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醉酒喊出的謝允菲,就是你喜歡的女生?
允菲去江城找自己的高中同學玩,去鳳凰古城旅遊時特意繞到長沙看朋友,去山城重慶吃火鍋,去咸寧湯池泡天然溫泉,去歷史名城襄陽遊歷古隆中,去上海逛城隍廟和外灘夜景,去蘇州逛山塘街和石路,還有歷史老街平江路,她還買了身旗袍跟同學去西塘和周庄……
大一那年無數個周末還有國慶五一和清明節等法定節假日,她做兼職攢錢去了許多地方,也去見過許多朋友,唯獨沒來A市找過他。
睜眼又是新的一天,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他又苦悶地懷著一絲卑微的希望。
那一年多里,他始終都不曾開口告知幾個關係越來越好的室友,有個女孩以五歲稚齡闖進他的世界,從此一起相伴長大。
以前曾暗自幻想過無數次,到底該怎樣向大家提及她。
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然會是以那樣的方式,那樣狼狽不堪又猝不及防。
那天傍晚以森酩酊大醉,悲痛到一朝醉生夢死的他渾然不知,室友從酒桌邊把他帶回宿舍,詫異於他難得失態的行為,三隻圍在他床邊嘀咕,透過他凌亂的囈語聽出允菲的名字。
醉酒的以森次日醒來,對上三雙異常好奇的眼睛。
既已心有所屬,以森眼裡哪還看得見旁人?有不少女生來找他搭訕,有個女生被婉拒之後一再糾纏,以森惱怒之餘無所顧忌,曾幾次當眾給那個厚臉皮的女生難堪,對方惱羞成怒憤而散播謠言,說計算機系的謝以森性取向為男,後來竟真的有男生告白,而且是公然跑到他們宿舍里,以森那天當眾承認自己有喜歡的的女孩。
震驚的眾人飄飄忽忽的離去,309宿舍的門一關上,以森就受到了三位室友的逼供,他們當時什麼都沒問出來。
那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弟兄幾個好奇得要死,後來一逮著機會就旁敲側擊,奈何他嘴巴跟上了鎖似的,大家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撬開。
直到這天以森不知為何喝得醉醺醺。
雖然喝過酒,但從來都很克制,那天頭一次喝得稀里糊塗,宿醉令以森一時頭昏腦漲,有些鬧不明白他們在搞什麼。
直覺肯定沒什麼好事,但還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就因為他們一連串的逼問,整個人直接僵在那兒,一時彷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謝允菲是誰?」商標率先發出第一問。
「你喝醉了,醉得稀里糊塗,」高進緊隨其後出聲補充了幾句,「你一直不停地說胡話,我們在邊上聽了許久,聽見了這個名字。」
「幾個月前你才剛承認,說自己已經有喜歡的女生,」宋季柏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嘴裡的謝允菲,就是你喜歡的女生?」
雖然思考過很多次該怎麼介紹謝允菲,會告訴他們她是自己的發小,他們自五歲開始就已經認識,可能會說她比自己大,糾結著要不要如實相告,他們其實是叔侄,但絕不包括告訴他們,那是住在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唯恐他們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
從高考那年夏天的某個午後開始,她就成了他的求而不得。
我和他要是扯在一塊兒,那叫亂倫你知道嗎?
亂倫啊。
按照族譜上的輩分他們是堂叔侄呢,真要扯上了這些曖昧的事,在某些人眼裡就是為人不齒的亂倫。
這麼不堪的事,他一個人默默守在心裡就好了啊,怎麼能讓其他的人知道?
