愉快！……」

「飛機沒有晚點？」

西邊最遠處傳來的一片歡呼聲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擔心了一早上的事情總算有驚無險，這使荼蘼頗感驚喜和欣慰。

但很快的，她意識到了自己現在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飛機內。

荼蘼癱在座位上，大口地喘著氣。

「前輩，你怎麼了？」藍鍾一邊幫荼蘼扣上安全帶，一邊小聲問道，弱弱的聲音里透著關心。

「我有點……缺乏……鍛煉了……」

另一邊，魂香也同樣癱在座位上，急促地呼吸著。

「就是去買瓶冰紅茶，回來怎麼就這樣了呢？」絨雪小聲嘀咕著，從她手裡接過冰紅茶，笑著對她說道，「謝謝啦。」

「救我……我要……升仙了……」

絨雪看了看她，最終還是決定幫已經像個植物人的魂香扣上安全帶。

空姐已經開始分發口香糖，第一次坐飛機的學生正又期待又緊張地盯著窗外，等待著那隻出現在夢中的一刻。

轟鳴聲響起，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後退著，後退著。

直到一個瞬間，如重力場崩潰般，急速下墜。

張開雙翅的飛鳥，穿行在朦朧的煙雨中，直衝雲霄。

那片本熟悉的大地，漸漸渺小，漸漸不熟悉，漸漸沉默在天青色中。

那是一段前所未有的經歷，虛幻，但又那麼真實。

窗外的景象那樣昏暗，但這機艙內的一雙雙眼睛，卻都是那麼明亮，猶如注入星空的色彩。

突然間，刺眼的光芒，從窗外射進。

終於到了，觸摸天空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