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心的選擇
關心瞳不知道季澤佑和微藍之間發生過什麼，下午的時候，微藍回來了，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直接回了房。關心瞳撇撇嘴，沒有理會她，雖然季澤佑什麼也沒有說，還如平時一樣。但她看得出從他看到洛恩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經開始變化了。
她和洛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所以她知道，就算他暫時沒有了記憶，心裡的感情卻一直都存在著。有一種愛，刻骨銘心，會存活在身體的每一處地方，任憑時間和死亡，都不能停止隔絕。
與此同時，季澤佑毫無異樣的神色下卻已是翻天覆地的混亂。
腦海中揮不去的是關心瞳和洛恩的身影，她們說的每一句話一直重複著在他耳邊響著，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才能停下這種折磨。劇烈的頭痛讓他的神線變得非常敏感，他只覺得身體里好像有千千萬萬根絲線想要穿出來，卻被什麼攔阻了下來，一種瀕臨崩潰的痛苦讓他陷入地獄般的煎熬之中。
季澤佑覺得自己快瘋了，快要被這個夢魘逼瘋了。
「很難受嗎？」
輕柔的聲音緩緩的在他的耳邊響起，緊接著，一股熟悉而讓他迷戀的香氣襲來。季澤佑霍然一僵，腦海中的一切突然停了下來，他閉著眼睛，有些貪婪的呼吸著。
見他這麼久都沒有出來，關心瞳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結果就看到了他現在痛苦的樣子。她沒有想過恢復記憶會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看著他的掙扎，她覺得心疼。
關心瞳垂下密睫，輕輕的伸出手臂摟著他繃緊的身體，「想辛苦就不要再想了……別逼自己，你一直就是你，是不是記得並不重要。」
「我很亂……」季澤佑痛苦的擰著眉，身體在她的擁抱下慢慢放鬆了下來，他有些粗重的喘息著，輕輕的搖頭，「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記不起，好多碎片在腦海中，很模糊……我的記憶是空白的，什麼也沒有。」
關心瞳趴在他的背上，垂落的長發輕輕的掃過他的脖子，她靠得很近，呼吸近在咫尺，「我知道短時間內讓你記起一切會很難，沒事……我不著急的，你別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什麼也不要想，順著自己的心，因為它的感覺永遠不是會騙你。」
「我的心……」季澤佑緩緩睜開邪眸，目光有些虛幻的迷濛，他斂下眸，思緒流轉。慌亂的心跳漸漸的平復了下來，所有的痛苦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關心瞳咬著唇，似乎做了一個很難的決定，她深吸一口氣，鬆開雙臂。
突然被放開的溫暖讓季澤佑下意識的回頭看她，她背對著他站著，纖瘦的身子顯得有些單薄。心裡突然湧上一種強烈的感覺，他想要抱著她，狠狠的抱著這個女人。
顫抖的右手緩緩的抬了起來，他正試圖靠近她。
「如果讓你記起一切的代價是這麼大的話，我情願就這樣……我不想逼你，再說了，記憶這種東西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你記不記得都不能改變一些事情。既然是如此，我又何必執著這麼多呢……」
關心瞳釋然一笑，一直不停轉動著眸子卻蒙上了一層水霧，她咬著唇，深深的呼吸著，「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和小恩會一直等你，等你什麼時候相信我們了就回來……」
季澤佑的心因為她的一番話再一次的被撼動了，複雜的目光縈繞著她的背影，他張開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可就在他鼓起勇氣想要抓住她的手時，關心瞳突然的抬起頭，步伐有些急的走了出去。
陡然消失在視線之中，他的手指僵硬在空氣中，握住的只是她的感覺。
……
一直到下午四點，微藍神色如常的從房間中出來，徑自走進了廚房。
沒一會，簡單的三菜一湯就準備好了，她拿出兩副碗筷擺到桌上。目光只是輕輕的瞥了了眼一直坐在沙發上發獃的關心瞳，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唇邊稍有笑容。
「斯洛，吃飯了。」
微藍只是坐在桌前，輕輕的朝裡面喊了一聲。
沒一會，季澤佑便走了出來，平靜如常的俊顏覆蓋著淡淡的迷霧，幽暗的目光被垂下的睫毛遮掩。他徑自走向微藍，掠過的目光沒有在關心瞳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關心瞳楞楞的抱著膝蓋，垂下眼帘，心裡一片苦澀。
所以呢？他最後的選擇還是微藍嗎？
沉默的氣氛縈繞在凝結的空氣中，似乎沒有人想打破這種僵局。
微藍安靜的吃著飯，只是偶爾抬起頭，看他一眼。
「明天去山上走走吧。」半晌，季澤佑突然抬起頭，目光略帶溫柔的看著微藍，見她似乎疑惑，他解釋道，「那裡風景很好，我想散散心。」
