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宮中
御花園中,采苓坐在白玉石凳子上發獃,心中五味陳雜。
太后留她小住,她不敢不從,況且沈牧遲也沒有要替她說話的意思,握上碧落的纖纖玉手,頭也不回消失在紫微宮中,算一算已有五日之久。
昨日,在陪了太後下過數盤棋,拾掇過數盆花草,甚至讀了數本典籍后,終於求得入昭和宮看望姑母的恩典。此時,往日的中宮已淪為禁宮,姑母並兩名宮女住在空曠的宮殿中,終日不得出昭和。此時,姑母也被奪去皇后的稱號,宮裡人稱她一聲昭和娘娘或者廢后。
聽聞,姑母能夠留在昭和亦是呈了太后的恩,若是真的打入冷宮,以姑母從小嬌生慣養的性子早就抑鬱,怕是三尺白綾已在樑上。
聽聞,皇帝不許任何人探訪姑母,卻恰恰給她開了一個口子。細細想其中緣由,倒是一定與沈牧遲有關。
縱使入昭和前已經在春姑姑的囑咐下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推門而入之時,也還是覺得心裡冰涼刺痛。那一處花壇,往日種著月季和蝴蝶蘭,如今空有枯黃的雜草。那一處白玉水缸,往日盛滿了乾淨的井水,紫色的睡蓮浮在水面上鯉魚遊戲蓮葉下,姑母喜歡站在缸前掰細了米糕餵魚,如今不過空剩一口滿是泥濘污漬的水缸。她直視前方闊步走入大殿,不願多看這庭中景象一眼。
姑母知是她來,只安靜坐在大殿主位上,不驚不喜。她亦是走到往日自己愛坐的椅子前,乖巧坐好。姑母卻道:「本宮知道你愛喝蒙山甘露,如今本宮這兒雖有這茶,卻沒了煮茶的宮人,所以你將就將就。」
「姑母可知苓兒會來?」她問。
「本宮猜到了。沈砉讓你來,是要你看清本宮如今是何模樣,他不過是要提醒你,有些人並不是我們姜家人可以高攀的。」姑母直呼皇帝姓名忿忿道,「本宮打小與沈砉認識,你爺爺輔佐先皇打下江山有功,本宮以中宮之尊入主昭和,數十載夫妻,本宮竟然未曾看透沈砉他層層算計,將我姜家勢力消弱不說,竟然與翠微宮的賤人情深意重!這許多年,他去翠微宮的次數寥寥可數,本宮便對那賤人放鬆警惕,這些年,本宮斗贏了陳貴妃、崔婕妤,毒死了梅嬪、蘭美人,沒想到最後竟然栽在那賤人手上!」
采苓未有言語,昭和娘娘忽的站起身指責道:「往日本宮三番兩次提醒你娘親要她管管你!沈牧遲並非善類,心狠手辣、見利忘義不比他父皇弱,你拼了命要往他身上鑽,到頭來不過是遍體凌傷。莫不說他對你無情,若真是有半分憐惜之意,也不過是暫時的利用。像他們這樣的人,眼中只容得下江山。況且如今他留你在京城,也不過是作為質子,斷了你父親造反的念想。」
姜家的頹勢姑母可能一心放在宮鬥上從不曾了解,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她送了大把的銀票去蜀中,那一家子如何安頓還成問題,哪裡有精力和能力造反?雖然采苓至今未能知曉沈牧遲要留她在長安城的目的,但是她卻不贊同姑母的觀點。
可姑母畢竟是了解沈家人的,沈牧遲並非善類也沒錯。采苓可不想有朝一日全心全意付出后被人利用,最終在這冷冷清清的四方天地里終老。
姑母繼續道:「往日聽聞你拿著你爹的錢在京中做生意,也算是做得有聲有色。你一個女孩子家也不必留太多銀子在身上,記得多往蜀中寄銀子,你父親和幾個兄長雄心壯志將來自是要東山再起,有用錢的時候。」
采苓未置可否,一一聽著。後來,姑母又囑咐了許多,她都未有反駁,只是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姜家如何重整旗鼓,她聽得乏了,父兄有勇無謀方至此,若能安心留在蜀中自是後半生無憂,又何必非要再入廟堂?
