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傢伙認真起來了
施展絕技安了總壇教眾的心之後,茅天長可沒有忘了正事。雖說只是忌憚,並不十分懼怕侯庭,但茅天長知道侯庭也不是他主要的敵人。
茅天長很清楚自己是要反清,他最大的敵人只有清廷。當初拉攏侯庭,拉攏不成之後又要除掉侯庭,全都是為了不要節外生枝。
可是現在看來,他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成了,派人火燒了巢父林,和侯庭勢成水火已成定局。然而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因為一個節外生枝,就誤了主幹的大事。
放下院子里高呼神明的教眾,茅天長回到了禪房之中,那因為報事被自己打出去的侍者已經被人抬下去了。茅天長不理會這些,拿過了文房四寶接連寫出了十幾封信,寫完之後又指派心腹之人做信使,將這十幾封信送往四面八方。
這些信當中,有十封是送給茅天長親封的十方渠帥,這十方渠帥皆是各地的守備,其中就包括了臨清州守備張東。只可惜茅天長不知道,還沒等到他起事,就已經先折了一方渠帥。
至於剩下的幾封信,茅天長則是寫給幾位武林同道的,這也算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火燒巢父林失利,最後他說不好講不起還得和侯庭有一番廝殺。
……
茅天長將要起事按下不表,單說東昌府衙之中,一眾人等搬了進來之後,就花了一整天的工夫。
陳德文主管一府之政務,那事情自然是多的,雖然白蓮教將要造反的事情也很緊要,但現在畢竟是沒有證據,陳德文也不能只聽侯庭的一面之辭,況且他也還要等山東巡撫的回令。
只是侯庭卻不願意等下去,他既然和茅天長勢成水火,自然沒有再給茅天長喘息之機的理由。
清廷如何應對白蓮教他管不著,他現在就想著直入臨清州,抓出張東的同夥審出來白蓮教總壇所在,直搗黃龍拿住茅天長,一來是為了了解恩怨,二來更重要的是討到無生散的解藥。
不過動身之前,侯庭還是決定要知會陳德文一聲。
「陳大人,官面上如何行動,老夫一介草民管不了。
不過現在老夫查明,臨清州的守備張東便是白蓮教同黨。再加上張東和老夫另有恩怨。
閣下且等著巡撫大人的示下,老夫不若先行一步去臨清州探探虛實。」
侯庭江湖老道,話說的也是滴水不漏,明知道張東現在已然身死,卻還是隱而不說。
這麼做自然是因為中間還牽扯著一個趙曜,若是讓陳德文知道趙曜把張東給殺了,陳德文少不了得盤問一番趙曜。
張東參與白蓮教造反現在還未證實,而在未證實之前趙曜的行為就算是殺官。
再加上趙曜身上還擔著一個槍殺臧寶的人命官司,那陳德文看著就是個精明人,侯庭就怕趙曜禁不住對方的幾句盤問。
「這個……侯老英雄,您看這件事是不是也緩一緩,張東不管怎樣也是一方武官,若是不能十拿九穩……」
陳德文後面的話就沒有再說,說白了他還是不願擔這個責任:侯庭所言是真還一切好說;若侯庭所言不真,那他陳德文就要頂上一個污衊同僚製造摩擦的臭名。
不過陳德文又不敢十分得罪侯庭,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入他書房坐了他的椅子,這樣的手段他每每想起還有那麼一絲后怕。
「這樣吧,您看學生我不如修書一封,先知會一聲臨清州的韓大人,請韓大人先暗中調查一番。」
州雖然和縣同級,論級別要在府之下。不過對於臨清州,陳德文卻無法拿上官的牌子壓人。只因臨清州乃是山東直隸州,臨清知州韓文舉在級別上,不比他陳德文差多少。
侯庭暗暗嘆了口氣,這官場上的事情就是麻煩,只是陳德文一直對他如此客氣,他又有什麼辦法擺老資格?