以森當時大腦里一片空白混沌。
面對逼問他沉默良久,之後就十分不以為然地向他們扯謊:「你們幾個肯定聽錯了。」
「不可能。」三人不約而同地搖頭辯解道,「我們當時仔細聽了好久,十分確定你說的就是這個名字,字怎麼寫我們不知道,但讀音肯定是我們讀出來的這樣。」
「你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一點嗎?」以森十分冷靜地找准漏洞。
「……有證據,我們有證人,」他們遲疑片刻指了指彼此,「我們三個互為彼此的證人,可以證明你確實說了那個名字。」
「證人是可以串供的,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狼狽為奸?我無法相信你們的說辭。」
「……」被指控「狼狽為奸」的三人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商標冷笑:「那你想要什麼證據?」
「比如視頻,」以森掃視了眼他們,一字一頓地說出來,「未經任何剪輯拼接的原始視頻,能看出我確實如你們所說,醉醺醺地躺在床上說胡話,清晰可聞地說出了那個所謂的名字。」
這的確是最直接有效的證據,但他們哪有這種東西?以森就這樣認定他們在撒謊,直接無視他們的逼供。
剛承認有喜歡的女生,沒過多久就喝得醉醺醺,說出了疑似女生名字的字眼,商標幾人哪能不多想?事後一逮著機會就追問,還想方設法套路他,試圖借真心話大冒險這遊戲撬開他上了鎖似的嘴,以森被套路了幾次就不願搭理他們,但凡要玩第二場,他就借口自己在網上接了些活兒賺外快,要回去加班加點忙碌,把興緻勃勃的幾人丟在身後。
然而不管以森願不願意承認,以前捂著沒透露半個字的謝允菲,到底還是進入了他們的世界。
據說後來,他們幾個從以森這裡實在套不出什麼話,後來另闢蹊徑找上了姜橙,透過她異常的反應確認了允菲的存在。
某天從圖書館回來,以森忽然被商標拉住,這廝瞅著他賊兮兮地笑了笑:「我們幾個今天碰到了姜橙,據說她跟你認識了很久,猜想她可能知道點什麼,就隨口問她幾句,問她知不知道謝允菲,你猜姜橙當時是什麼反應?」
姜橙認識允菲的時間也不算短,兩人初中同班了整整三年,後來高中復讀又在一個班,他和允菲從小就認識,包括他自高中那年就對允菲有著異樣的小心思,這些事姜橙基本上都知道。
他委託姜橙不要往外說,姜橙果真就一直捂著沒說,但架不住商標和宋季柏嘴皮子很是不錯,倘若他們旁敲側擊真問出了什麼……
有不好的預感,但事情沒徹底被人戳破,他就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是嗎,她跟你們說了些什麼?」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
「她反應很奇怪啊,一聽我們說出謝允菲幾個字,臉色就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好像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宋季柏說。
「聽說為了搞定心儀的對象,就要先想辦法搞定對方身邊的朋友,姜橙對我們幾個向來比較親和,本來看見我們幾個挺高興的,開開心心地過來打招呼,結果一聽到我們提謝允菲,瞬間變了臉色,隨口找了個理由,差點連自己借的書都忘記拿走。」商標化身話癆嗶嗶。
「由此可見,謝允菲其人確實存在啊,並且她——」總結陳詞的高進沖以森擠眉弄眼。
姜橙幾乎從不掩飾對以森的心思,奈何以森始終不肯對她鬆口。
能令一個女孩深深忌憚的,必然是垂涎已久的心上人藏在心尖上的人吧?
以森不承認不否認,他這幾個比女生還八卦的室友,卻是從此就認定了允菲的存在和地位,並且把他的的一切解釋都當成詭辯。
以森傷心醉酒是大二那年國慶節的事,宋季柏等人知道允菲的存在已有六年,不管他怎麼解釋遮掩,總有那麼一刻鬆懈,不經意流露出些許令人猜疑的細節,但時間一長他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你剛才沒來之前,我去上廁所,在商場的過道上碰到了宋季柏,我們就隨口聊了幾句……
但是以森,你知道我今晚為什麼突然來找你,要跟你說謝允菲的事嗎?
他大晚上不回家突然跑來找自己,該不會是因為他們閑聊之時,跟宋季柏提了允菲,然後從宋季柏那裡知道……
以森臉色倏地一變,抬頭看了眼坐在另一側的鐘井原——
他對上了鍾井原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的表情有點難看,」鍾井原挑著眉笑了笑,「以我對你多年的了解,你似乎在擔心什麼……」
以森錯開眼神,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力,但仍在做最後的掙扎:「我之前上學那會兒,曾經無意間提到了謝允菲,我宿舍那幾個是什麼德性,你多少應該知道一些,他們總是唯恐天下不亂,有點風吹草動就要調侃。」
「你如果不醉酒喊人家名字,他們也不會一直八卦,關鍵你還一直避而不談,不肯坦坦蕩蕩地告訴他們,謝允菲到底是什麼人。」
「坦坦蕩蕩?」以森苦悶地笑了笑,「從我喜歡上她那天開始,這輩子就註定不可能再坦坦蕩蕩,我們有叔侄名分,對自己的堂侄女心懷不軌,這在某些人眼裡叫——」他倏地頓住了話音,那兩個字已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心魔,頭疼得幾乎要炸開,整個人也十分疲憊,他猛灌了口飲料才繼續說,「我不能說謝允菲是我……也不想承認她是我的堂侄女……恐怕沒有人願意承認……」
鍾井原訝然看著以森:「那你為什麼現在又肯告訴我?」
「或許是累了吧,一個人藏著心事那麼久,」以森苦悶又嘲弄地笑了笑,「更何況我今天如果不肯實話告訴你,只怕以後你會一直想辦法打聽吧?還不如直接告訴你呢,省得以後天天被你煩。」
「以森,如果有什麼事不方便做,你可以儘管開口找我幫忙……」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心事,你以為我還會放過你?」
井原看著以森理所當然又陰險的俊臉,突然有點後悔跑來找以森聊這件事。
他巴巴地跑上門來,還這樣仗義地對以森說,跟把自己送上門來給以森使喚有什麼區別?
謝以森只是看起來端方坦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