終了,她只同姑母道:「太子一路安全,請姑母不必記掛。」
她不知道姑母在這封閉的昭和里,是否也能聽到宮外的消息,但是全程她竟沒問過一句關於太子的事,她有些失望,但仔細一想這便是她們姜家人一派的作風,爹爹也是可以容她住在東喜樓里整整三年不管不顧。
姑母不再說話,只幽幽地看向窗外,她有些後悔,不該提太子來再次傷害她。懊惱和痛心讓她留下眼淚來,可是那淚水在她步出大殿時已經擦乾。殿門口懶散依坐著兩名宮女,見是她來,只喚了句四姑娘,又懨懨坐在原處。
她取下手腕上太后早上賜下的玉鐲和頭上的金步搖,將之分別塞在那兩名年輕的宮女手中,「日子看似漫漫無終期,卻也不過五年之久,宮裡頭若是領不到俸,本姑娘自是會給你們補上,瑤芝你老家在山東,萍兒你老家在金陵,你們若在昭和里一日,本姑娘就會每年派人往你們家鄉送銀子,前提是你們將這昭和維持成過去的樣子,本姑娘要聽到鳥叫聞到花香。娘娘愛喝蒙山甘露,你們就要燒水沏茶。你們或許不知道本姑娘在這宮中的耳目,別以為這昭和成了禁地宮牆就密不透風。不肯盡心儘力,本姑娘可以養著你們的父母,亦可以做出其他的事來。」
「謝四姑娘照拂。奴婢們定當傾盡全力,不負姑娘所託。」瑤芝叩謝道,萍兒也跟著跪下來。自皇后被貶以來,家中稍有權勢的宮女紛紛送了銀子給內務院以求轉投別宮,只留下她兩個家中一貧如洗的宮女求助無門,最終被留在這禁地里。本以為生不如死再看不到將來,不過行屍走肉般度日,如今竟能燃起希望,不免感激涕零。
采苓當時走得昂首闊步,如今獨坐在花香撲鼻的御花園中不免悲從中來,只覺姑母可憐,她從前看遍這良辰美景無數,曾幾何時想到過自己會淪為階下囚?世間之事無從預料,若要獨善其身,便要對旁人多多提防,絕不能傾心以待。
「姜少?」有人於遙遙之處喊他。
抬眼望去,銀杏金黃色落葉翩飛中兩名錦衣公子闊步而來。她抬手拭去淚水,白到透明的臉上揚起從容的笑,「陶陶。」
「在這宮中數日過得可還習慣。」陶陶三步並作兩步過來,微低著頭伸手將她髮髻上的落葉撥去。
「嗯。老樣子。只是你們不在有些無聊。」她不懂自己為何說了「你們」,令闊步而來的沈牧遲誤解,此時,他正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伸手理了理額前被風吹亂的頭髮,「秦王殿下別誤會。若是殿下在宮中,我應是更加不習慣。」
此話一出即後悔,她哪裡用得著補這一句,沈牧遲來了這樣久,甚至沒有一句噓寒問暖的話,她在宮中到底過得如何,同他到底是不相關的吧。
「姜少。我同三殿下此次進宮就是來向太后要人的。」陶陶笑著拉起她的手,瞥見身旁刀一樣閃過的目光,連忙扔開。
「我不走。」她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我若是不能回相府,留在宮中與困在秦王府里有何分別?這裡至少沒有令我厭煩的人,日子雖然無趣卻一點也不鬧心。」
「姜少!」陶陶很是著急,伸手握住她的衣袖。
「本王令你厭煩?」沈牧遲冷聲問。
這獃子喜歡碧落的樣子雖然看起來非常令人討厭,卻不至於談得上厭煩,荷花酥事件還曾救過她性命,算起來也是恩人,卻不懂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誤解。正要解釋一二,沈牧遲卻以為她默認了,轉身即走。
「姜少,你留在宮裡做什麼?待事情平息后,你還怕將來不能在長安城中任意行走?」陶陶急道。
這小子說得沒錯,她並不想留在宮中如此度日一二十年,於是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小跑跟上沈牧遲的步子,在他身後小聲道:「殿下誤會了。采苓不過是被嫉妒燒壞了腦子。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敢厭煩哩。要說厭煩的,只是你的新歡而已。」
沈牧遲這才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垂目盯著她,方才便注意到她因為流淚哭花的一張臉,如今雖笑意嫣然眼中卻依舊泛著點點淚光。往日這丫頭沒個正經,成日胡鬧,他竟從未看到過她這副樣子。不自覺的,他伸出手,可那指尖才剛剛落在她的面頰上,他便立即收回,只淡淡道:「你若想好了,本王這就同皇祖母講。」
「想好了,想好了!」采苓連聲說。剛才不過一時嘴快,於跟前這人置氣,氣他那日一句話也沒說就將她留在宮中,害她一方面要小心翼翼陪著太后一方面還要與每日皆前來挑釁的靜和公主過招,真是身心俱疲。