只是如今張東本人已經死了,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只怕也是樹倒猢猻散了,再這麼耽誤下去,只怕什麼都晚了。
不過這些話侯庭都沒法和陳德文說,只能感慨一聲臨清州張東的這條線只怕是要斷了,看來還是得從那天半夜抓到的兩個俘虜身上下手。
想到這裡,侯庭就有回巢父林的心,只是又一想現在衙門的一眾傷病號兒,他又擔心自己走了之後,這幾個人在衙門裡惹出事端。
說白了,與其說是擔心幾人惹出事端,倒不如說就是擔心趙曜。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深入了解,侯庭終於發現了,這孩子做事穩妥心思老成,可不知為何就像是禍事母托生的一般。
才不過十五六的年紀,身上可就擔了兩宗殺官的案子,再加上這孩子貌似也有一個愛管閑事的癖好。
侯庭是真怕他前腳一走,後手這陳德文的腦袋就上了高桿。
不過鎮東俠自然是不能為這就耽誤的大事,只能仔細告誡了趙曜一番,又和陳德文道別之後,侯庭馬不停蹄就趕回了巢父林。
當然,現在說是巢父林,其實已經是一片焦黑。火到現在,還沒有徹底的熄滅。
陳德文信守承諾,辦事的速度也很快,派地方勘定火場核查了人口之後,很快就從府城中給調出了救濟糧,現在候家莊上的百姓,在侯傑和地方的帶領下,撘起了窩棚供百姓們暫時安身。
可以說是多虧了現在月份還早,又有東昌府送來的糧食,老百姓們才不至於受凍餓而死。
「兄長,您回來了。子特他們怎麼樣了?」
侯傑在料理完手頭的事務后,關切的對侯庭問到。
「已經請大夫醫治了,子特還好,受的只是些皮外傷,就是養傷需要一些時間,經脈損傷也不嚴重,只要養好傷之後勤加練習,功夫還是能找回來。
春然的毒還是最大的問題,不能再耽擱了,必須找茅天長要無生散的解藥。咱們當晚抓的兩個俘虜呢?現在還好吧?」
早就知道侯庭得審那兩個俘虜,侯傑點了點頭說到。
「一直都是叫瓊如和瑛頗在看守著,就等著兄長來審問了。」
說著話,侯傑前面引路,侯庭來到了後山之上的一處小屋,這裡是原來專門供巡山和守林的庄丁歇息的地方,因為是在後山故而沒有受到大火的波及。
「師父。」
見侯庭來到這裡,阮和、阮壁兩兄弟老遠就欠身施禮。
「好了,帶我去見見那兩個俘虜。」
兩兄弟也不廢話,當即推開了門。兩個俘虜正席地而坐唉聲嘆氣著,這兩個倒霉蛋此番被擒還不知道會落得個怎樣下場,見屋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那晚大顯神威的鎮東俠,當時就差點被嚇得尿了褲子。
「俠客爺饒命,我們不過就是聽命行事的。」
兩個小兵磕頭如搗蒜,看的侯庭是好一陣不耐煩。
「少說廢話,我要想殺你們,你們還能活到現在?我問你們什麼,就要給我如實回答。」
看到了生的希望,兩個小兵也算是識趣,不敢再廢話跪在那裡等著侯庭發問。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可知道你們的尊者茅天長現在何處?」
侯庭這句話可是問到了兩個小兵的短處,說實話也是侯庭他們實在點背兒。在白蓮教中火曜四將分管「火神軍」、「火靈軍」、「滾山軍」和「紅燈軍」四軍,而火神、滾山和紅燈都是在總壇駐紮,偏偏馬化所掌管的「火靈軍」是駐紮在長清縣兩百里之外的陽谷縣。
當時茅天長命火曜四將奇襲巢父林的時候,是毛俊逸、黃良玉還有朱常樂三人先從總壇出發,到了陽谷之後再同馬化匯合的。
而這兩個小兵是馬化在陽谷當地收的弟子,還從來沒有去過總壇,哪裡會知道總壇的位置。
至於為什麼說侯庭點背兒,當時他在抓這兩個俘虜的時候,在這兩個俘虜身邊跑的人正是那逃回了總壇的小頭目龍濤!只是那時侯庭只想著抓兩個舌頭,哪裡能想到會是這樣?
兩個小兵不敢隱瞞,賭咒發願的將有關自己的一切來龍去脈都說給了侯庭聽,鎮東俠聽罷是長嘆一聲,他一邊是想著自己如何倒霉,另一邊則想的是老天爺難道真的就不給邵甫生的機會?
侯庭有四個徒弟,邵甫是最後才入的門,功夫也是四個弟子當中最弱的,可要說起來侯庭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四徒弟,就是因為邵甫的性格最可侯庭的心思,老人家風雨漂泊了幾十年,看慣了太多的爾虞我詐,便更加覺得邵甫這樣質樸天性實屬難得。
想到這裡,老人家當時就把心下一橫,左右他乃是一方外中人,為了自己的徒弟他說什麼也得狠一把,只當是不知道陳德文給臨清知州修書的事,將一切都給丟到了腦後,要親自去探一探臨清守備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