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壓歲錢
「啟稟陛下，臣雖不知此獸具體為何物？」
「但一來，既然是傳說中的神獸，那想必就算是要現世，也應該是直接降臨我朝？」
「又何須要假借那些海外蠻夷與番邦小國之手？
「於理不合！」
別的不說，光是他的這種觀點，倒是與在場許多賢臣良將都不謀而合。
「嗯，有理，繼續說下去。」
趙禎不置可否，若齊唐就只是這種水平，那也未免太過令人失望。
「二者，根據史書記載：凡麒麟出沒處，其周身必有祥瑞。」
「如何僅從外部形狀分析，麒麟的樣貌應集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等，歸於一體。」
「尾巴毛狀像龍尾，有一角帶肉。」
「以上種種特徵，此獸雖略有符合，卻又相去甚遠。」
「因此，臣認為此物即便不是麒麟，也應當屬於其血脈旁枝的留下後代。」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齊唐夸夸其談，引經典據，講解起來，更是通俗易懂，滔滔不絕。
包括《春秋》，《說文解字》，《征祥記》，《五雜俎》。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群臣聞言，暗道果然不愧是狀元之才，也跟著連連參拜。
「當然，麒麟的種類也並非只有一種。」
「此外，在民間傳說中，還有送子麒麟。」
「其麒麟生得是龍頭，馬身，龍鱗，尾毛似龍尾狀舒展。」
接著，齊唐又借用《禮記·禮運》，《淮南子》，《靈憲》，《易冒》等，充分肯定了麒麟的神獸地位。
「哈哈，好，有賞，朕重重得有賞！」
「說吧，你想要什麼？」
瞬間龍顏大悅，趙禎很高興，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開懷大笑過了。
「小人惶恐！」
「能為陛下分憂，是草民應盡的本分，無需任何賞賜。」
聞言，齊唐激動地跪倒在地，卻不敢真的奢求。
「咯咯咯，好癢，別鬧。」
正在這時，旁邊卻是忽然傳出陣陣笑聲。
扭頭望去，只見兩名孩童，不知何時已經湊到巨獸身前，嬉戲逗弄。
而那些西夏使團，也早早已經面如死灰，頹然後退。
「嘩——」
有侍衛立即拔刀想要前去阻止，卻發現趙禎微微晃動的手臂。
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撤了回去。
「陛下，這……」
見此情景，齊唐的心頓時糾結起來。
儘管此物絕非麒麟，看起來也並不兇惡，但也是不通人性的獸類。
距離如此之近，直接伸手觸摸，他還真怕會產生意外。
「無需擔心，他們不會有事。」
遠遠瞧著那巨獸將頭顱緩緩低垂，然後伸長脖子。
稍後，大嘴一張，吐出舌頭輕輕在其中孩童的臉上往複舔舐。
隨即留下一片難以名狀的透明液體。
「那位，便是令公子吧？」
趙禎早就知道，那巨獸每日都需要吃百斤的樹葉和極少量的骨頭。
「正是小兒。」
短暫斟酌，齊唐儘管不懂趙禎這是何意，但也明白自己沒有反抗的權利，只得如實回答。
「蠻可愛的孩子。」
良久，趙禎有些感嘆。
「陛下謬讚。」
齊唐躬著身體，始終沒有抬頭，一邊小心翼翼應對，一般暗自思量。
「前不久，也就是你參加殿試的那段時間，在集市上先是遭遇劫匪綁架，然後又受到馬車驚嚇的那個，是他嗎？」
感覺差不多，時機已經成熟的趙禎便不再遮掩，轉而直接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話題。
「回陛下，的確是他，不過……」
即便如此，齊唐仍舊毫無頭緒。
「那朕就封你為南雄州簽判，外加黃金萬兩，絲綢、布匹各三百車，糧食五百擔。」
「算是，算是給他的些許補償，當做壓歲錢吧。」
猶豫片刻，趙禎隨便想出個名字，命太監擬旨，當場宣讀。
封，齊廓為梧州推官。
「謝聖上恩寵，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上英明！」
錯愕不已，齊唐沒想過自己的起點居然會這麼高。
瞳孔緊縮，在朝中大臣及文武百官們艷羨的目光和恭維聲中，透過嘴唇的蠕動，齊唐只是依稀能夠猜測出趙禎耳語里所要表達的真正意圖。
雖然斷斷續續，卻也感覺訝異。
嗯？
除了齊航，誰也沒有發現在百米外的樹林陰影處，悄然站立的那道風韻猶存的消瘦身形。
相信如果換作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得立即進行勸阻，亦或者是直接出面予以強制干涉。
但隨著容顏的蒼老，對於權利掌控，也變得越來越執著，越來越渴望。
敏感，多疑，難以抑制，直至愈發不可收拾。
有時候，甚至真的想過要取而代之，成就呂武盛世。
卻又怕在後世留下千古罵名，而遲遲拿不定主意。
「哀家發誓，此生此世，這輩子，都絕不會做這種對不住大宋列祖列宗的事！」
儘管那套象徵著皇權與帝王的龍袍早已身穿多時，但還是在冊封大典上，當著滿朝文武、天下百姓的面，將程琳覲獻的《武后臨朝圖》，以及鼓動她稱帝的奏章撕得粉碎，擲入火中。
如今心愿已了，既然趙禎能夠認清楚形勢，甘願沉溺於女色，只顧貪圖享樂，倒是省去不少麻煩。
而自己，依舊還是那個英明神武，受世人敬仰與愛戴的皇太后。
……
「朕對你的事迹都頗為好奇，能否多跟朕講講？」
此刻，正位於皇宮後院的御花園內，唯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緩緩走來。
二人有說有笑，並排而行。
屏退左右，趙禎深感奇怪。
明明跟對方也只是初次見面，然而，卻能夠如相知許久的老朋友般那樣的親昵。
暢所欲言，幾乎無話不談。
彷彿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的，藏不住任何秘密。
「你是指哪方面？」
其實，這也是齊航對無奈之舉。
想要勾起趙禎的興趣，既要看起來順理成章，合情合理。
又得刻意保持低調，不能引起懷疑。
為此，他才會想出這麼個辦法。
不然怎麼辦？
他總不能強行裝逼，去跟自己老爹搶風頭吧？
「朕也是偶然聽聞，在越州齊家的那座大宅別院內，有一個詭異而神奇的遊樂場，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