沈牧遲唇間的一抹淺笑很快消失不見,卻被采苓看在眼中,她的臉上也隨之揚起笑容。
太后聽說是沈牧遲來要人,也沒多加挽留,只叮囑了幾句,並吩咐她今後多往宮中走動,便安排了馬車來送。
馬車停在安德門外,寬敞的宮道上她二人一前一後走著。沈牧遲放緩了腳步,二人並排之時,她無話找話,「想不到陶陶如今擔著御前侍衛總管之職,說去當值就去當值了,煞有介事嘛。」
他唇角一勾,不搭話茬,行了數步,忽問:「你與他認識多久?倒像是感情很深。」
「我與陶陶嗎?」她笑道,「我們算是指腹為婚。」
沈牧遲忽停了步伐,采苓與他走得極近,一個不小心撞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剛要抱怨幾句,迎上那一雙冰冷的眼睛,再不敢埋冤半分,只接著剛才的話道:「可惜我倆情同兄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雙方父母於朝廷中也不在一條線上,所以也沒人管我們,定的親事便不了了之。如今楊將軍怕是很擔心我會纏著他家寶貝兒子,還有,你那寶貝妹子——靜和公主,傾心陶陶你知道嗎?真是奇了怪,她幹嘛老將我視為假想敵?陶陶在外面風流至此,待那百雀樓的歌姬都比對我溫柔好不好。」
說到百雀樓的歌姬,難免會想到碧落,心中又是一陣傷感。她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有件事我思索了很久,終歸想要告訴你。」
「嗯。」他凝視著她,目光溫和。
「秦王殿下萬安。」有宮女忽然而至,跪在宮道的兩邊。有些大膽的,竟然偷偷張望著,眼中儘是對秦王美色的垂涎。
采苓不自覺拉上了秦王的衣袂,待到兩人行至無人處,她方察覺,掩住羞臊,低聲道:「碧落獻給太後娘娘的茶晶鐲子,暮遲軒里有一隻一模一樣的。」
沈牧遲聽了,未有半分驚訝,只問她,「所以呢?」
「你有沒有對碧落的身世有半分懷疑?」她問。
「懷疑什麼?本王喜歡的是她的人並非她的身世。」他忽然露出的笑容,狡黠地像一隻狐狸,她有些急,他就越是笑起來。
她終於領悟過來,驚道:「你從來就知道對么?碧落是誰?她接近你有何目的?」
他笑意深沉,沒有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只道,「姜采苓你果真不笨。」
「你不告訴我也行。自己小心點便是。」她有些得意忘形,心想自己自然有辦法查個水落石出。
兩人又行了一炷香的時間,輪到他無話找話,「你若是真不笨,能否猜到為何本王要將你留在京中?」
她狡黠的眼珠子一轉,將她留在京中無非是不放心***一派,如今相府眾人以她的資助為生,將她留在身邊便是在這群人中安插了最好的耳目,這一點她還是猜得透的。話說出口,卻是,「無非是陶陶在你跟前多加懇求,那廝在我飯莊和餅店都有分成,最不願看到我出城后諸事無人打理,落得個賠本關店的結局。對吧?」
她信心滿懷的笑了笑。沈牧遲看她一眼亦是笑。她卻忽然道,「我進宮后那廝是否又到你跟前去懇求了,要不你怎會抽出時間來宮裡要人呢?不過,殿下也真是不守信用,既然答應了陶陶,當初太后要留我,你就不該答應,如今還得進宮一趟,不麻煩嗎?」
「進宮之前本王跟你說了什麼可還記得?」他昂首闊步朝前走,不冷不熱地問。
「殿下說太后的要求若是不喜歡的可以拒絕。」她回憶道。
「你可有拒絕?」沈牧遲質問。
「拒絕了呀。」她一口拒絕了做他的側妃。話剛出口,她便察覺到他快速冷卻的一張臉,心中一驚,「原來你說的是拒絕留在宮中呀?」
沈牧遲未回答,步伐加快,從拐角處消失不見。她一邊緊緊跟隨,一邊揚聲道:「秦王殿下,殿下。走錯路了。安德門應該右拐。」
翠微宮鎏金的牌子懸挂在宮殿門口。沈牧遲不是走錯路,是特意來看望母妃。
沈牧遲在前來迎接的宮人的簇擁下跨入殿門,采苓卻躑躅了。
「慢吞吞的,在院子里作甚?」他止步門前,轉身不耐道。
「今日我還是不進去了。今後有機會定當登門謝罪。」采苓聲如蚊蚋。宣婕妤何人?是她自幼時就喜歡的別人家的娘親。那麼多次宮廷宴會,宣婕妤雖然只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她閉月羞花的容貌、姣好的身段以及眉宇間清冷的氣質總能緊緊抓住采苓的視線。采苓永遠記得宣婕妤看沈牧遲的眼神,脈脈柔情里全是慈母的關愛。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著普通,未點珠翠,關鍵是兩手空空,實不宜見貴人。