「嗯……好！」微藍有些驚訝，卻是開心的點頭。
聽過飯後，微藍收拾好餐桌便匆忙和季澤佑回了房間，開始準備明天爬山需要用的東西。
聽著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和笑聲，關心瞳的心如她此時的身體一樣，冷到麻木。她的退步是因為不想看到他痛苦，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放棄。
對她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是比他不在了更加無法接受的。
經歷了這麼多，她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她，她的心亦不會再任性自己的軟弱和退縮。
夜幕漸漸降臨，透過玻璃，清冷的月光被屋內的燈光覆蓋。
關心瞳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幾個小時了，不是她不想動，卻真是她的腳已經麻了，再加了一整天的飢餓，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人一餓就會開始胡思亂想，感觀便會出現一些幻覺。
就好像現在，她聞到了特別熟悉的香味，她能想像得到那是一碗多麼豐富的面。胃部的飢餓越來越明顯，她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閉上眼睛，卻怎麼也驅散不了空氣中的面香。
「不想吃嗎？」
身後，低沉而慵懶的聲線平穩的響起。
關心瞳倏爾一怔，猛的一扭頭就看到季澤佑端著一碗面站在她的身旁，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複雜的心情，以至於她說出來的話都有些沒有邏輯，「你……在這裡？」
季澤佑微垂著目光，纖薄的雙唇輕抿著，卻是將手中的面碗遞近了一分，「吃吧。」
「你煮的？」關心瞳楞楞的接過面，原本冰冷的手心被溫熱覆蓋，她突然發出一聲笑，俏麗的小臉浮現淺淺的笑乎，「那我就不客氣了，嗯……吃相也許不會太好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話，只是在這個時候，面對他，她竟然會有一些少女的羞澀。
「嗯。」季澤佑順勢坐到沙發邊緣，眸光輕抬，看著她一臉滿足的樣子，雙唇不由自主的揚起了弧度。
「嗯，很好吃，手藝有長進呀！」關心瞳餓到幾乎想一口就吃完，但礙於他在場，她不得收斂幾分，吃得稍微控制了一點。倏爾她想到什麼，目光下意識的朝裡面瞥了一眼。
季澤佑幾乎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還不等她說話，便已經先開口，「她睡了。」
「哦……」他的默契讓關心瞳不禁擴大了笑容，她垂著頭，有話想要問他，吃面的動作慢了下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想問就問吧。」
關心瞳絕對是被他嚇到了，表情驚訝的呆了一秒，她倏爾放下碗，轉過身直視著他的目光，特別嚴肅的問，「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很想知道他的答案，在看到他之前的態度，她幾乎已經認定了他的心是偏向微藍的。可現在，他竟然又會來找她，這所代表的意義讓她驚喜的想要確認。
季澤佑怔了下，沉思片刻，像是在問自己這個答案。
半晌，他輕輕的勾了勾嘴角，笑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沒法解釋，心裡這樣想著，就這樣做了，不是你說的，隨著自己的心嘛。」
關心瞳深深的凝視著他，精緻的眉眼染上笑意，纏綿悱惻的溫柔融化在瞳孔之中。
季澤佑心頭一顫，目光被她所吸引，不禁有些失神。
「嗯……你的心是怎麼想的，你就怎樣做。在最自然的狀態下，別給自己這麼多的壓力，你很快就會記起一切的……」關心瞳笑著堅定的點頭。
「嗯……」
給出這個答案，季澤佑覺得自己心也變得安定下來，不用刻意的去掩飾或者否定，他可以放縱自己一切變得異常的理由，這種感覺，很奇妙。
關心瞳的心情絕對可以說是雨過天睛，滿滿的開心讓她一口氣將碗里的湯喝了一個精光，溫暖的感覺在身體中蔓延開來，沉澱著，化為淺淺的幸福。
原來她是一個這麼容易滿足的人。
「明天一起去爬山吧！」
季澤佑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笑容自然的掛在唇邊。目光瞥了一眼她還有腫的腳踝，眉心不經意的擰了一下，他有些嚴厲的說，「當然，如果你能走路的話。」
關心瞳怔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立即笑著搖頭，「早就不疼了，放心，明天我一定能正常走路的！」
季澤佑異樣的看她一眼，起身往裡屋走去，沒一會，他便拿著一件被子和一瓶藥酒回到了她的面前，放下這些東西，他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他最自然的關心和溫柔讓關心瞳一整夜都醉在了甜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