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拒婚
為首的大太監收了聖旨,一臉喜氣得對著木夫人,恭喜道:「長公主,這是喜事啊,落塵小姐快來接旨吧。」
重重叩首,木落塵仰起頭,對著大太監道:「公公,落塵不願同三皇子成婚,還望公公體恤,收回聖旨。」
「你這孩子?」
大太監沒想到他就傳個旨意,居然還能撞上抗旨的事端,連著臉上的笑意也凝固幾分。
伏在地上,木落塵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僵持不下,大太監拂袖,帶著聖旨怒氣沖沖得走了,看樣子是去跟皇帝復命了。
木夫人扶起地上的木落塵,連著語氣也帶了几絲埋怨,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得好地方,帶著木落塵進了後院。
「怎麼突然不願了?」木夫人面對木落塵,沒了長公主的架子,全是一副慈母心腸。
木落塵一撩襦裙,跪在堂前。
「母親,我願朝堂科舉,邊疆殺場,方纔此生無憾,彰顯我木家本色。」
木夫人看著跪在地上嬌弱的女兒,久久不語。
良久,木夫人開口道:「你可知,你自幼未曾習過詩書史書?」
「知。」
「可知你自幼未曾習武,熟讀兵法?」
「知。」
重重一巴掌拍在梨花木的桌子上,連茶盞都驚得跳起,水漬濺出,木夫人呵斥道:「那你跟我說什麼胡話!你自幼修習什麼,自己說!」
「琴棋書畫,女紅算賬,人情往來,母親,我可以從頭學起,絕不丟木家人臉!」
木落塵急急膝行兩步,趴在木夫人膝上,仰頭眼角滑下一絲清淚。
「母親從不指望你建功立業,光宗耀祖,你若想踏上那條路,吃的苦頭可不是一星半點,不嫁不悔?」
「不悔!」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木夫人側目,連帶著聲音也柔和不少,輕輕拍了拍木落塵的後背。
「去跟你舅舅解釋吧。」
木落塵起身,提著裙角出了大堂,吩咐管家備車,她既然拒婚,就得承受來自帝王的怒火。
高頭大馬帶著豪華的馬車到了木府門口,木落塵掀開車簾,端坐其中。
外面街道喧嘩,讓木落塵一直以來壓抑的心情也跟著舒緩了不少,死亡的陰影時刻籠罩在頭上,實在是讓人膽顫。
到了宮門,木落塵下了馬車,對著前來迎人的小太監露出些笑臉,遞上令牌,疾步在宮牆內。
宮規森嚴,小太監也不多語,一路上倒是靜得可怕。
「啪!」
清脆的巴掌聲,引去了木落塵的注意。
「你就是個賤種,有什麼可狡辯的!」穿著青色衣服的皇子,帶著幾個太監,圍住了一個小孩子。
腳步未停,木落塵不打算多管閑事,現在她是自身難保,更不用提護著素不相識的人。
「我不是。」地上的孩子小聲辯解,換來的卻是更加嚴重的拳打腳踢。
宛如小貓一般的叫聲,讓木落塵腳步一頓,這聲音真是好聽到了骨子裡,算不上多清脆,卻帶著一股奶呼呼的感覺。
簡單來說,很合木落塵心意。
「奕兒,幹什麼呢?」木落塵走過小橋,看見仗勢欺人的正是八皇子景奕,忙出聲喝止。
「塵姐姐!」八皇子看見木落塵,也是親近,猛然撲到了木落塵懷裡。
躺在地上的人兒,猛然瞧見木落塵,竟有些不敢直視,垂著頭盯著木落塵的繡花鞋和裙擺。
「這個賤種不知好歹,竟敢冒犯我!」八皇子說著還不解氣,狠狠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何苦為了僕役動氣,不如賞了阿姐,讓我帶去木府玩?」
木落塵看著地上瘦弱宛如瀕死小貓一般的人,竟然想把他帶回去逗弄,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兒,這麼勾人心扉。
「木小姐,這是六皇子,景嬌。」
一旁的太監連忙上前,給木落塵介紹地上的人兒的身份,生怕惹出禍事。
原本還夾雜著幾分笑意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木落塵恢復面無表情,把景嬌扶了起來。
「原來是六殿下,落塵剛才失禮了,還望六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太監雜役她木落塵可玩,玩皇子?
給她十個膽子,這話也不能說。
顫顫巍巍站好,景嬌也不敢抬頭,看著木落塵的裙擺,只覺得木落塵身上香氣撲人,聲音更是溫柔動聽。
「不要緊……」細弱蚊蠅的聲音。
方才景嬌一直低著頭,木落塵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容貌,現在一看倒是讓木落塵愣了神,這人當真是好看極了。
「奕兒,你也是,兄弟之間玩鬧要有分寸,這種事情萬萬不可發生,不然折辱了皇子身份。」
叮囑八皇子兩句,木落塵沉下心,往主殿去面聖,一面之緣的六皇子,也被她拋在腦後。
「拜見陛下。」
撩裙跪下,木落塵雙手伏地,額頭死死抵在手背上,不敢抬頭直視龍椅上的帝王。
「你不願嫁於湛兒,為何?」
後背瞬間被冷汗遍布,木落塵咽了口唾沫,汗水順著額頭留下,切實的體會到了帝王一怒,浮屍千里。
「回陛下,小女雖自幼乖巧,卻不願嫁人,在後宅消磨一生,更願報效祖國家,效忠天子!」
「婚是湛兒求的,說你們兩個情投意合,又是何故?」
「舅舅!」木落塵猛然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眼眶通紅,「我意在科舉,為官,心繫百姓!」
「若是嫁人,我一樣也幹不了,我寧願孤苦終身。」
兵行險棋,木落塵全身顫抖著,指尖狠狠攥住裙擺,望著龍椅上的帝王,再度狠狠叩首。
龍椅上的人眉頭緊皺,良久才開口:「容朕想想。」
「落塵告退。」匆匆從地上爬起,木落塵退出大殿,全身是說不出的狼狽和膽顫。
靠在柱子旁,木落塵大口大口的喘息,望著重重宮闈外的藍天,全身止不住的戰慄。
差點,差點她就死在這裡了。
苦笑一聲,木落塵轉去了御花園,對著池水整理著儀錶,她上輩子只會宮斗,琢磨了半輩子心術。
卻沒想到再來一遭,還是跟人斗心。
轉過花叢,木落塵瞧著橋下的人眼熟。
「誰在橋下?出來!」
橋下的人顫顫巍巍的轉了出來,揚起小臉,居然是六皇子景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