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曝光

展雲海突然插話，讓李石和小雷頓時安靜下來。

三個人六隻眼睛相對，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半晌，李石打破沉默問道。

「說不好，就是一直有種感覺吧。」展雲海組織了一下語言，伸出大姆指反向指了指自己，一副成分誠懇樣子地道，「別看我修為不高，其實神魂之力還是挺強的。」

聽到展雲海這話，李石笑笑沒說話，憑心而論，展雲海的資質確實不錯，神魂方面也有一些優勢，不過與自己可就是根本沒法比了，更不要說旁邊還有個小雷，這傢伙一慣地扮豬吃虎，不僅天生神力，而且看樣子搞不好是什麼大能轉世，神魂之力即使趕不上自己，也絕對是碾壓一般的所謂天才妖孽的。

不過這種話，他自然也沒必要說出來，落自家小弟的面子，就像是大人看自家孩子炫耀數學考了一百分一樣，雖然他的歲數也沒比展雲海大多少，但畢竟是兩世為人了，總是自覺輩份大了人家一級。

「那他呢？」李石也沒多說，又對著小雷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很明白，這傢伙又是什麼時候露出破綻，引起了展雲海這個護弟狂魔的注意。

之所以這麼問，倒不是李石看不起展雲海，而是他親眼所見，小雷的隱瞞工作做得還是滿不錯的，往日也沒看出展家人有發現什麼的跡象。

「小雷的情況不一樣。」展雲海倒是沒有含糊，或許是看到小雷此時那副有些忐忑的表情，讓這個向來極有責任心的大哥不願意為難他，先是對小雷安撫地笑了笑，然後很乾脆地道。

「當初小雷被帶回來的時候，生過一場生病，差點就沒救過來。」展雲海露出追憶往昔的神情。

他的神魂之力確實不弱，說是有過目不望之能也差不了多少，十年前發生的事情，至今回想起來，仍然是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日一般。

那個時候展雲海還是個孩子，身條剛剛跟抽枝的嫩芽一樣長開，有了幾分小大人的模樣，每日和弟弟一起跟隨展忠修鍊。

展忠平日慈祥，但修鍊的時候向來是一絲不苟，把兩人當鐵人一樣操練，所以每次修鍊一結束，展雲飛就會跑來跟娘親撒嬌，而展雲海因為年紀漸長，又自覺是大哥要給兩個弟妹做出好榜樣，通常不會跟著弟弟一起來撒嬌，不過那一日，他還是跟著展雲飛一起過來。

主要是想看看，前幾日剛剛領回來，又因為展雲飛貪玩，不知道為什麼原因大病一場的小小弟。

小雷那個時候又瘦又小，躺在柔軟的床褥間，更顯得小小一團，像只剛出生的小貓一樣，而且因為吐了一回血，臉色也是一片慘白，白得跟紙一樣，讓展雲飛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試試能不能像紙一樣被戳破。

「雲飛，不能欺負弟弟。」展雲海像個小大人一樣，伸手拍了拍一臉好奇地展雲飛，一邊道。

「他這麼小小的，怎麼能吐出那麼多血？」展雲飛向來聽大哥的話，老實地收回手，趴在床榻邊，看著小雷皺著小眉頭道。

前兩天，展雲飛帶著妹妹和新加入的弟弟，在花園中玩耍，無意中讓小雷撞到了涼亭中的石柱。

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他每天都不知道要撞多少回，石柱上甚至還能看到他留下的痕迹，而小雷摔倒之後，也只是傻乎乎地坐在地上，既沒有哭也沒有鬧，結果妹妹過去伸手拉他的時候，小雷突然哇的一聲，吐出好多的血來，那場面別提多震撼了，當場就把展雲鶯嚇得大哭起來，就是展雲飛也是不知所措，只好加入妹妹的行列，一起跟著乾嚎，要不是展雲海聽到聲音找過來，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要對著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小雷，哭到什麼時候。

