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女修的秘密
意外再度出現了。
足足八頭螃蟹怪,又一次避開了李石天眼的探查,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三人的面前。
等到看清這八頭螃蟹怪的樣子,不僅李石臉色大變,就連小雷眼中都顯出駭然之色。
跟那兩頭剛剛被解決的螃蟹怪不同,這些螃蟹怪,僅僅從體型上來看,就足有原本的兩倍大小,周身覆蓋著無比堅硬的甲殼,四對足刀更是寒光奪目,在幽暗的空間內格外晃眼。
這幾頭大傢伙一現身,一種幾乎令人無法呼吸的壓力頓時瀰漫開來,更為可怕的是,李石還發現眼前的螃蟹怪,不僅攻擊力升級,危險性也直線上升,它們頭頂上方多出的那個圓形的突起,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毒囊,也就是說,它們的攻擊手段,除了蛛絲,風刃,還多了一個放毒。
還不等李石出聲示警,戰鬥就瞬間爆發。
八頭螃蟹怪動作奇快無比,彷彿是經過戰陣演練一般,瞬息之間就擺出一個品字陣形,嘶嘶怪叫著朝著三人撲來。
為首的螃蟹怪忽然發出一聲怪嘯,頭頂上方毒囊快速鼓動,下一秒,毒囊猛地綻開,有如一個小型的蓮蓬一般,無數腥臭的毒液有如雨點般漫天落下。
李石距離螃蟹怪最近,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毒囊澆了滿臉,頓時周身潰爛,幾乎是瞬息之間,就不成人形了。
搖晃著退後數步,李石只覺得體內的能量翻湧越來越強烈,猛地一咬牙,拼盡最後一點力量,拖著身體撲向最前方的螃蟹怪。
「快走。」
而就在李石不顧一切地抱住螃蟹怪的腦袋的瞬間,中年女修已然一把抓起小雷,用力一拋,準確無比地將他拋進了近在咫尺的洞口之中。
彷彿是知道小雷會反抗一般,中年女修直接扣住了他的脈門,讓小雷渾身無力,皮球一樣滾進山洞,一時之間,撞得頭暈眼花,爬都爬不起來。
小雷急得雙眼冒火,猛地狂吼一聲,強行衝破了被中年女修封住的穴道,也顧不得口角噴血,經脈劇痛,一骨碌身爬起來就要往洞口沖。
而就在他跳起來的同時,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整個洞穴彷彿都跟著震動起來一般,緊接著轟隆一聲,無數碎石掉落而下,頓時整條通道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隱約中還能聽到中年女修凄厲的吼聲,以及螃蟹怪憤怒的尖嘯聲。
小雷身形微頓,下一秒閃電般躍起,有如一頭髮狂的小豹子一般,撲到洞口,猛地一拳砸向一塊碎石,頓時石屑飛濺。
無論是那個整天裝神弄鬼的傢伙,還是那個一直瘋瘋癲癲,纏著他的中年女修,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
「別浪費力氣了。」
就在這時,一道極為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小雷的腦中響起,頓時讓他瘋狂的舉動一頓。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是正確的選擇。」那道聲音繼續道,「不要讓她的苦心白費,快走,展雲海和展雲飛在那裡等著你呢。」
「是你,是不是你,她怎麼樣了?」還不等小雷回過神來,那道陌生的聲音突兀消失,他連忙又喊了幾聲,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而被碎石封閉的洞口外,激烈的戰鬥卻是仍然在繼續。
即使是第一次聽到,小雷也猜得出那聲音就是李石,他知道這個傢伙神神秘秘的,雖然他剛才親眼看到那傢伙要自爆,但也知道肯定不會出事。
但是中年女修卻是不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修者,本來就受了極重的傷,剛才又施展了透支精血的秘法,如今被困在其中,絕無生還之理。
雖然一開始就是她莫明其妙,非要糾纏著自己,才會招來這場殞身之禍,但小雷也不是真的石頭心腸,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對方這麼做都是為了救他,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可能依然無動於衷。
