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覆高熱
瞬間就想起過往的許多事，允菲雙手死死地攥著被單，似乎已經流乾眼淚的眼眶此刻乾澀發疼！
這個莫名其妙的醫生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特意過來就是為了告訴她謝以森和姜橙關係很好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允菲打斷路航的話。
見軟萌的允菲神色忽然變得兇狠，路航怔怔地止住話音，緩和了好半晌他才繼續解釋，「謝以森大發雷霆時我剛好在場，之後又聽說他把負責扎針的護士給訓哭了，所以我就特別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令對女生一直很冷淡的他那麼激動。」
「你們當醫生都這麼閑嗎？」允菲目光冰冷譏誚，「有時間不好好研究幾份病例，積累經驗為更多的病人謀福利，特意跑到不相干的病房裡尋人開心，這就是你當醫生的素質嗎？」
大概沒想到允菲這種看起來軟綿的姑娘，訓起人來居然會這麼犀利，路航一時詫異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嗓子里又干又癢泛著疼，允菲無法抑制地乾咳了好幾聲，越咳嗓子越難受，便顧不上路航，伸手便從床頭柜上拿了瓶純凈水，擰開瓶蓋兒猛地灌了一口，冰涼的水很快順著喉管一路往下流，嗓子處終於稍微舒服了一些。
但在2月份這種寒冷的天氣里，冰涼的純凈水實在太過冰冷，本就冷的心因此愈發涼透了。
大概是個醫生都不喜歡病患胡來，路航見允菲竟然直接喝涼水，濃黑的眉毛緊緊蹙起，黑著臉厲聲訓斥，「現在天氣這麼涼，而且你這會兒重感冒，怎麼能直接喝這麼涼的水？雖然涼水潤嗓子，但那只是一時的效果，之後病情會更嚴重……」
「我累了，需要休息，你可不可以出去？」允菲再次出聲打斷他的話，「你在這兒會打擾到我。」
路航的聲音止住，皺眉盯著允菲，半晌后苦笑著道歉，「抱歉，確實是我唐突了。」
話音落下后，他便起身離開。
拉開房門即將出去時，他忽然頓在那裡，轉過身來看向允菲，神情十分嚴肅地告誡，「從一個專業醫生的角度，我建議謝小姐最好多喝一點溫開水，不要只貪圖一時的痛快。」
這個醫生為什麼要這麼多事？允菲不自在地攥著被單，淡淡瞥了眼半瓶純凈水，然後看向路航，「我只是一時情急喝涼水罷了。」
「不管怎麼樣，身體是你自己的。」路航留下這麼一句鄭重的告誡，隨即走出病房，並反手關上房門。
一個護士剛巧推著小車從對面病房裡出來，驀地撞見路航從那間病房裡出來，吃驚得睜大了眼睛，嘴巴張了張，「路醫生，那間病房裡住的是一個感冒高燒的病人，你一個拿手術刀的大夫，怎麼從那裡面出來？」
路航偏頭看了眼病房的門，隨後轉身沖護士痞痞地笑了笑，淡笑著解釋，「中午休息沒什麼事，來這兒瞅瞅稀奇唄。」
至於到底瞅什麼稀奇，他倒也沒有細說，只說了這一句，便直接往自己的辦公室奔過去。
不過以森嚇哭小護士並且驚動了主任的事，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都聽說了，護士狐疑不解地站在過道上，瞅著路航快速遠去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嘀咕，「真是奇怪，路醫生以前從來都不關心這些事，怎麼這一次忽然變得這麼八卦啊？」
護士納悶地思索了片刻，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推著小車回值班室。
路航出去之後，允菲的病房裡再度恢復了安靜，空蕩蕩的只有她的呼吸聲，以及無法抑制而斷斷續續發出的一陣乾咳聲。
因路航突然到來和莫名其妙的話，驟然想起學生時代的事，允菲原本就特別不好的心情徹底崩潰。
她想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卻發現自己現在一無所有，什麼也幹不了。
眨了眨眼，特別想哭，可惜因為高熱極度缺水，她現在幾乎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只是眼眶一陣酸脹乾澀的疼。
喉嚨里難受得像有團火在灼燒似的，抑制不住的猛烈乾咳似乎要把肺咳出來，允菲又喝了半瓶冷水，然後乾脆躺下來，扯著被子把自己裹成蠶繭蒙頭大睡，沒想到最後還真的又睡著了。
大概因為心情惶然又忐忑難安，這一次允菲睡得很不安穩，也不像之前那樣睡得毫無意識，於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忽然覺得自己身體忽然變得滾燙，整個人像在火爐里炙烤一樣，隱約間似乎有人進進出出病房……
……
下午四點多，護士張玲來病房例行量體溫，吃驚地發現允菲的臉色竟然通紅，泛白的嘴唇也已經乾裂起皮，此時正神情憔悴半睡半醒地躺在病床上，靠近時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熱溫度嚇了一跳，於是趕緊把電子額溫槍對準她的額頭，顯示屏很快跳出實時體溫，39.2度的高溫再度把她嚇了一跳。
「我的天吶，體溫怎麼會這麼高？」她低頭看了眼體溫記錄單的記錄，秀氣的眉頭攢成了一團，「體溫好不容易才降下來，怎麼這會兒又突然變得這麼高了？」
