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
德拉烏蘇斯被蒂圖斯安排到屋大維婭的莊園里幹活,他的年紀和身體素質已經不適合去從軍,但屋大維婭的家裡從不養閑人,所以只能去做點簡單的力氣雜活,算是為自己掙一口飯吃。
多律弗路斯非常不想與自己的父親分開,所以請求蒂圖斯將他也安排到屋大維婭的莊園里工作,結果被德拉烏蘇斯言辭拒絕,甚至聲稱多律弗路斯要是敢跟他一起去莊園,他就再也不會認這個兒子。
「莊園里的雜貨不是你的歸宿,你應該像主人說的那樣,去參軍,去贏得戰功,然而得到皇帝陛下的赦免,成為一位公民。」德拉烏蘇斯十分堅持道:「難道你的願望就只是當個有錢的釋奴,成為不受《公民法》保護的自由民嗎?」
多律弗路斯無言以對,直到德拉烏蘇斯快要動身時,才悶悶地憋出一句:「我成了公民,那你呢?」
「我會一直是主人的奴隸,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德拉烏蘇斯毫不遲疑道:「成為公民只是你人生的一小步,你的目標是那耳喀索斯甚至是帕拉斯,我希望在我死後,你的兒子或者孫子能成為騎士階級的一員。為此,我必須一直侍奉在主人身邊,作為你向上爬的階梯與保障。」
「她不過是個女人,占著跟皇帝的血緣關係才有了指手畫腳的權利。」多律弗路斯不屑道:「女人可不是羅馬的公民。」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受到《公民法》的保護,而你卻是個被《萬民法》唾棄的奴隸,只要她能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能將你輕易處死。」德拉烏蘇斯略含深意道:「命運女神賜予了她萬里挑一的出身,主人既然繼承了她曾祖母的名字,這就意味著她會是執政官乃至皇帝的妻子,瑪特羅娜們有多大權力,我比你更清楚。縱使帕拉斯和那耳喀索斯權勢滔天,但在麥瑟琳娜面前,他們還是要卑躬屈膝地像是被釋放以前。」
「……命運何其不公,有些人生在羅馬,有些人卻只能靠著賤賣尊嚴來獲得一絲喘息。」多律弗路斯一拳捶地,憤恨道:「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踐踏過我的人付出全都代價。」
尤其是將他們父子推出去送死的弗拉維烏斯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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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大維婭已不是第一次買奴隸,但之前都是蒂圖斯是或埃利烏斯代替她去買,像今天這樣親臨奴隸市場還是第一次。
因為最近沒有什麼大型戰爭,所以奴隸市場上少有帶著各種帽子的戰爭俘虜,多半是被轉賣的奴隸或是奴隸販子們特別培育的次代奴隸。他們的小腿上塗著一種特殊的□□末,然後掛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個人信息。
像屋大維婭這樣親自挑選奴隸的達官貴人並不少見,但他們都是坐在被簇擁著的肩攆上,由代理人去跟那些來自天南海北的奴隸販子進行交涉。
對於買主和奴隸販子而言,不受《萬民法》保護的奴隸只是待價而沽的商品,只要是買家提出的,不太過分的檢驗要求,奴隸們都沒有反對的資格。
屋大維婭著眼看去,一張張麻木的臉,恍若是被摩擦多次的酒杯雕紋,似乎連五官也都跟著模糊起來。
多律弗路斯只覺得有種作嘔的衝動,他是德拉烏蘇斯與其妻被俘后所生下的次代奴隸。
在被弗拉維烏斯家族逐出門后,他和父親也是被直接塞進角斗場,所以並未受過嚴苛的奴隸調、教與毫無尊嚴的上台叫賣。
擱在飽經風霜的埃利烏斯眼裡,多律弗路斯是個再幸運不過的奴隸。
無論是弗拉維烏斯家族還是克勞狄家族,都是相當不錯的去處,所以埃利烏斯很好奇德拉烏蘇斯父子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才會讓韋帕薌.弗拉維烏斯將他們毫不猶豫地送進角斗場。
「如果是在共和國時期,他們早在韋帕薌回羅馬前,就已經人頭落地了。」屋大維婭在埃利烏斯前來詢問德拉烏蘇斯父子之事時,擱下這麼一句話:「羅馬人從自由民變成獨、裁者的囚徒,而奴隸們卻靠著獨、裁者重獲得自由。」
「你不覺得很諷刺嗎?共和國時期發生了三次奴隸起義,但在帝國時期,一小部分奴隸卻比羅馬公民過得還有人樣。」
