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同泣
一場秋雨一場寒,日曆上的日期顯示在11月已經過半,而經過幾場下雨,氣溫驟降后,大家都穿起了毛衣和厚厚的外套,邁向冬天的步伐越來越快。
郁瑾若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像是被打了雞血」的狀態,即使每天睡眠不足。多的時候5、6個小時,少的時候4個小時,也依舊精力旺盛,元氣滿滿。
新小說要修改以後上傳,漢光武帝和陰麗華的小說也有很大的篇幅和好幾個地方需要根據出版社編輯的要求改稿以後才能出版。改稿是件很磨人的事情,特別是要改成被別人認可的樣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硬生生被打造成了別人家孩子的模樣。
好幾次,郁瑾若恨不得抓掉自己的頭髮,恨不得住在通宵自習教室里。改著改著,好幾次她都沒信心,都想大喊一句「老娘不敢了,書不出版了」,可是這些她都只能想想。在「氣勢洶洶」的和社團的人排練完節目以後,還得在別人睡著以後跑到衛生間去抓頭髮改稿子。
2003年11月23日,周日,農曆小雪。這天早晨鬧鐘響,郁瑾若看清日期以後,頓時心情就和外面的天氣那樣陰沉沉的,怎麼都提不起興趣。勉強支撐著上完一天的課,到晚上從古箏老師家裡出來,面對車水馬龍和璀璨絢爛的城市燈光,郁瑾若覺得積攢了一天的壞心情,就像是吹滿氣的氣球,在無限制的吹氣以後,終於支撐不住,爆/炸了。
在路邊無人停留的座椅上,郁瑾若坐著足足哭了半個小時。她在為許文娟哭泣,或者說,在同一片天空下,陪許文娟一同哭泣。
今天是許文娟結婚的日子,原本該是一個充滿祝福和喜氣的日子,她卻從頭到尾都忍受著心中的難受強顏歡笑,直到婚禮結束以後,關於禮金問題和公婆吵起來,才沒忍住,回房失聲痛哭。
從她和朱建強領證開始,父親的臉色就沒好過。她不結婚,家裡還可以因為她的戶口在家,多拿拆遷房。她和朱建強結婚以後,拿房的人頭就到了朱家。婚禮排上日程,雙方因為禮金、嫁妝、婚禮日期、婚宴一直在扯皮,作為娘家和婆家都希望拿到好處的風暴中心,許文娟左右為難,無論幫誰都會得到埋怨和責罵。當她為自己考慮,幫了婆家后,父親的態度總是一變再變,滿嘴牢騷、動不動就訓斥,更是揚言因為她的吃裡扒外要剋扣她的嫁妝,讓她經常無法把這個滿臉猙獰的熟悉的陌生人和記憶中對自己慈愛、寵愛的那個人重合。
在雙方的「博弈」中,郁瑾若發現朱建強也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動不動就是「我爸說」、「我媽說」,即使前幾天答應許文娟的事情,過兩天就變了。還沒舉辦婚禮,兩人就多次因為婚宴、婚紗禮服、請客、婚宴規模這些事情上吵起來。這個就是她選擇的未來伴侶?這個就是她想待的港灣?還沒等正式辦婚禮,許文娟的心已經涼了一多半。
婚宴當天,婆家摳唆,給的開門禮讓親戚一再說小氣,婚宴上幾乎光碟的菜肴和廉價的煙酒讓女方的親戚們多年後還在議論說嘴,當天喝多了酒的許文娟爸爸和朱建強爸爸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還差點大打出手。帶著一肚子氣的許文娟回到新房后,面對婆婆以「還債」為由,要伸手拿走禮金,並且還想讓許文娟將她的工資卡像朱建強一樣,一起由她保管,「免得他們亂花錢」,她再也忍不住,和他們大吵一架,死死的護住自己的禮金和工資卡。像這樣貪得無厭、無理取鬧的人家,既然她已經掉入了「火坑」,不能一再軟弱,不然就會被他們吃得死死的,無法翻身。
這場從頭到尾沒有多少喜氣的婚禮,讓許文娟認清了現實,她並沒有得到一個幸福的未來,她並沒有擺脫困境,而是從一個火坑進入了另一個火坑。而且郁瑾若清楚的知道,未來還有更多讓她痛苦煎熬的事情會持續發生。
無論前一天有多痛苦難受,當太陽升起,新的一天開始,都必須鼓足勇氣為全新的一天奮鬥和努力。