「弟弟身體不好，小飛要好好照顧他。」沒等展雲海說話，坐在床邊的中年美婦就伸手拍了拍小兒子的後頸，笑著道。

「好的，娘親。」展雲飛大力點頭，為了加強說服力，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小海。」中年美婦又對著展雲海招了招手，溫柔地道。

「以後小雷就是我們家的一員，也就是你的弟弟，你要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展雲海認真點頭。

「小雷他，跟你們不一樣，怎麼不一樣現在我還說不好。」中年美婦看了眼床上的小雷，繼續對著展雲海道，「你以後幫著娘多注意點這個弟弟，如果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要去管，也不要干涉，記住，只要他不傷害自己，你就裝做不知道，等到他願意主動來找你的那一天。」

「當時我娘就這麼說的。」展雲海回憶完畢，對著李石聳了聳肩，又抬手拍了拍剛才靠過來的小雷，道，「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大，其實也是很不明白她的意思，後來小雷一直就是那個樣子，我也就沒有想起來這件事。」

展雲海說著，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儲物袋：「發現問題是在獸潮結束之後，之前在青廬城輪職的時候我買了幾樣小玩意，有一天早上，我起來修鍊前，忽然想起這些東西，就打算順路送過去，結果卻看到小雷剛剛從外面回來，悄悄進了房間。雖然只是進門關門的一個普通動作，但那分明不是一個傻獃獃的孩子會有的行為，我當時突然就想了小時候娘親囑咐的那些話，所以並沒有做什麼，後來我留心起來，就發現小雷經常晚上暗中外出，雖然娘親說不要干涉，不過我不放心，還是暗中跟過幾次。」說到這裡，展雲海頓了頓，露出些許無奈之色，才繼續道，「結果還都被這小子給甩掉了，如果不是剛才見到他出手，我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弟已經這麼厲害了。」

李石聽展雲海講古，聽得麵皮直抽抽，再看小雷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一臉懵逼再混合著驚喜驚訝驚慌等複雜情緒，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無奈。

合著他們以為自己隱藏得挺好，實際上則是漏洞百出，早就被人家抓到了尾巴，只不過是一直沒有揭穿罷了。

尤其是小雷，聽說是乾娘囑咐過的時候，倒還沒覺得有什麼，直到展雲海說起自己暗中跟蹤過幾次，他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檔子事。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還真有幾次，他感覺到身後有人尾隨，只不過那個時候，他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整個人的狀態，還有點類似於夢遊的樣子，很多事情都不會多加考慮，所以根本沒有想過去看看，跟在後面的人是誰，只是想辦法甩掉就扔到一邊了。

再看李石，認真想想，自己仗著沒人能夠看到，說是行為謹慎，其實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特別是神魂之力逐漸強大起來之後，說是肆無忌憚有點誇張，但也缺乏足夠的小心，仔細一想，更是破綻多多，估計早就被展雲海看出問題來了。

「至於你嘛，我一開始是真的不知道。」像是聽到了李石的心聲，展雲海笑了笑道。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個天生的能力，可以回溯夢境。」展雲海的話，立刻讓李石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圈。

「這個能力其實沒什麼用，我小時候也常常做夢，夢見的都是一些曾經發生，但是又被我忘掉的小事。」展雲海攤手，「然後就有一天，我突然夢到了我們去山中尋寶，意外進入一處密庫，然後在密庫里，我們被困入了一處幻境，我在那裡成親還娶了一個大官的女兒，結果拜堂迎客折騰了一大圈，剛剛被送到後院要入洞房的時候，新娘子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展雲海說著又看了李石一眼，眼中是一種李石很熟悉的情緒，名為「你懂的」。

這一眼，倒是讓李石莫名覺得有點尷尬，好像是去參加朋友的婚禮，不僅白天鬧洞房還晚上聽床腳，結果因為人太多，擠塌了房門，搞得朋友虛度春宵，被惱怒的老婆一腳踢下床，壞了人家小登科的好事。

