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露

『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個村子呢，一旦被他們發現你並非純正的神嗣族，你在這裡便沒有容身之處。』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自從我取回自己的魔族印痕之後，就不時有一個聲音，應該就是你吧，你到底是誰！』阿特凡斯看著漂浮在自己眼前的黑霧，他很清楚，這股黑霧是從他獲得魔族印痕之後出現的。

『我是誰？哈哈哈哈……』黑霧發出了尖銳的笑聲，『你自己十分清楚，我到底是誰……』

黑霧逐漸變成旋渦，將阿特凡斯纏繞。

————————————

『阿特凡斯哥哥！』一聲急促的呼喊，把阿特凡斯從睡夢中叫醒，準確地說是從旋渦中拉了回來。

阿特凡斯緩緩睜開眼，陽光照射進了自己的房間，已經是早上了。昨晚和斯亞從荒原回來之後，阿特凡斯只是在外面呆了一會便回到自己的家中睡去。

看著眼前臉上有些焦慮的羅亞特，以及羅亞特右手上逐漸散去的光芒，再想起在睡夢中跟自己對話的那團黑霧，阿特凡斯也大概明白自己的肉身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羅亞特做了什麼。

『羅亞特，我剛才的樣子，只有你一個看到嗎？』阿特凡斯坐起身。

『原本，尼克司祭跟我一起來找你，不過我在外面便感受到的屋子裡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就讓尼克司祭在外面等候。沒想到，讓我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羅亞特說著，側頭看了看阿特凡斯的屋子緊閉著的門，然後湊到了阿特凡斯耳邊，輕聲地說到，『你剛才被一股黑暗氣息籠罩著，似乎觸動了你的神諭之力，兩股力量糾纏在了一起。我現在已經把兩股力量都平息下來了。』

（羅亞特這麼說，意思就是暗龍結晶的能量強化了魔族的力量之後，魔族力量為了不讓神諭印痕繼續干預，打算在神諭印痕被壓制的情況下主動攻擊嗎。這麼說，應該是那團黑霧？但似乎又不是，那團黑霧，是什麼呢？）

阿特凡斯沒有繼續思考，他知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說，尼克來了？』比起自己的身體情況，阿特凡斯更在意羅亞特提到的尼克。身為諾特克身邊的親信，尼克為什麼會來找自己，這讓阿特凡斯感到有些好奇。

『對，他似乎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我沒有問，方便的話，我現在就讓他進來。』羅亞特看到阿特凡斯點點頭，便轉身準備去開門。

『阿特凡斯哥哥，務必小心……』

『這個，我當然知道。』

兩人通過靈魂傳音暗自交流了之後，阿特凡斯打理了一下剛睡醒而顯得有些凌亂的頭髮，羅亞特打開了阿特凡斯屋子的門，讓尼克進屋，然後自己便離開了。

『尼克司祭，今天竟然會來找我，真是少見。不知，有何事？』阿特凡斯向尼克點頭以示問好，然後問到。

『諾特克長老聽說你僅憑一己之力便修復了森林結界的裂痕，而後面經過查明，裂痕是因為暗龍的攻擊導致的。而你僅靠自己就能修復，諾特克長老對你的實力感到有些驚嘆……』尼克熱情地對阿特凡斯說到。

『有什麼話，便直說吧，至於修復森林結界的裂痕，塔莉婭和羅亞特也能靠他們自己便可以做到，我能做到沒什麼值得誇讚的。』阿特凡斯毫不猶豫打斷了尼克那些客套話。

『諾特克長老，希望請你去托勒村，與那裡的年輕一輩比試，順便可以幫忙磨練一下那些年輕人。』尼克說著，故意壓低了一些音量，湊近了阿特凡斯，『想必，以阿特凡斯的力量，完全可以勝任。』

力量？阿特凡斯轉過頭，直視著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尼克，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一個猜測出現在阿特凡斯的心裡，他仔細打量了尼克全身。尼克的衣服十分乾淨，但阿特凡斯注意到了一些違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鞋子沾上了一些泥土的痕迹。

（如果從托勒村走過來，鞋子上是不可能沾有泥土的，尼克十分愛乾淨，不會走去野外，而且這個痕迹最起碼是昨天留下的。有什麼事，讓他一定要在野外呢，泥土的痕迹漫到了差不多鞋面，也就是說他為了更隱蔽，在一個有泥土的位置蹲伏了許久。）

『尼克司祭，看你的樣子，昨天似乎沒有睡好嗎，身上的氣息有些紊亂。』阿特凡斯故意試探一下尼克。

『啊，費心了，昨天晚上是有一些任務，讓我趕了不少的路。』尼克愣了一下，回答到。

『什麼任務竟然要勞煩你晚上行動，真是稀奇。』阿特凡斯繼續試探。

『這個……』尼克剛到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下去，他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的阿特凡斯，心裡繃緊了一些，『比起這個，還是先回復我吧，我好回去跟長老交代，不知你是否願意前往托勒村。』

