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輩

「混蛋，你也想死嗎？」琪琪氣急敗壞地一把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巴布德，還順勢扇了他兩記響亮的耳光，然後就跨上自己騎來的飛行摩托，向無來落跑的方向直追下去。

巴布德則坐在地上，一邊揉著自己被揍得熱辣辣的臉，一邊在心裡回味剛剛與琪琪的「親密」接觸，他喜滋滋地咂摸著嘴，心想：這兩記耳光挨得，不賠！

無來可沒傻到妄想以兩條肉腿跑過飛行摩托的追擊，他三步並作兩步一貓腰跳進就近的一條河中，剛剛入水的無來就感覺到頭頂一片片水花四濺的聲音——不是無來入水姿勢太差，而是琪琪所乘飛行摩托的開火引起的水花一朵朵。

「混蛋廢物、殘廢垃圾，跳水裡就找不到你了嗎？看你能在水裡憋多久！」琪琪在河面上空飛掠而過，兩隻大拇指死死地按著飛行摩托扶手上的激光炮發射按鈕，河面上頓時跟開了鍋似的，霧氣騰騰的一片。

琪琪的優勢在於居高臨下且武裝齊備，無來雖手無寸鐵卻水性非凡，而且匿於水下使得琪琪瘋狂火力無的放矢。

「這瘋女人到底想追到什麼時候？老子畢竟不是魚！」無來一步步地在水底下挪，心裡叫苦不迭，「不就是看了眼身體嘛，難道老子還看得少嗎？」剛一想到這裡，無來的鼻子不禁一酸——凱莉的仇還沒報呢，結果卻先得罪了太極星上最不該得罪的——伸手五支令、舉手就要命的女煞頭——琪琪。

「幹掉她？」那個奇怪的聲音在無來耳畔詢問，把無來嚇得一哆嗦，連珠串的氣泡就從無來的嘴巴里冒出來並上升到河面，這馬上就招致一直在河面上空逡巡的琪琪的猛烈火力。

無來自然不敢再張嘴，他在心裡試著向那聲音問道：「誰啊你？」

「叫我前輩。」那聲音立刻回答道，「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光著屁股呢！還有上面那個女的。」

「哪門子的前輩，我跟你很熟嗎？」無來貓著腰摸著河床的壁，打算走到一處水草茂盛的地方浮到河面以上，喘口氣兒。

「從你出生我們就在一起了，只不過你不知道，而我卻知道你很久了。」那聲音淡淡地答道，就像爺爺跟孫子聊天似的。

「那頂多算是平輩吧，從我出生算起的話。」無來隨口就接了這麼一句，因為他已經將腦袋浮出水面，但他隨即心中一凜——不對！

「誰！？你到底誰？你是怎麼來的？我是怎麼來的？我父母到底是誰？」無來把自懂事以來所有困擾自己的問題，統統問了個遍。

但情急之下的無來沒能控制住自己即驚且惑的音量，縱然他的腦袋上頂著茂密的水草，但仍舊在河面上空不停搜尋的琪琪還是尋著他的聲音飛了過來，然後就是將飛行摩托上的火力劈頭蓋臉地向無來的藏身處傾瀉。

不得已，無來只好重新下潛並繼續漫步於水底，再另尋一處水草豐盛的水面。

「我是前輩，記住了，不要再問。而且，我們之間從現在起也得立個規矩，就是只能由我說和問，你只能答和請求，聽懂沒？」那個聲音嚴肅地告誡道，根本就是一副命令的口氣。

「你誰啊！？為嘛我要聽你的？滾，從老子的腦袋裡滾出去。」無來怒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就算在太極星人人都討厭他，但無來也總是特立獨行。

「你，犯規了！」那聲音說得很淡然，但傳達出來的卻是最嚴厲的警告。

「滾！老子沒工夫跟你廢話！難道嫌我今天還不夠衰？仇，沒報上；RT4『12』還少個零件；老子的手指頭丟了兩個；現在，你又跟著來湊趣兒！」無來憋著一口悶氣，向著右前方一處水草茂盛的河面浮去。

無來的腦袋剛剛頂到水面上一大片的綠油油，才吸進半口不到的新鮮空氣，突然自己頭頂光芒萬丈的一片，整整一大片的水草非但憑空消失殆盡不說，就連掛在空中的太陽跟個探照燈似的，將它全部光都匯射向無來的腦袋，耀得無來雙眼幾近失明。

河面頓時反射出一片明亮的光幕，在空中的琪琪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正位於光幕中央，被光照得睜不開眼的無來痛苦地浮於水面之上。