然而此刻的病房裡，除了昏睡的允菲就只有她一個人，沒人能回答她的疑問，響應她的只有允菲不時發出的幾聲嘶啞的乾咳。
張玲趕緊打電話通知主治醫生宋柏亭，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病人的情況。
想了想，又按照病曆本上留的電話號碼聯繫家屬。
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有種錯覺，對方似乎正在等醫院的電話，因為電話幾乎被秒接，而且她才剛報了自己的身份，還沒來得及繼續說明病人的情況就被對方打斷，男子低沉嘶啞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了過來，明顯的焦急中似乎帶著一絲壓抑和隱忍。
「您好，請問是不是謝允菲出了什麼狀況？她現在怎麼樣？情況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的？」
噼里啪啦一連串的問題砸向張玲，她被問得有些蒙，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后回答，「謝小姐的體溫忽然升高……」
電話彼端的以森，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一秒他便聲音凌厲地質問，「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已經退燒了嗎？我上午離開醫院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你們怎麼照顧病人的？」
逼問的同時他迅速站起身，也不多想就直接往外跑，侍應生在後面追著他喊，「先生，您還沒有結賬。」
以森腳下步伐一頓，皺著眉從褲兜里摸出皮夾，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已經追了過來的侍應生，「不用找零了，留著當小費吧。」
話音落下時，大長腿已經跨出好幾米遠，眼看著就要到大門口。
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飛奔。
女侍應生雙手捧著一百錢，看著他快速遠去的背影，眼底冒出一串花痴無比的紅心，「長得帥又有愛，下次他再來這兒，一定要想辦法要到他的聯繫方式。」
去收銀台交賬時，她看著被以森拿過的紙幣，咬唇思索了幾秒鐘，果斷從自己兜里拿了些零錢交賬，然後把這張一百塊據為己有。
小心翼翼地把錢塞進自己錢包里之前，紅艷艷的唇對準了紙幣猛地親了口。
「德性。」其他同樣花痴但落後一步的女侍應生啐道。
另一位既花痴又財迷的侍應生則滿臉羨慕地感嘆，「這位帥氣的先生在店裡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點的三杯熱拿鐵一共才75塊，但他卻給了一百塊錢不要找零，人長得帥還這麼大方，要是他多來店裡消費幾次就好了，我下次說什麼也要搶先去給他結賬。」
「行了行了，還不趕緊去幹活。」三觀正又負責的領班黑著臉訓斥。
圍在一起的幾人才散開，各自開始招呼客人或收拾餐桌。
嚴肅的領班虎著臉，沒好氣地冷哼了聲，觀察了會兒眾人忙碌的樣子才轉身去干別的。
還是為以森結賬的女侍應生去收拾以森坐的桌子，她這才注意到以森接到電話后急急忙忙跑出去，居然把東西都落在店裡了，桌上放著一個疑似裝手機的購物袋，還有一個打開的筆記本電腦，椅子背上搭著一件黑色的呢大衣。
見電腦的屏幕此時還亮著，她忍不住湊上去瞟了幾眼。
映入眼帘的卻是幾個不同的編輯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代碼，即便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很快意識到這是計算機編程代碼，頓時發出一陣驚嘆，「哇塞，代碼哎，這也太厲害了吧。」
「怎麼了？什麼情況？」有人聽到動靜湊過來。
「剛才那個坐這兒的超級帥哥，很可能是計算機程序員哎。」女侍應生語氣興奮地解釋，「你看你看，他電腦上全是代碼。」
說著，她還動手在觸摸區點了幾下，想要查看以森電腦裡面的其他內容。
誰料一隻手忽然伸過來，直接把電腦啪的一下合上。
侍應生抬起頭，直直地對上領班滿臉怒容，暴怒的聲音響在頭頂，「你們幹什麼？顧客落下的東西你居然也隨便動。裡面是別人的隱私你知不知道？如果那位顧客到時候打定主意跟你追究，你搞不好會被罰款拘留的。」
她嘴巴動了動，強詞奪理地解釋，「我就想看看電腦裡面能不能找到主人的聯繫方式，到時候好把這些東西還給他。」
領班卻不為所動地嗤笑，「失主發現東西忘拿了自然會來找，用得著你多事？還不趕緊去幹活！」
而此時在醫院裡，主治醫生已經急匆匆趕到允菲的病房，他小心翼翼地翻開允菲左右眼的眼皮，仔細觀察了下瞳孔的狀況，然後用聽筒聽了她的心跳，再把允菲之前的病歷記錄翻了翻。
忙活了幾分種之後，果斷給她開了快速退高燒的藥劑，吩咐張玲趕快給她靜脈注射。
護士查房時一般都會帶一些緊急藥物，其中就有緊急退高燒的藥劑，張玲聽了醫生的話，趕緊拿一次性注射器和藥劑給允菲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