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鍥子
呼哧,呼哧,任自強喘著粗氣終於攀上了山頂。
這座山峰有近三千米高的海拔,是冰川雪峰前最後一道屏障,翻過它就可以到雪山腳下。沒想到卻是個絕路,它彷彿被一把參天巨斧劈砍過一樣,靠近雪峰的另一半不翼而飛,只余近乎九十度的絕壁。
他左右極目四顧,再要繞路趕往雪山腳下估計今天是完成不了。任自強此行只能在此止步,對著彷彿觸手可及的雪山望『山』興嘆。
不遠處就是天山山脈巍峨的銀白色雪峰,從山腳到山頂,高山植被層次分明。山腳的高山草甸像綠毯一般綿延不絕,其間夾雜著大片紅的黃的野花,隔辣么遠都能看到大片的紅黃相間的花海。
半山腰上是一片片鬱鬱蔥蔥的雲杉,像一把把碧綠的矛槍直刺碧藍的蒼穹,又像是一條墨綠色的緞帶腰裙環繞著雪峰。再往上就是終年不化連綿的雪峰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聖潔的光輝讓人禁不住心生膜拜,讚歎稱奇。
看到此番勝境,任自強不由得心中舒暢,攀爬山峰的疲憊一掃而空,心中滿是『會當臨絕頂』的愜意。任自強把背包放在山頂的草地上,向前走了幾步到了懸崖邊上。俯首向下看去,絕壁下白雲繚繞,絕壁下方風景如何不得而知。
看到此情此景,任自強頗有一種騰雲駕霧飄飄欲仙的感覺。他儘力的舒張開雙臂擁抱著這片瑰麗神奇的景色,禁不住從嗓子里發出一聲長嘯「啊哦。」嘯聲在山谷中回蕩,連綿不絕。
忽然,腳下出現一片陰影,『忽』一陣疾風從頭頂吹過。任自強只覺得後腦勺一疼,好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他頓時感覺頭重腳輕,重心不穩向前面栽過去。「我擦!這什麼情況!」任自強嚇得亡魂大冒,身體不由自主的順著絕壁向下滑去,只有兩手本能的胡亂抓著什麼。
還好,他僥倖抓住了崖邊一塊凸起的岩石,任自強一顆懸到嗓子眼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下。定了定神抓緊突起的岩石,他才有空抬眼打量著四周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襲擊了他。
只看到一隻翼展近兩米的老鷹在頭頂盤旋,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任自強,不時的急促鳴叫著『啾,啾。
「扁毛畜生,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任自強憋屈的仰頭朝著老鷹大罵。這時,突然聽到附近又傳來幾聲稚嫩的鳴叫聲。
任自強循聲左右低頭四顧,才發現左下方兩米遠處有一個石台。石台上有個大大的鳥巢,裡面有兩隻雛鳥小嘴大張,不斷的鳴叫著。
任自強這才有些明悟,自己這是闖進了老鷹的領地,讓人家誤會自己要傷害它的小寶貝,老鷹才迫不得已發起對自己的攻擊。
「誤會呀!」任自強正想著怎麼對老鷹解釋,腦子才反應過來,你解釋也得老鷹聽得懂,鳥語自己也不會呀!任自強只好緊緊抓住凸起的岩石,準備調整一下姿勢好奮力爬上去。他這時才發覺自己腦後頭皮受傷了,濕漉漉的血已經流到脖子里,涼颼颼的一批。
倒沒感覺多疼,心情緊張之下也顧不上皮肉之痛,一心只想著怎麼爬上去。好在這段時間任自強經常來山裡徒步攀爬,體能方面還是值得稱道的,爬上崖頂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護崽心切的老鷹根本不給任自強翻身的機會,又俯衝下來發起了新一波攻擊。任自強是躲也沒處躲,防也沒辦法防。只能埋下頭別讓老鷹毀了自己的『容』和眼睛,要知道這畜生最喜歡攻擊人的頭部和眼睛。
攻擊如期而至,鋒利的鷹爪狠狠的抓在任自強的手背上。頓時他手上傳來鑽心的疼痛,不覺間手鬆開攀抓的岩石,整個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滑了下去。
「不要呀!」任自強驚得肝膽俱裂:「我不要死啊!」山谷里回蕩著任自強凄厲的叫喊聲:『不要死啊要死啊死啊』綿延不絕。
任自強感覺身體不停的下墜,兩手拚命的在崖壁上扒拉著,顧不上手指因為在崖壁上摩擦而帶來的刺痛。可沒卵用,隨著重力加速度越來越大,手上都是濕滑的血,抓到的支撐物根本不足以支撐下墜的力道。下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茫然四顧,身邊只有白茫茫的雲霧,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這就完了!」任自強心若死灰。想起了小腦萎縮失憶的母親,近八十歲父親,我還沒盡完孝呢?還有十一歲的聰明伶俐的兒子,秋天開學季就要上初中了。
我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啊!相反還經常公交車上給老人、孕婦、小朋友讓座。還特意辭去工作照顧老年痴獃的母親和年老的父親,贏得了同學鄰里的一致欣賞。『百善孝為先』,這番德行到哪裡都為人稱道。
其實以上都是屁話,誰碰到這樣的絕望之境還顧得上想東想西的。膽小的恐怕已被嚇得魂飛天外,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心臟大的像那些受過特殊訓練的也許會想法設法的冷靜,找尋一線生機。什麼親人情感統統扔到爪哇國,這會兒真心顧不上別的,先顧著自己的小命先。
任自強悲催的屬於第一種,他這會兒已經完全失控,在空中打著旋翻著跟頭下墜。想保持一個臨死之前坦然面對死亡,去瀟洒的擁抱大地的姿勢都不可能。
說白了,這小子這會兒已經被嚇暈菜了!唯一的感覺就是永不停歇的墜落、墜落、這個過程既是電光火石又彷彿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是那麼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