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對弈

昨天宋少傑的種種表現已經讓沐家人感到厭煩，萬萬沒想到今日宋家老太太和宋少傑竟然還有臉在上沐家的門。昨日事情發生之後，沐峰讓人打聽了，只有宋少傑和肖玲還有宋煙三個人到了魔都，在淺水灣那裡買了一棟小洋樓，宋老太太並未一同來，今日早上在家裡客廳見到人讓他大吃一驚。

「祖母好，舅舅，舅媽早上好！」

宋苒乖巧的打完招呼，坐在沙發後面的餐桌旁，昨晚因為太累了根本沒有吃飯，早上已經餓的頭腦發昏了，這個時間點本是沐家吃早餐的時候。看著桌子上的早餐，顯然是吃到了一半，人就來了。

沐老太太瞥了一眼宋苒的穿著，擰著眉頭，和對面的宋家老太太竟然款式一樣。

「劉媽，早上燉的燕窩給苒苒端過來，梓欣那邊的送過去了嗎？」

「已經讓人送過去了。」

劉媽端了一個青色瓷碗迅速走過來，放到宋苒面前，眼裡忍不住的詫異，平日里宋苒從來不到客廳和老太太一起用早餐，都是傭人送到房間，她直接帶到學校去的。

「謝謝劉媽！」

宋苒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劉媽看花了眼，宋苒的長相是公認的好看，只是平日不會穿衣打扮，和同齡的女生比起來顯得老氣橫秋，又因為不愛說話，在人群里總是低著頭，很容易被忽略掉。今日不知怎麼的，表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行為舉止落落大方，見人也知道打招呼，尤其是剛剛那抹笑容簡直太好看了，像神話書里說的那王母娘娘的仙女。

其樂融融的樣子刺傷了宋少傑的自尊心，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自己母親身上。

「我這大老遠的來，也沒有給親家母帶什麼東西，也是第一次見少傑他大舅哥的媳婦，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翡翠鐲子，還希望不要嫌棄。」

說這便將自己手腕上墨綠色的鐲子退了下來，這個鐲子宋苒是見過的，如今這市面上很難再見到這般頂級翡翠鐲子，上輩子宋煙出嫁的時候，老太太可是忍痛割愛做了嫁妝給了宋煙。

為了修復和沐家的關係，還真是豁的出去血本。

「哪裡，哪裡，您祖上傳下的東西定是最珍貴的，我一個小輩怎麼敢拿，您若是有新，等回去讓人重新送一個東西過來就可以了。」

歐陽雪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別看老太太年紀大，手勁倒是不小，根本推不開。

「舅媽，奶奶給的您就手下，您若是覺得不好意思，等我以後出嫁的時候送給我就好了。」

宋苒一隻手拿著油條，嘴裡含著食物，一雙大眼睛十分無辜，清脆含糊的聲音不大不小。

連宋老太太也沒有想到宋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個不留神鐲子已經滑入了歐陽雪的手腕上，歐陽雪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依舊端莊優雅，膚色白皙，墨綠色的翡翠鐲子在她的手腕顯得分外晶瑩剔透，嫁入沐家之後，夫妻二人恩愛如初，面相十分溫柔。宋少傑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轉頭對上宋苒犀利的眼神，快速低下了頭，老臉一陣通紅，心臟卻砰砰直跳。

「既然是長輩的一番心意你就收著，苒苒結婚的時候給了她，也算是留在了宋家人的手裡。」

歐陽雪點了點頭，順勢表示感謝收回了手，宋老太太也只能尷尬的賠笑，心裡流著血，這是自己傍身錢里最貴的物件了。

「聽說少傑在淺水灣那裡買了一幢房子，淺水灣可是好地方，那裡住的都是魔都里有身份的人。時常會舉行一些家庭聚會，到時候可以帶著夫人和女兒多出去走走，結交一些鄰里，以後也有個照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沐峰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沒有必要讓宋家在這裡混不下去。

終於有人說到了重點，宋老太太眼睛一亮。

「他大舅哥，在魔都宋家可比不上你們沐家，如今一家幾口人都靠著少傑一個人養活，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還要大舅哥多多提攜。」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沐峰若是再聽不懂那就是傻子了，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宋少傑，自己妹妹當年怎麼就看上這樣的混蛋。昨日被趕出去，今日還敢帶著自己母親上門，簡直就是地皮無賴。

「提攜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親家一場，只是沐悅已經去世多年，少傑也重新娶了妻子，我們沐家也不好插手什麼，若是苒苒的事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親家母您也換位想想，若是您如今在我的立場上，您又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提起肖玲和宋苒，宋老太太自知理虧，畢竟當初宋少傑將肖玲養在外面還生下了宋煙他是知道的，並且幫著自己的兒子瞞著沐悅。沐家也是有臉面的人家，怎麼會容忍自己女兒被一個舞女欺負到如此地步。

「這肖玲的事情是我們宋家對不起沐家，但是事實已經發生，也總不能讓少傑現在休棄他們母女兩個，那肖玲之前可是一個交際場上舞女，若是她被休棄了，沒有了這好日子，在這魔都到處宣揚，到時候不止宋家連您臉上也掛不住。」

宋老太太也是人精，在這大宅院里起起伏伏了幾十年，大家族自然是最愛惜羽毛的，比起宋家沐家更甚，他們在魔都丟不起這個人。

這世道，還真是人善被人欺。

「奶奶，不用休棄他們兩個，只要肖玲能把母親的嫁妝交還給我，剩下的一切都好說。」

宋苒放下筷子，坐在沐老太太身側，雙手握著她的手，看向宋老太太和宋少傑。她深知肖玲性格，況且肖玲還有用處，上輩子宋少傑不費吹灰之力獲得了沐家的提攜，宋老太太自然沒有來魔都，肖玲掌管這個整個家，在上流貴圈裡憑著宋煙也獲得一些地位。如今宋老太太來了，兩個人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恐怕北平的噩夢還要上演。

「這話可是真的！」

當年沐悅的嫁妝現錢都填補了宋家，剩下的一些首飾和字畫古董都在庫房裡面放著，這次分家全部讓二兒子帶走了。想到那麼多東西都在肖玲那個舞女手中，自己為了這個家剛剛送出去了一個鐲子，宋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盤算了一下，四處湊湊倒是可以湊齊，歸還之前的東西他們也沒有多大的損失，但是能搭上沐家這條船，以後榮華富貴想想便在眼前，等兒子發達了，她也要和這沐老太太一樣的穿著，一樣的氣派。現在回想之前在北平的做派，竟然覺得土裡土氣，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沐峰了一眼自己母親，隨後點頭。

雙方達成了協議，十日後宋家將沐悅當年嫁妝單子上的東西悉數歸還，沐家向宋少傑介紹一份體面的工作，並讓宋煙進入國青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