李石當初還覺得有點奇怪，破解幻境之後，展雲海三人就被直接抹去了相關的記憶，原本他還以為是南柯瓶自帶這的功效，也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瓶子男暗中動的手。

不過展雲海顯然也沒有追究李石壞自己好事的意思，繼續道，「原本這個夢我也沒有再意，不過夢裡最後一個畫面，是我們站在那個密庫之中，我注意到了那個藍白色的瓶子，我怎麼回想，都對那個瓶子根本沒有印象，然後就去找忠叔，這才推測出我們的記憶出了問題，而且不過除了我以外，忠叔和雲飛都是根本不記得有那樣的經歷。」

「不過這事也跟我沒什麼關係吧。」李石想了想，忍不住疑道。

確實，這事是很奇怪，本來以為是天衣無縫，結果沒想到，人家會做夢，能夠夢到原本發生過的事情，不過這個夢境之中，從頭到尾，自己也沒有現身，又怎麼會讓展雲海發現他的存在呢。

「怎麼確定跟你有關這個，我可不能說。」展雲海大大方方地道，「不過你自己泄露行蹤的情況，倒是不少，比如在那次在青廬城遭遇鬼修的時候，還有在陸家的那兩次紙條傳訊，應該都是你的手筆，那個時候不知道，後來有了懷疑之後，再一聯想，自然就想到你的身上了。」

說起來，展雲海還有點在意，因為當初在陸家，李石留下的那張紙條上，有一個奇怪的名字「二蛋」，展忠在看到這個名字之後，立刻就相信了上面的話，這不禁讓展雲海好奇，這個二蛋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能夠只憑一個名字，就讓他深信不疑。

「你說這個啊。」聽到展雲海的疑問，李石嘴角微挑，故作平淡地道，「很正常，因為二蛋就是他自己。」

「？」展雲海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得愣了一下，緊接著眼中就燃起一簇名為八卦的小火苗，「那……」

「這個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等展雲海把話說出來，李石就直接擺手，「你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好了。」

笑話，他雖然不怕展忠，但這麼長時間下來，他早就知道展忠這個老傢伙身上秘密可不少，而且有些手段更是超出他的想象，像這種類似於黑歷史的隱秘，展雲海他們知道了，還可以說是小輩對長輩親近，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估計就要成為展忠滅口的對象了。

所以即使是知道那麼點雞毛蒜皮，他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李石抬手指了指小雷，言歸正傳，「這次如果能僥倖脫身，這傢伙就不能再跟你回展家莊了，得跟我一塊離開。」

「為什麼？我不走。」李石這話一出，還不等展雲海說話，小雷自己先是不幹了。

他早就將自己視為展家的一份子，即便是神魂逐漸復甦之後，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展家莊。

「是啊，沒有必要離開，小雷就是展家人。」展雲海回過神來，也立刻道，一副護弟狂魔的架勢。

「真是好心沒好報。」李石嘴角一抽，指了指小雷道，「我這可是為你們好，你知不知道這傢伙惹了多少的麻煩，而且一般的小麻煩他還不惹，專惹天頂上的麻煩，你知道他為什麼被抓到這裡來嗎，就是因為惹到了不能惹，也惹不起的存在。」

李石的這番話，展雲海聽得是一頭霧水，但卻像是讓小雷想到了什麼，不由得臉色微變。

「你這小子，看著挺精明，怎麼辦起事來就成了個糊塗蛋。」李石看到小雷回過味來，也不繼續往下說，畢竟有關魔主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倒不是他防備展雲海，而是不想提起對方被感應到，怎麼說他們此時還被困在對方設下的鎖魂陣之內，能晚一分鐘讓對方感應到，也是好的。

不過，李石很快就發現，自己真是想多了，就在他話剛出口的瞬間，識海之中，瓶子男的聲音突然響起。

「快，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