埃利烏斯深深地低著頭,表示他已經聽懂了屋大維婭的警告,不會再過問他不該過問的事。
蒂圖斯倒是早早地看出屋大維婭對多律弗路斯的態度很不一般,警告蒂塔不要隨便接近多律弗路斯。
「憑什麼?我可比多律弗路斯提前侍奉女主人,他怎麼可能取代我的位子?」蒂塔十分不服氣地同蒂圖斯頂嘴道,結果受到了蒂圖斯的嚴厲警告:「他當然不可能取代你的位子,但是對於女主人而言,多律弗路斯可比你有用的多。」
「你以為女主人送多律弗路斯去從軍是為了什麼?二十個塞斯特提的月俸能入得了女主人的眼?」蒂圖斯高深莫測道:「依我看,如果多律弗路斯不成為包特爾,那就必會成為帕拉斯。」
「若是前者,你的接近必會讓女主人將你丟去喂毒蛇;若是後者,他只會想方設法地娶一位羅馬公民的合法女兒,而不是個自由民。」
蒂塔被父親說的臉龐發燙,但還是執拗地梗著脖子,不願承認這點。
「我看得出你喜歡多律弗路斯,畢竟你也到了被維納斯親吻臉龐的年紀。只是多律弗路斯可不是被愛神迷得神魂的馬爾斯。我接觸過他的父親德拉烏蘇斯,那是個和我一樣,不惜一切也要讓兒子向上爬的男人。你若是嫁給了多律弗路斯,那麼你和多律弗路斯就是兩枚廢棄的棋子,只會被女主人毫不留情地放棄。」
「自由民連選舉權都沒有,更別提擔任政府要職了。」
蒂圖斯說著,輕輕撫摸著蒂塔的頭髮,語氣比剛才溫柔了幾分:「蒂塔,我向所有神明發誓,我對你和小蒂圖斯的愛不亞於世間的任何一人。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和小蒂圖斯能夠成為自由民甚至是公民。」
「對於女主人而言,沒了你們,她還有大把的備用人選。可對於我,一個父親而言,你們就是我的全部了。」
蒂圖斯將啜泣的蒂塔擁入懷,像安撫嬰兒一樣地安撫她:「我不會讓你和小蒂圖斯過上我和你母親的日子。」
「我一定會努力得到女主人的歡心,讓她給你選一位有潛力的自由民,甚至是公民做丈夫。」
「所以答應我,別為了無回報的感情去放棄一切。」
紅眼眶的蒂塔在父親懷裡點了點頭,終於忍不住地小聲啜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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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屋大維婭看了幾家奴隸販子的貨色都不是很滿意,結果在四處張望時發現自己的貼身侍女有些走神。
「沒,沒什麼。」反應過來的蒂塔慌慌張張道:「我只是有些觸景生情而已,很抱歉讓您擔心了。」
「不要再有下次了。」屋大維婭知道蒂塔在說謊,但也沒興趣揪著不放。
而就在屋大維婭準備離開奴隸市場時,一陣香風從她的肩攆旁飄過,一位環佩叮噹的面紗女子攔住了屋大維婭,即便被奴隸們的利刃架上脖子也不為所動,依舊是笑盈盈道:「我親愛的克勞狄婭.屋大維婭,我以為您會待我如永遠的朋友。」
女子的聲音之美妙,完全不亞於希臘的首席名伶。即便只是露出一雙眼睛和部分如雪的皮膚,也足以讓無數人心神蕩漾。
「我當然會待你如永遠的朋友,我親愛的維納斯。」已經認出對方身份的屋大維婭讓奴隸們收起武器,然後對她伸出手,示意她坐上轎子:「只是你的美貌依舊如女神般閃耀,還不需要落足於如此無垢之地。」
「女神可不會有年華不在的那天。」上轎的女子解下面紗,露出無比動人的面龐:「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女人。人類會記得弗拉娜和阿斯帕西婭的美麗與智慧,但不會讚揚她們臉上的皺紋。」
「但你擁有不亞於她們的智慧。」屋大維婭微笑道:「除了你,我還沒見過哪個妓、女敢給皇後下那麼大的套子。」
「你就像是在安菲特里忒發怒前的卡西奧佩婭,這次又是出於什麼緣由,來尋求我的幫助?」
「斯庫拉。」
………………晉江抽風也沒辦法……………………
包特爾:與大烏古蘭尼婭偷、情的釋奴,小烏古蘭尼婭的生父。
安菲特里忒:波塞冬之妻,海洋女神。
卡西奧佩婭:珀爾修斯的妻子安德洛墨達的母親,因為炫耀自己和女兒的美貌遠勝於波塞冬的女兒們而引得安菲特里忒的怒火。
弗拉娜:古希臘名、妓,因為「弗拉娜的審判」和重修被亞歷山大大帝毀掉的底比斯城牆而聞名於世。
阿斯帕西婭:古希臘名、妓,以美貌智慧聞於世,據說因為她的名氣,兩國交戰時放過了她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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