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技驚四座

臭小子！

整天不務正業，腦子裡都不知道在瞎琢磨些什麼，怎麼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根本就無須費神，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這個鬼主意一定是齊航搞出來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裝做輕鬆的樣子。」

「微笑著說，回去吧，轉身淚濕眼底。」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風捎去安康。」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再變老了。」

「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一生要強的爸爸，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

「謝謝你做得一切，雙手撐起我們的家。」

「總是竭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

「我是你的驕傲嗎？」

「還在為我而擔心嗎？」

「你牽挂的孩子啊，長大啦！」

「感謝一路上有你……」

接下來的幾個節目，就完全變成了齊航自己一個人的獨秀專場演出。

不知不覺，賓客眾人們紛紛停止手中的筷子，潸然淚下。

爸爸？

父親節快樂？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陰腔怪調，陰腔怪調！」

「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

尤其是對於齊唐來說，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大家族，嚴父的形象早已經根深蒂固。

那是一種刻印在骨子裡，融匯在血液中的東西。

永遠不可磨滅！

傳統的世俗觀念在時刻提醒，或者說約束著他，以至於並不懂得如何表達那份深厚而沉重的感情。

直至今日，此時此刻，齊航卻用最簡單直白的歌詞，徹底將齊唐的偽裝擊潰。

震撼心靈！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應該的，應該的，那都是為父應盡的職責。」

「什麼都不用，什麼也不用。」

「不擔心，不擔心。」

「好好，看來吾兒真的是長大了，真的是長大了。」

一字一句，忍不住喃喃自語，一一回答著齊航提出的問題。

儘管，他什麼也聽不見……

而那些原本還打算帶著子侄們前來漲漲見識，順便藉此機會向齊唐討教，攀攀關係的賓客們重現落座。

羞於啟齒，羞於啟齒啊！

與他的公子相比，自己的孩子們那算個什麼啊？

如此還敢現場寫詩填詞？

莫說那些全都是提前預備好的，抄寫了無數遍。

就算不是，現在也絕不敢拿出來當面獻醜啊。

丟人敗興！

「父愛如山為哪般？」

「親必身躬半邊天。」

「節衣縮食挑重擔。」

「快意恩仇花酒間。」

「樂善好施養天年。」

只見舞台上，妮妮腕過於頂，高舉著托盤，擺放著文房四寶。

恍而未覺周圍詫異的目光，齊航研墨，舉硯壓紙。

提起筆，洋洋洒洒，奮起直書。

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首的藏頭打油詩獻給自己的父親。

合轍押韻，膾炙人口。

「好！」

「漂亮！」

「真不愧乃是金科狀元家的公子，果然人中龍鳳。」

「此子，必不是池裡之物啊！」

「未來不可限量！」

「恭喜恭喜，賀喜賀喜。」

齊航的卧勢偏鋒，字勢偃仰傾仄，完全就不像是一個年僅八歲的孩童所作。

給他們的最直觀感受，不但圓勁，寬博工拙，而且酣暢淋漓。

姑且不論齊航的詩句意境如何，單就說他的書法，其藝術水平真可謂嘆為觀止，簡直不可思議。

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一股難以言表的縱逸豪放，卻又將少年郎的平淡無邪，純真浪漫，體現得淋漓盡致。

驚為人天的演繹，很好的詮釋出什麼叫作與生俱來得天賦。

文曲星轉世，神降奇才！

「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吾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亂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相別時圓？」

「月有陰睛陽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然而，就在眾人仍舊處於驚愣錯愕之際，齊航的卻是並沒有絲毫的停頓。

嗯？

他這是，思春？

眾人神色古怪，朝旁邊的妮妮望去……

只是細細品味，似乎此詞清麗中帶著奔放，已經遠遠超過了他這個年紀所能夠承載的無盡歲月滄桑。

少頃，齊航抬筆，仰望夜空。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在想家，思念他真正的家，真正的父母。

遠隔千年之久……

哎，可惜啊可惜！

少年不知愁滋味，自古疏狂悔斷腸。

即便如此，但此種詩句，莫說在齊航這個年紀，就算是翻遍整個大宋也絕對是屈指可數。

「問風雨幾度春秋，談少年幾經憂愁？」

「別人笑吾太風流，吾言等閑尋不周。」

語不驚人死不休，彷彿能夠知道眾人心中所思，齊航繼續寫道。

果然，眾人臉色微變。

唯有妮妮的父親盧俊義，盧員外，緊緊盯著齊航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

齊航示意自己有些口渴，妮妮立即放下手中的托盤，替他斟茶遞水。

「《桂樹香·金陵懷古》。」

潤潤嗓，此時便又重新轉換一種新的書法。

蔡襄體！

顯得更加細膩，收放自如，齊航運用起來同樣是得心應手。

大道至簡，渾然天成。

齊航這七個字一出，底下的賓客們是再也保持不住，激動得連忙站起，就要往舞台上擠。

「余記得年幼時，曾蒙父親攜帶去江寧登高，轉眼已是人事物非，嘆世事滄海桑田，變化莫測，有感。」

「登臨送目，正故國晚秋，天氣初肅。」

「千里澄江似練，翠峰如簇。」

「征帆去棹殘陽里，背西風、酒旗斜矗。」

「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

「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

「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

「千古憑高對此，漫嗟榮辱。」

「六朝舊事隨流水，但寒煙芳草凝綠。」

「至今商女，時時猶唱，後庭遺曲。」

近距離的觀賞，此篇之造詣，當還在先前那篇《水調歌頭》之上，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齊唐微微眯眼，深吸氣，用顫抖得雙手拆開了齊航送給自己的生辰禮物。

百壽圖！

居然是一幅使用上百種筆法書寫的百壽圖！

每一個壽字寫法都不盡相同，單是每種寫法就可以自成一家。

怎麼可能？

他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齊航為給齊唐祝壽，頗是勞心操力，方才好不容易設計出來的方案。

獨具創意，但是也消耗極大。

刻苦鑽研，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終於算是勉強湊足那份唯一一幅能夠令他感覺稍微滿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