展家全家出動,參加獵殺行動,展家莊只剩下小雷和展雲鶯留守,原本有展雲鶯在,小雷根本沒有機會溜出來,結果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剛好那個牛皮糖孫慎行又跑來做客,還帶了不少小玩意,讓展雲鶯大感有趣,拉著他一一演示,小雷這才找到機會,趁兩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展家莊。
他原本根本沒有打算走遠,畢竟如今他的所有行動都是瞞著眾人,暗地裡進行,一旦離開的時間太久,被展雲鶯察覺,必然會出來尋找,萬一遇到危險,那可不是小雷想要看到的。
而他之所以一定要今天出門,則是因為前段日子,他闖入魔修的莊子偷盜來的靈藥今日就是成熟之期,如果不能及時收取,肯定會被其他妖獸發現搶奪,那樣的話,不僅他之前的功夫都白費了,還會嚴重拖延他恢復的進度,如果錯過了這一次,那三個月後的密境開啟,他就無法回歸取回自己的東西。
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性命攸關的大事,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小命不保,絕對不能有半點差錯。
原本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小雷溜出展家莊,很快就進入了後山。
為了便於照料,那株飛血蓮,就被他藏在後山的一處隱蔽的洞穴之中,距離萬獸坑也不到二里地,以他的腳程往返一趟,最多只需要一刻鐘,到時候即便不能及時趕回展家莊,被展雲鶯發現,他也可以假裝是偷溜出來到萬獸坑中玩耍,自然也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但他忘記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他剛一出門,就遇到了一個從來沒想過的意外——中年女修。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路過萬獸坑的時候,中年女修突然衝出來,口口聲聲地叫小岩,還非要讓他叫娘,搞得小雷哭笑不得。
不說他一個異類轉生根本沒有父母這檔子事,即便是真要叫娘,那他還有對自己視若親子的展夫人,哪裡論得到一個半瘋的女修來當他的娘。
以小雷的性格,即便糾纏不放的是個明顯精神不大正常的女人,他也根本不會手留情,不過那女修眼中流露出的某種情緒,卻是讓小雷的想法有了一絲動搖。
他並不了解人類的情感,也不知道什麼是母愛,但在展家出事之前,他曾經不止一次,看到展夫人看著展雲海三人發獃的時候,流露出與這個中年女修極為相似的神情。
估計是因為他之前異於常人,所以展夫人在他面前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而他那個時候雖然清醒的時間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樣的場景卻是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以至於現在,每當想起來,都會莫名的心緒浮動,有一種像是悲傷般的情緒出現,連帶著讓他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所以對於中年女修的胡攪蠻纏,小雷雖然煩躁,但卻沒有出手,更沒有惡語相向,只是想辦法把人甩掉,也就拋到一邊了。
結果似乎老天爺都看他不順眼,非要在今天給他找麻煩。
小雷好不容易擺脫掉中年女修,趕到那處山洞,收取飛血蓮的時候,果然遇到了一頭也同樣盯上了這株靈藥的碧頭翁,而且這還是一頭准二階妖獸,若不是他的血脈覺醒已經基本完成,險些連人帶寶都栽在這頭牲畜的手上。
經過一場短暫而又激烈的搏鬥,小雷總算是斬殺了那隻碧頭翁,不過他也受了不輕的傷,原本還擔心回去沒法瞞過展雲鶯的眼睛,結果沒想到,剛一走出山洞,就遇到了一隊人馬的伏擊。
小雷恢復意識的這段時間,因為急需各種靈藥靈寶,修補神魂提升修為,又不能跟展雲海等人透露身份,只好自己暗中想辦法,好在他有特殊的能力,可以感應到很多東西,很快就找到了目標,就是隱藏在范家村後山中那處莊院中的魔修。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那處莊院中,顯然是魔修的一個重要據點,其中寶物無數,剛好很多都是小雷恢復的急需之物,所以他就花了不少時間,摸清了對方的行動規律,時常半夜出來打秋風。
最近一次行動,就是在范家村後山,他得到了早就盯上了的飛血蓮,只是那一次,對方似乎早有準備,若不是有那個每天暗挫挫偷窺的石頭幫忙分散注意力,他險些無法脫身。