看到尼克的神情，阿特凡斯皺了皺眉，然後十分隱秘地翹起了嘴角。

『我當然願意，不過，我要先去跟師傅說一聲……』

————————————

帕諾村，教堂。

『諾特克要你去跟他們那裡的年輕人比試一下？』阿特凡斯跟斯亞說了尼克跟他說過的話，讓斯亞不禁皺起了眉頭。

『師傅，看來有些事，還是瞞不住呢。』阿特凡斯的語氣中有些無奈，『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諾特克昨天派了尼克在村外監視，我們回去的時候被他看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事，諾特克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斯亞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如果阿特凡斯的猜測正確的話，諾特克派尼克前來邀請阿特凡斯的最主要目的，便是通過比試，逼阿特凡斯使出魔族印痕的力量。這樣一來，諾特克便可以以此作為斯亞的污點，順利實施自己的計劃。

『師傅，這麼多年的恩情，在我回報你之後，我們算是兩清了。』阿特凡斯說著，便往教堂外走，『不想來看看嗎，我到底會怎麼處理。』

————————————

托勒村。

『沒想到大主教也親自來了，這還真是意外。』看到與阿特凡斯一同前來的斯亞，諾特克心裡一驚。

（這個老頭也來了，計劃就不好實施了。）

『諾特克長老，我的時間可不多，還請快點開始吧。』阿特凡斯似乎有些不耐煩，他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尼克，心裡計劃著之後要怎麼做。

雖然斯亞也到場，不過既然阿特凡斯來了，諾特克只能將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諾特克將五名年輕的神嗣族人帶到阿特凡斯面前，這五名年輕的神嗣族人都是托勒村裡實力不錯且潛力巨大的年輕族人，一起上的話，絕對能夠逼得阿特凡斯使出自己真正的力量。

神諭印痕會因為其他力量的介入而變得暗淡，從而導致神諭之力的威力減弱，這一點諾特克十分清楚。如果尼克昨天彙報的情況屬實，阿特凡斯真的擁有了黑暗的力量的話，光憑神諭之力，面對自己安排的年輕族人，會十分吃力。

阿特凡斯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五人，從感知到的五人身上的能量強度，就已經對諾特克想要做什麼明白了個大概了。

（想要靠這五人試探我的底細嗎？諾特克，計劃安排的確實很周到，不過，你似乎把我的性格想得太好了。剛好，這五個人可以讓我清楚現在的實力到底如何。）

只聽見一聲敲鐘的聲音，示意比試開始，阿特凡斯面前的五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一同朝著阿特凡斯發起了攻擊。一道道光刃朝著阿特凡斯飛去，但阿特凡斯似乎沒有閃躲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

（實力，確實是不錯，但是諾特克，用這些幾乎沒有實戰經驗的蠢蛋來對付我，可是有沒有作用的。）

阿特凡斯抬手展開一個光盾，便將光刃全部擋下。與此同時，阿特凡斯暗中凝聚了一個黑色火苗，拋了過去。

『諾特克長老！』阿特凡斯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喜歡，看煙火嗎？』

還未等諾特克明白阿特凡斯這句話的意思，阿特凡斯便打了一個響指。一瞬間，阿特凡斯凝聚的黑色火苗出現在了托勒村的五名年輕神嗣族人之間，在場的所有族人，都看到了。

『什麼！？你們，快躲開！』

但諾特克的話還是晚了，五名年輕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黑色火苗突然收縮，緊接著一股強烈的黑暗氣息擴散開來，席捲了整個比試的場地。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五人甚至沒有時間反應，就被黑暗氣息沖得四分五裂。

『跟蹤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在黑暗氣息擴散的同時，阿特凡斯已經閃身到了尼克身後，一掌拍到了尼克的後背，將黑暗的力量注入了尼克的體內。

尼克只覺得自己的體內像是被火焰灼燒一般難受，慘叫了出來，口中噴出了濃厚的黑霧，不一會，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性命。

阿特凡斯所做的一切幾乎都在一瞬間完成，就連斯亞也沒有辦法立即阻止，哪怕他看到了阿特凡斯凝聚的黑色火苗。

斯亞現在才知道阿特凡斯所說的回報是什麼意思，如果阿特凡斯主動暴露自己擁有的黑暗力量，而同時斯亞也在場的話，那麼諾特克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包庇異族的罪名強加到斯亞頭上。只不過，這會讓阿特凡斯招來殺身之禍。

『師傅，很失望對嗎，你最驕傲的徒弟之一，竟然擁有魔族的力量。為了這一刻，我等了二十年了。』阿特凡斯看著眼前一個個劍拔弩張的神嗣族人，大聲喊到，『我的父親，就是被你們殺死的，今天，我就要為他們報仇！』

說罷，阿特凡斯便作勢要再次凝聚法術。但這時，一股強烈的氣旋襲來，斯亞在阿特凡斯再次動手之前，一掌拍到阿特凡斯胸口上，將阿特凡斯直接擊出了拉瑪斯森林。

阿特凡斯在被擊飛的一瞬間，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師傅，我們，再不虧欠。從此，我的道路，我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