繁忙的學習和排練能讓她暫時忘記痛苦,忘記那些不愉快,因此她更加全身心的投入進去,希望不要把時間和精力用在回憶過去,卻也讓和她一起排練的人都叫苦不迭,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這種「玩命」的排練方式。好在很快郁瑾若也意識到自己給別人帶來了特別大的壓力,才漸漸調整過來,不過也讓三個社團的人都對「和郁瑾若排節目這件事」又愛又怕。
自從中午和晚上都要排練節目以後,郁瑾若有時候都隨便吃點打發過去,餅乾、麵包,偶爾沒胃口的時候,就喝點牛奶吃點水果應付一頓。
當她遇到已經找到實習單位的黃源濤,聽到他問,最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不太好。才意識到她又一次不自覺地陷入了自我折磨的消極狀態中,這很不好,許文娟就曾被這種狀態影響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有了輕中度抑鬱症的癥狀。她是郁瑾若,自然不應該再被那種情緒影響到現在的生活。
晚飯的時候,郁瑾若特意到食堂,點了一份適合秋冬天食用的熱氣騰騰的牛肉粉絲砂鍋煲,還多加了牛肉,準備讓自己吃地飽飽的,這樣心情才會好。
坐在一邊等著砂鍋煲出爐的時候,她想到等下可以再吃個巧克力,讓自己舌尖和心裡都甜起來,聽一首抒情溫暖的歌曲,感受一下生活中的美好,這樣陰鬱消極的心情肯定能變好。
她還提醒自己,以後不管如何,吃飯盡量不要將就,她現在不能保證充足的睡眠和休息,假如連吃飯都敷衍了事的話,也太虧待自己了。明明她可以過上大魚大肉的日子,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往吃苦耐勞方面折騰?實在想不開。
郁瑾若胡思亂想著,不經意間看見孫曉菲端著餐盤,在東張西望找位置。
她忙伸直手臂,揮手示意:「曉菲姐姐,這裡。」
孫曉菲看見她,不假思索的過來。郁瑾若發現,似乎只有她一個人。
郁瑾若拿了自己的砂鍋煲,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湯,再吃了一片鹵得很入味的牛肉,才問她:「怎麼就你一個人?三哥沒和你一起嗎?」
孫曉菲輕描淡寫地說:「他這兩天忙著準備好幾個考試,比較忙,所以我一個人來了。」
郁瑾若抬頭看了她一樣,沒從她臉色看出什麼異樣的神色。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她們兩人的關係是因為她和程瑞的關係建立的,兩人並沒有那麼好的感情,很多事情不適合多問,而且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方便問一些隱私的問題。
兩人很認真的吃東西,誰都沒有多說話。直到郁瑾若吃完裡面的牛肉、粉絲、鵪鶉蛋和海帶絲,在一口湯一口蔬菜的收尾時,才繼續問她。
「你最近忙什麼呢?好像沒怎麼看見你。」
孫曉菲是秘書部的幹事,郁瑾若雖然事情多,但每天都會到辦公室待一會兒,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沒忙什麼呀,就是在宿舍看看課外書,看看偶像劇。」孫曉菲輕聲說。
郁瑾若看著她平靜的表情,直覺告訴她肯定哪裡不大對,但又看不出哪裡不對。
她並沒有興趣糾結探討他們兩人的感情狀況,只問孫曉菲:「吃完以後有沒有事情?」
「沒有啊。我閑人一個,能有什麼事。」孫曉菲笑了一下。
「沒事的話,要不要跟我去拉拉隊看看?我在那裡排練節目,想不想去玩一會兒。」郁瑾若想到上次孫曉菲的哭訴,總有些於心不忍就這麼不管她。
孫曉菲有些意外她的提議,但很快答道:「好啊。聽說你這次要表演好幾個節目,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跟你去看看。」
兩人都已經吃飽,所以將剩下的食物再吃了幾口后,就整理離開。
她們到排練場館時,已經有好幾個拉拉隊的女生在那裡熱身,這是郁瑾若要求的。每次挑搏擊操之前充分熱身,跳完結束還要拉伸,這樣才不容易受傷,也不會渾身肌肉酸痛。
面對楊琪詢問孫曉菲,郁瑾若只說了一句是朋友,來看看排練。見此,楊琪也沒有多問。