而那之後,他就一直有種危險的預感,所以才一直躲在展家莊內,除了每隔三天在半夜的時候偷溜出去照看飛血蓮,其他時間都安分守己,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這一遭。
到了此時,小雷也明白了明明這處山洞極為隱蔽,如果不是長時間在山中打轉,根本不可能有人發現,卻莫明其妙地多出了一頭碧頭翁的原因,那分明就是這些人用來探查他的行蹤的工具。
顯然他多次偷襲,也早就成了對方的眼中盯,更不要說那血飛蓮,是一種極為特殊的靈藥,即便是在魔界也是極為稀少的寶物,鳳鳴界更是根本沒有,魔修自然是要奪回去的。
不用說,雙方一對上,就是一場惡戰,小雷一看眼前的陣勢,也有了拚命的覺悟,只不過還沒等他動手,中年女修就突然沖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對著來人大打出手。
這一下,小雷有什麼計劃也派不上用場了,立刻就被捲入戰圈,結果就是連中年女修帶他一起成了階下囚。
之後他們被關在一處山洞中,很快又被送了到一艘船上,在上船之前,小雷才發現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數名囚犯,而且看這樣子,他們的目的地,顯然不是他所知道的那處莊院。
小雷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知道一旦上船,想要逃走就更加困難,而此時就是自己唯一的脫身之機,卻萬萬沒想到,原本沒被他放在眼裡的守衛之中,竟然有三個改造人,一旦顯化出獸形,戰力頓時翻倍,即便是築基期修者,也不是對手,更不要說是他了。
結果也因為他的這次失敗,才會有之後李石他們看到的特殊待遇,這一下是徹底沒有了脫身的希望,若不是下船之時,隱約感應到李石的存在,他都做好了跟敵人同歸於盡的打算了。
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中年女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難,才讓他有了留下信物的機會,所以於情於理,小雷都欠著中年女修一份人情。
不過事到如今,小雷知道繼續留在這裡,也是徒勞無功,即使李石不說,之前中年女修的氣息不斷衰落也是事實,這一戰根本就是十死無生的必死之局。
而且在剛才那一拋之時,中年女修還塞給他一樣東西。
小雷轉身回到之前落地的地方,那裡躺著一個造型古樸的吊墜。
墜子看著有些年頭了,樣式似乎是小孩降生時帶的護身符,只是顏色陳舊,上面還沾染著斑斑血跡,早已經發黑變色,像是一個個觸目的傷痕一般。
小雷伸手撿起那個墜子,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中年女修那總是充滿愁緒的眼神,以及方才將他拋入山洞時,中年女修那異於尋常的明亮目光。
雖然她什麼話也沒有說,但那一刻,小雷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直覺,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這個可憐的人終於找回了自己。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小雷握緊手中的吊墜,最後看了眼被落石封堵的通道,轉身一步步走遠,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
另一邊。
李石飄浮在半空中,看著正在被八頭大號螃蟹怪圍攻的中年女修。
此時的中年女修已然是強弩之末,渾身滿是血污,但卻仍然不要命般地進攻。
但是李石看得出來,對方並不是發瘋,毫無章法的亂撞亂闖,而是有目的在將所有敵人都引到自己身邊。
她顯然是抱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念頭。
此時,一種一定要殺死所有敵人的執念,在支撐著她,否則這個可憐的女人早就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麼會功夫,李石已經從她時而混亂時而清醒的心理活動中,大致推斷出對方的身世。
這是一個痛失幼子的可憐人,瘋癲的時候,將小雷誤認為自己失散的兒子,只是或許是迴光返照,意外地讓她恢復了神智,但還是選擇要為小雷爭得一線生機。
或許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也或許是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