「你說什麼?」沈牧遲走近了問。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質問道,「偏偏這個時候來請安。」
「我娘病了,想見一見你。」沈牧遲坦言。
「見我?」采苓有些局促,轉念一想宣婕妤竟然病了,不免許多焦慮,「如何病了?太醫來瞧了嗎?是何症?」
沈牧遲未曾料到她會是如此反應,心中生出感激之意,拉住她的手,將她拖入殿中,「你自己進去便知道。」
殿中坐在暖塌上的貴婦人見了他二人,緩緩起身,宮女忙不迭前去攙扶,她只抬一抬手,笑道,「本宮無礙。」
怎會無礙,不過走了兩步,已咳了數聲。沈牧遲箭步上去,將宣婕妤穩穩扶住,「明明說了要卧床休息,怎又起身了?」
「躺了幾天,實是無趣,看天氣好想去亭子里……咳咳……坐坐。」宣婕妤目光一轉已注意到站在沈牧遲身後數步的采苓,「這位莫非就是姜家四姑娘?」
「民女姜采苓拜見宣娘娘。娘娘萬安。」采苓連忙跪下行禮。
「快快請起。」宣婕妤竟放開沈牧遲的手,親自彎腰來扶。采苓站起身後連忙攙扶著她。宣婕妤微笑著打量她一番,「上次見你還是去年中秋夜宴。在那敬亭山上搭了檯子,各家姑娘才藝展示,你跳的那支舞叫什麼……咳咳咳。」
「娘親少說些話。」沈牧遲蹙眉道。
「為娘沒事。」宣婕妤擺手道。
采苓一邊將她扶去榻上,一邊笑道:「讓宣娘娘見笑了。采苓當初不知天高地厚跳了一支「嫦娥奔月」,後來在台下見到各府姑娘爭艷才知自己技拙,沒想到能讓宣娘娘記住。」
「哪有技拙,本宮覺得你跳得好。咳咳……不僅是本宮,還有人……」宣婕妤看了一眼沈牧遲。後者連忙打斷,「您多休息,少說話。」
「您這是傷風嗎?」采苓將遠處的一扇窗戶撐開,窗外溫暖的日光灑進來,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花草香氣,「外面風大,看來是不能出去了。時不時開窗換氣,或許能令您心情更好些。」
「姜姑娘倒是體貼。」宣婕妤滿意地笑著,瞥一眼沈牧遲,他正坐在暖榻的另一頭吃茶,看不清神色。
「宣娘娘別見外,叫民女苓兒便好。」她忽地搬了小凳過來,貼心地給萱婕妤錘著腿。沈牧遲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尷尬之餘,將那茶碗重重扣在小几上,茶水灑出來,有宮女連忙來收拾妥當。
如此悠閑的午後,三人閑話半日,宣婕妤要留他們用膳,沈牧遲拒絕。采苓臉皮厚,將沈牧遲拉到一邊低聲問:「你娘身體抱恙,就這點小要求你都不肯答應嗎?難道你是太心急要回去見那個誰?」
「本王是無所謂。」他冷笑道,「父皇他一日三餐都在翠微宮裡用膳?你要同他用晚膳嗎?本王樂意奉陪。」
「宣娘娘,苓兒就不打攪您休養了。今日來得太過匆忙,未曾準備什麼,下次入宮時苓兒定帶上木木餅店最好的糕點來陪娘娘去御花園裡賞花,可好?」采苓快步走回去,乖巧說道。
「嗯。好……本宮一定盼著你再來。」宣婕妤滿面的笑容。
采苓知禮地退出殿外后,逃難一般快步出了翠微宮,又做賊一般走在宮道上,連沈牧遲都被她甩在了身後。
「喂!你等等。」他喝道。
「等什麼等!你能不能快點。晚膳時間將至,我的小命還要不要了?」她回頭不耐煩道。
「你怕什麼?」他快步上前,「得宣娘娘如此垂愛,你還有何可懼怕的?」
「也對呀。哈哈哈……」她忽然大笑起來,腦海里閃現九五至尊貴跪在宣婕妤跟前的畫面,得宣娘娘垂愛她真的是無敵了,懼怕什麼?沈牧遲不知她為何反應如此大,正要盤問兩句,她卻喜道:「也不知你娘為何喜歡我。我一不溫婉二無家世,要說姿色嘛,好像也只是比那個誰強一點。聽說有句話叫愛屋及烏,莫非是因為你對我有意,所以你娘便自然而然高看我兩眼?」
他一時無話,只似笑非笑看著她。那一雙如水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彎成兩輪玄月,「開個玩笑,秦王殿下不必嚇成這樣嘛!殿下對我如何,我怎會不知。往日是我輕浮了,今後若能像陶陶一樣與殿下做朋友乃是極好。若是不能,倒也無妨,說不定有機會做個干兄妹也是不錯,對吧。」
話猶未完,她已經看到他眼中星星點點的怒火,她笑得極肆意,逗一逗他真好玩,想不到如今倒是找到了生活的樂趣,早就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