郁瑾若趁孫曉菲到處走走看看時,給程瑞發了條消息,告訴他,孫曉菲跟她一起來拉拉隊的排練場館,其他什麼都沒說。不過程瑞好幾分鐘都沒有回她消息。郁瑾若估計他在忙沒看見,或是手機不在邊上,也沒在意。
熱身,先看一遍拉拉隊女生跳的情況,指出幾個問題,再和她們一起跳。
大家跳搏擊操的大部分問題,就是體力不支,跳到後面沒力氣;力量不足,揮拳、踢腿軟綿綿;動作不到位、變形。今天郁瑾若又指出了新的問題。
「跳操的時候,注意表情管理。你們不是在自己家,或是自己宿舍跳,而是在舞台上表演給其他人看。既不能面目猙獰,也不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過視頻沒有?裡面的教練和學員都是一副很輕鬆的表情。即使再累,也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如果有鏡子,可以對著鏡子跳,看看自己的表情對不對。如果沒有,相互面對面給對方挑刺,指出問題。其實你們也是在台上表演,請大家拿出生平最大的演技,讓別人看不出你們累得要死,看不出你們的失誤和錯誤,那就是一場完美的表演了。」
在大家的鬨笑、嬉鬧中,郁瑾若催促她們拉筋放鬆,免得明天起床哪兒都酸痛。
雖然郁瑾若忙著和大家排練,但也在注意孫曉菲,發現她對拉拉隊的排練很感興趣,就問她:「有沒有興趣跟著練搏擊操?這個能強身健體,而且運動過後整個身體狀態、心情也會變好。」
「練這個還能讓心情好?」孫曉菲不敢相信。
「當然,這個可是有科學根據的。運動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和新陳代謝,使大腦得到充分的氧氣和營養物質,能使大腦皮層的興奮和抑制恢復平靜,就能達到改善不佳心情的目的。而且強健的體魄能讓人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健康的身體狀態。所以最好保持長期的運動習慣。」
郁瑾若的一番話,讓孫曉菲心中一動,不過她只問道:「我看你們排練挺有趣的,下次我還能來看嗎?」
郁瑾若點頭:「當然可以。這又不是秘密的事情,你想來就來好了。感興趣的話,現在就可以跟著我們練起來,本來這個操就是鍛煉身體的,只不過現在拿來排練成節目上台表演而已。」
孫曉菲嘴上雖然沒說,但心裡已經在掙扎,連臉上的表情也比在食堂的時候豐富。
郁瑾若整理完東西,就和拉拉隊的女生們揮手告別,她們還要再練一會兒,自己的時間已經到了,要去洗澡,然後改小說上傳。
孫曉菲跟著郁瑾若一起走,還沒到門口,就發現程瑞站在那裡等她。
「你怎麼來啦?」
程瑞看到她蹦跳著到他面前,就知道她現在心情不錯。郁瑾若已經叮囑過他,所以也沒說收到了簡訊,只說:「來接你回宿舍。」
郁瑾若看到兩人並排走,還說著話,就自覺地對他們說:「我還要趕去浴室洗澡,就不等你們啦。拜拜。」
兩人和她揮揮手告別。郁瑾若把自行車輪子踩得飛快,恨不得當成踩風火輪一樣。
隱約的,還聽到程瑞問孫曉菲:「看節目排練好玩嗎?」
孫曉菲笑著說:「很好玩。改天還要再來。」
後面的,她就沒有聽到。現在她只恨自己不能坐直升機或是有瞬移的能力,光踩自行車都覺得速度太慢。
郁瑾若自從要排練節目后,只有周六周日晚上才會到爺爺奶奶家去吃晚飯,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練練古箏。郁楠浚和徐麗芳想她了,只能這兩天晚飯時間過來才能見到,想想都覺得心酸。吃了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還要兩人搶著去送她上課才有機會。
難得這個周日兩人要去參加一個朋友家孩子的婚禮,也讓她能自己去上課。被父母充沛的愛意寵著,有時候也需要喘口氣。
不過好久沒見的郁竹筠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臉上的神色還不太好。郁瑾若幫她盛了一碗飯,乖乖地吃飯,耳朵卻伸得長長的。