「好啊，終於又露頭了。去死吧，你！」琪琪立刻驅動飛行摩托趕過來，並無情地瞄住無來的腦袋，瘋狂射擊。

「放心，她打不爛你的腦袋。」那個聲音對無來說道，「用不著害怕。」

無來突然感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涼氣，從腦瓜兒頂一直貫透到腳底板兒——這是來自內心的恐懼，真正的恐懼。但這寒心徹骨的恐懼並不來自炙熱的激光炮管，而是來自那個能猜透自己心思的聲音，自己整個人都彷彿被剝個精光，給那聲音來回看個通透。

「咦！怎麼打不到！？」騎在飛行摩托上的琪琪訝異不已，雖說飛行摩托上的激光炮是最輕型的，但對付一顆肉腦袋就如同用球棒對付雞蛋那樣容易，更何況還是顆臭雞蛋！

琪琪看到是，自己的激光炮在表演一場燈光秀。

激光炮在無來腦袋四周的光幕上撞出一片五彩斑斕，煞是好看。但無來的腦袋卻還示威似的、完整地待在他的脖子上，而且居然還在不知所謂地自言自語。

琪琪停止了攻擊，她站在飛行摩托上目瞪口呆，不知應該是繼續自己的「燈光秀」，還是就此收手。但收手，顯然不符合琪琪的性格。她把心一橫，既然激光炮變成了燈光秀，那就索性直接撞過去。無來的腦袋再硬，也會被撞得萬朵桃花兒開。

就在琪琪「表演」燈光秀以及考慮究竟怎麼弄死無來的短短這段時間內，無來與那個聲音已進行數輪你來我往的激辯。所以，在琪琪看來，無來正在詭異地自言自語。

「所以，想好了再說話。如果繼續犯規，那女人的激光炮就不再是擺設。」那聲音向無來鄭重警告道。

「我就是個窮廢物，沒什麼值得你拿走的。認錯人了吧，老大！」無來一邊閉著眼睛與那聲音對話，一邊思忖著琪琪的射擊技術什麼時候差到如此地步？都這麼半天了，也沒能轟掉自己的腦袋。

「你是神子嗎？」那聲音淡淡地向無來問道。

無來聽到這裡，長吁了一口氣——果然認錯人啦！——他想。

「拜託，老大，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是神子，但從來沒人信的。但你卻信了，看來的確是認錯了人，老大！」無來說的是實話。雖然他成天價地到處跟人說自己是神子，但那不過是每晚無限單曲循環的夢導致，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連他自己也有點兒含糊哩！

「你當然不是神子。」那聲音篤定得很。

「就是嘛，所以在我這兒，你也撈不到什麼好處。」無來順坡下驢，神子不神子的以後自己再慢慢研究，眼前可是得把這聲音從自己這裡趕出去。

「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神子的？」那聲音繼續不緊不慢地問道。

「老大，我到底是不是？」無來給鬧糊塗了，剛才明明已經說不是神子了，怎麼還問是怎麼知道的？

「叫前輩。」那聲音糾正無來道。

「前輩，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那裡面說的。」無來順從地稱呼那聲音為前輩，希望那聲音心情能好到離開自己。

「嗯，實話。很好！」前輩贊了無來一句，「琪琪準備撞過來了。」

無來心頭一驚，連忙睜開眼——耀眼的光幕已經消失，對面不遠處的琪琪她正站在飛行摩托上看著無來。激光炮已經停止射擊，但琪琪的手卻在不停地擰飛行摩托把手上的油門，分明在準備高速撞向無來。

「啊！」無來不由得驚叫一聲，他立馬兒往下一挫身，準備縮回到河底。但，琪琪已經駕著飛行摩托撞過來，不容無來再潛回河底。

神奇的一幕又發生了，飛行摩托剛剛飛了一半路程，就倏地消失不見。琪琪「撲通」一聲跌到水中，嗆了一肚子的渾水。

「啊！！」無來又是一聲驚叫，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但琪琪落水后激起的一環環漣漪確實是前赴後繼地撞到無來的胸口，不由得他不信眼前的奇迹。

可奇迹過後，問題也隨之而來。驕橫跋扈的琪琪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怎奈她不會水。落水后的琪琪除了手忙腳亂外，就剩下大口喝水了。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灌飽肚子然後秤砣似的落入河底，再也無法追殺無來。

無來當然樂見琪琪無法從水裡自拔其身，但當水面以上除了些凌亂的氣泡外，再無琪琪蹤影時，無來還是重重地嘆了氣，然後他快速向琪琪沉沒的方向游過去並潛到水中，一把拽住琪琪的胳膊將她拖上了岸。

「唉，我為啥這麼好心！？明明是她想要了我的命！」無來費力地將琪琪扔在河岸上后，嘆口氣並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