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歸途

閉關中的溫妍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她偶爾會醒過來觀察景湛的情況，在適當的時候幫助他疏導體內的靈氣。

經過這幾天的調息，他們兩人明顯都恢復了不少，尤其是景湛的情況。

如果說閉關之前他體內的靈氣是一團沒有頭緒的亂麻，至少在經過兩人的努力之後，現在基本都打理整齊，只需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全部吸收，轉化成自己的法力，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出關，外面的一切都將不再是威脅。

現在正值隆冬，他們閉關的地方雖然相對比較靠南，氣溫卻並不算溫暖。這幾天更是起了大風，北風呼號著從山洞外刮過，溫妍用法力將山洞裡保持在相對舒適的溫度，這樣景湛就能不被影響。

可這樣一來，總會有些小動物開始在山洞門口徘徊，試圖闖進去取暖。它們自然無法突破溫妍設下的結界，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結界上衝撞，還是會影響到溫妍的閉關。

她索性不在入定，專心守護著景湛，在寒冬的山野林間，二人就這樣默默相守，她竟希望這樣的時間再長一些才好，平淡幸福，只有他們兩人的生活，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這天，外面突然下起了雪，雪花隨著呼號的北風，吹到了山洞口就被結界攔下，沒到一個時辰，就在洞口落下厚厚的一層。

溫妍站在洞口，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心裡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這種不安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傍晚，雪已經停下，風卻未停，溫妍走出結界，因為衣衫單薄而打了個冷顫，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收到了小山用神識發來的求救信號。

小山是山神，終其一生也不得離開他所要守護的那一方土地，這會兒居然用損耗半身法力的方式發來求救暗號，看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溫妍沒有猶豫，抱起還在閉關沉睡的景湛，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風雪之中。

事情緊急，她直接使用法力，朝著綠瓦鎮的方向快速趕去，和小山相處了幾年，很了解他的性格，最是穩重踏實，如果不是天塌地陷一樣的大事，他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方式。

因為心裡著急，她本身也恢復得不錯，這一路並沒有耽擱多久，在戌時左右，她就踏上了綠瓦鎮的土地。

剛一到這裡，溫妍就覺察到不對勁，這裡有一股特別濃重的妖氣，其中還夾雜著特別讓人不適的陰冷，她略想了想，就知道了那氣息的主人，原來是老相識——蛟龍。

溫妍保持著警惕，沒有急於現身，先探查了一番，確定小山現在就在客棧之中，才悄悄地進去。

越接近客棧，越能清楚地感覺到蛟龍的氣息。幾年不見，他的妖力更純粹精進了不少，怪不得小山要求救，就是她也不能保證在交手時佔得上風。

只不過他和小山之間能有什麼矛盾？難道是幾年前那件事么？但是當時他不是同意了放過梅姑，難不成是反悔了？

帶著這些疑問，溫妍走進客棧，果然在大廳里看到了蛟龍的身影。

他似乎心情不錯，坐在那裡氣定神閑的品茶，看到溫妍進來后抬頭對她笑了笑，接著挑了挑眉毛，道：「溫掌柜，多年不見還是風采依舊啊，懷裡抱的什麼？看來你找到他了，恭喜啊，有情人終相守。」

說這話的時候，蛟龍臉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說不上來是幸災樂禍，還是有別的意思，總之絕對不是真心祝福就是了。

「你怎麼在這裡，小山他們呢。」溫妍不客氣的坐在他對面，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他？那我可不知道，我不過就是路過，本想著你我也算是故人，來討口茶吃，沒想到你已經不在這裡，至於發生了什麼，我不關心，也與我無關。」蛟龍笑著，笑容那樣冷漠，只嘴角微微上揚一個弧度，眼中卻還是一片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他說的話，溫妍一個字都不信，這裡沒有其他妖怪的氣息，能讓小山求救的只會是強大的對手，普通人類肯定不會。

要知道小山是此地的山神，不管是多麼強大的人類，最多讓小山神回歸山林，卻不能傷害到本體是大山的他，更不可能讓他狼狽地求助。

能做到的一定是妖族，還是強大的妖族，那排除一切不可能，就只有眼前的一種可能，這件事一定是和蛟龍有關。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說吧。」溫妍不想聽他胡攪蠻纏，多耽擱一會，小山也更危險一分。

蛟龍很得意，他看出了溫妍的急切，反而越發的緩慢下來，不急不躁的倒了一杯茶推到溫妍面前，「嘗嘗吧，我從雲端收集的雪，沒有沾染人間的凡塵，最是乾淨清冽。」

溫妍沒動。

「怎麼？」蛟龍笑了，「怕我下毒嗎？」

說著他拿起溫妍面前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把杯子倒了幾下，說：「你看，我自己都喝了，我還不至於用那麼下三濫的手段，再說了，我和你之間那點矛盾根本不算什麼，我也沒必要報復到他們身上，你說是不是。」

他的話似乎是有理有據，可溫妍心裡清楚，眼前這個不是什麼善類，狡猾奸詐又善於算計，他現在越是撇清，越說明這件事和他脫不了干係。

「我再問一遍，小山呢。」溫妍沒有和他閑談的雅興。

蛟龍搖了搖頭，低頭喝了一口茶，嘆氣說：「溫掌柜，據我所知你雖然不死不滅，可你卻實實在在是個人類。」

「不錯。」

這不是什麼秘密，至少和她接觸過的人或者妖族都知道，她活了一百多年，經歷了不少事情，確實是人類。

蛟龍點點頭，道：「既然你是人類，應該比我懂，人類才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人類的貪慾是無底洞，慾壑難填的是人心。」

溫妍沒有接話，而是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人啊。」蛟龍又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好像他喝的不是茶，而是香醇的陳年美酒，過了過會兒，在溫妍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開口：「聽說你最近一直有麻煩，有人盯上了你，想要什麼長生不老的法術，你躲得挺好，可怎麼會想不到呢，他們找不到你，自然要想法設法的從你身邊的人下手。」

溫妍當然知道這個，看來從蛟龍嘴裡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了，小山不在這裡，普通人類也抓不到他，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受了重傷回到山裡。

她站起身，不再搭理一臉看戲的蛟龍，轉身朝後院走去，小山受了傷，不知現在秀姑他們母子三人怎麼樣了。

秀姑他們是住在布鋪後院的，溫妍打算從客棧後院穿過去。

她剛走到後院，迎面就是一支箭帶著寒光朝著她的面門直直地射過來。溫妍本能地側身躲過，箭射在了她身後的柱子上發出嗡嗡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