郁竹筠也沒把她當成小孩子,自從郁瑾若的書出版以後,已經不知不覺間讓家裡人都有了一種她長大了,能坐在一邊聽長輩們講話的地位,很多話題也不避諱她。
郁竹筠一開口就是一個勁爆的話題:程琪有女朋友了,是一個大他3歲的法醫。
程琪會談戀愛,郁瑾若不感到奇怪,但沒想到郁竹筠會生氣。他偷偷談戀愛這件事,應該還不至於會讓她氣得臉色都變了。
「那個女孩叫鄭慧,比程琪大3歲,她爸爸原來也是警察,10年前爸爸出任務時犧牲了。媽媽以前是工人,前些年工廠效益不好,改制以後就買斷工齡出來了,家裡現在就母女倆。程琪不知道什麼時候看上她的,據說一直在追求她,只是那個鄭慧一直沒同意。」
「那女孩都沒同意,你生什麼氣?」郁子泉不解地問道。「而且不是說程琪有女朋友?什麼意思?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郁竹筠氣鼓鼓地夾了一個蝦,連殼帶肉咬得「咔擦咔擦」響:「國棟他們局裡的老徐你知道的吧?就是他老婆告訴我的。說是程琪當著大家的面說鄭慧是他女朋友,可是偏偏又說鄭慧沒同意,是程琪一廂情願。而且這事國棟也知道,天天回家還不告訴我,剛剛我打了電話,他說讓我不要管他們年輕人的事。我是程琪他媽,連談戀愛的事情都不能問問啦?而且,老的小的都瞞著我,還偏偏是老徐的老婆告訴我的,一臉挑撥離間想看好戲的樣子。氣死我了。」
趙翠芬問:「這事你問過程琪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郁竹筠扒了兩口飯:「問了,你大外孫子說了,他先看上人家,雖然對方沒同意,但是會堅持追下去的。還說,主動說人家是自己的女朋友是因為老徐家的一個什麼親戚也在追,他就大喇喇先宣布了,想讓人家知難而退。」
「你見過那個鄭慧嗎?人怎麼樣?」趙翠芬饒有興緻地問,郁瑋茗結婚,王萍萍懷孕以後,她又開始關心程琪的婚姻。
郁竹筠回憶了一下:「見過兩次,都是匆匆見一面的那種。長得還行,業務能力也不錯,就是比程琪大了3歲,家裡的條件也差了點。」
「哎呦,你不是也比國棟大了2歲,他家也是窮得叮噹響嗎?當年我和你爸不同意,你不是成天和我們鬧,非他不嫁。怎麼沒到30年,你這立場就變了?」趙翠芬打趣道。
「哎呀,不是。」郁竹筠急忙解釋道:「程琪那個臭小子,我給他介紹了醫院裡兩個不錯的女醫生,他都不要。老曹家的閨女博士畢業,在一家科研單位,上次老曹說要相個親,他卻說和人家沒共同語言,見都沒見。還有老張家的外甥女,人家看中他了,他到處躲著人家,死活不肯接受。我都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樣的。」
趙翠芬插嘴道:「你的兒子像你啊。你自己想想,當年我們是不是給你介紹了一堆,還讓你到處去相親,偏偏你一個都沒看上。最後看上了國棟,家裡條件那麼差,爸媽還都去世了,人也不是長得最好的,我和你爸當年都懷疑你眼睛是不是被糊住了才看上他的。」
「國棟哪裡不好啦?你看看他現在的發展,再看看他對我那麼好,我覺得挺好的呀。當年我看中他,說明我眼光好。」郁竹筠不依地反駁。
郁子泉說:「我覺得程琪眼光也不錯,說不定他看中的那個女孩子也挺好的。」
郁竹筠解釋道:「我也不是嫌棄她的條件不好,只不過當媽的,總希望兒子能找個更好更合適的。養兒方知父母恩,你們當年反對我也是有理由的,現在我覺得那個女孩不夠好,也是希望能有個更好的女孩配得上程琪。」
趙翠芬哈哈笑道:「風水輪流轉,你也有今天發愁的日子啦。你不嫌棄人家,幹嘛回來的時候一臉氣呼呼的樣子。」
郁竹筠擺擺手:「我那是氣老徐兩口子呢,他們特意挑撥離間的想看好戲,我就不給他們看。國棟也是,程琪的事情都不告訴我,要不是老徐的老婆跑到我面前說,我現在還蒙在鼓裡呢。而且我在外面還是端得住的,這不,回家了才掛臉上的。」
「你啊,就是脾氣急。」郁子泉搖頭:「程琪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還是少干預。當年你處對象,我和你媽就沒怎麼管你,到後來要結婚了才把我們的意見告訴你,就算是我們當年反對,後來不也讓你和國棟結婚了嘛。現在程琪也才開始談呢,你讓他先處處看,如果不合適,他不用你說,自己就會分的。」
郁竹筠「哼」了一聲,說道:「那臭小子主意大著呢。電話里已經說了,讓我這個當媽的不要干涉他談戀愛,萬一他和鄭慧明明能在一起的,因為我的攪和分手了,以後他就打光棍。還說,他們是同事,真要暗渡陳倉做點什麼,我壓根就防不了,就連國棟出面都沒用,還要被人說打壓下屬。最主要的是,國棟現在站在他那頭,讓我一定要認清事實,站在人民的一面才會得到擁護。將我軍呢這是。」
郁子泉點頭:「對頭。他真要談,你也攔不住。」
郁竹筠看著面上乖乖吃飯,實際上一句話都沒漏聽的郁瑾若,嘆息道:「還是女兒好,多乖,又聽話又懂事。生了兩個臭小子有什麼用,將來結了婚更是沒良心,肯定只顧著老婆,不會想到老媽。到時候丈母娘都比親媽順眼,還巴巴地要去當人家的半子,獻殷勤。親媽肯定都沒這待遇。」
趙翠芬可不同意她的說法:「我們家出來的孩子哪裡會是那種白眼狼,別瞎說。不管這次鄭慧成不成,以後程琪和程瑞結婚後,你都少擺婆婆的譜,讓孩子們自己過日子,別摻和他們的生活。」
「哎呦,我的親媽。我哪裡有那麼多時間擺婆婆的譜呦。你沒看我忙得腳不點地,連你們這兒都沒時間來,哪裡有空去找他們的麻煩。再說了,家裡人個個都忙,其實我還是希望程琪、程瑞的老婆最好能有份照顧得到家裡的工作,這樣不至於將來的孩子出生后沒人看管。我當年還有你幫我照看,麗芳還幫我照顧了幾年。現在等他們的孩子出生后,除非找保姆,要不就是像萍萍家那樣由親家幫忙照顧,否則真是管不過來。」
說到這裡,郁竹筠擺擺手:「不提了,不提了。現在還沒譜的事情不用想那麼長遠,等他們結婚時再說吧。他們要生,總有辦法解決的。」
趙翠芬點頭:「我們老了,肯定沒能力再幫忙照顧,只能你們自己想辦法。你們家也是,每個人的工作都是時間沒固定的,要了孩子,還真要親家來看顧才行。」
郁子泉問:「程瑞還在上學,肯定要過幾年,程琪如果談上了的話,應該就會很快結婚的吧?想過將來怎麼住嗎?」
程國棟和郁竹筠住的是單位分的房子,一家四口住沒問題,如果要是程琪和程瑞結婚的話,肯定要買房。
「還能怎麼辦,買房唄。家裡還有點錢,又有公積金,如果錢不夠的話,也可以貸款。給他們一人一套還買得起。」
趙翠芬說:「你錢不夠就和我們說,我們倆的退休工資,每月花得也不多,存下來的錢可以借給你。」
郁竹筠看了郁瑾若一眼。
她立馬乖覺地說:「姑姑,你放心,別的我不知道,我爸媽要是知道爺爺奶奶把錢借給你,肯定沒有二話。」
雖然郁楠浚和徐麗芳不在乎老倆口的錢,但身為父母,總要做到一碗水端平。而且兒子不在乎,兩個兒媳未必真的不介意。
郁竹筠笑道:「哪裡用得著你們的錢。我早就在打聽房子,也在準備買房的錢。」
「姑姑,你可以問問我爸爸,他認識很多房地產商,說不定有些房子有優惠,折扣大一點就能省好幾萬。買房肯定是越早買越合算,現在買兩套期房,說不定還能再談談價。而且如果兩套房買在一起,將來二哥和三哥能互相照應,你去他們家也可以一趟走兩戶,省得跑兩個地方。哥哥們肯定不會馬上結婚,等拿到房子,先給二哥裝修結婚也不耽誤。三哥的房子可以晚兩年再裝修,也不用一下子拿錢出來。」郁瑾若提議道,一下子給兩個兒子準備房子、裝修、結婚,哪怕程家有存款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而且現在買房肯定比未來合算,物價漲得再快比得過房價的漲幅嗎?
郁竹筠呼嚕了一把她的頭髮,臉上笑開了花:「瞧這小腦瓜,機靈得很,一看就是我們老郁家的孩子。這是遺傳了楠浚和麗芳的優點吧。」
郁子泉和趙翠芬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不是為了錢的事情,而是兩兄弟可以住在一起,他們將來工作都忙的話,有事可以互相照應。老倆口將來要去看看孩子不用跑來跑去,省下了很多麻煩。
「囡囡的話有理,你去問問楠浚,有沒有這樣合適的地方,可以考慮買起來了。」郁子泉催促道。
「好,我這就讓楠浚幫著打聽打聽。」郁竹筠本來就在考慮兩個兒子婚房的事情,現在郁瑾若一說,也覺得可以排上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