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玄界內我為王 第兩百六十一章 讓一切重來
「接下來聽聽,我的人生吧。」「青年輕聲道。
雲飛齊一臉震驚,剛想說話時,卻發現自己此時又發不出聲了。
而此時,青年再次開口出聲。
語氣低沉,又略顯悠揚,彷彿在敘述著遠古的滄桑。
「我在離開青玄洞天之後,當時因為和閻修對戰,超負荷運轉殺生經的後遺症,終於爆發了。
我的靈台道基,出現了裂痕。
靈台道基,修士的根基。
出現裂痕之後,我的修為十年過去,絲毫未漲,反而在不斷倒退。
又是十年過去,此時的我,已經從築基巔峰修士,跌境成了一名鍊氣期修士。
又是五年,此時的我,徹底成為凡人。
從天才劍修,成為廢物凡人。
天才,眾星捧月。
廢物,萬人唾棄。
我成為廢物之後,不僅沒有人再尊重我,就連一個小小的鍊氣期雜役弟子,都可以羞辱我。
甚至,我還因為這個雜役弟子的算計,而被丟到了一個凡人王朝之中。
失去了修為,我根本沒辦法回到天元仙宗。
而天元仙宗之人,似乎也從未來找過我。
想想也是正常,畢竟我那時已經是一個廢物了。
我在這個凡人王朝之中,做了一名木匠。
他本以為自己會就這麼以一個凡人的身份,了此餘生。
直到一位小男孩的出現,讓我的人生,忽然多了一個轉折。
這個小男孩,是天靈根。
整個玄清大陸,都鳳毛麟角的天靈根。
那一天,這個小男孩渾身浴血,昏厥在我的房前。
原來他本是附近一個小山村之人,但那小山村,卻慘遭一群山賊屠戮。
全村上下,只有他一個活口。
他看見了我房中掛著的兩柄劍,請求我為他報仇。
他說。
如果能報仇,自己願意把這條命都給我。
我早已不是修士,僅憑凡人之軀,也不可能跟一群山賊抗衡。
我本想拒絕,但是那兩柄劍之中,一柄叫扶搖的劍,卻忽然血光大作。
下一刻,一道法決,便傳進了我的腦海之中。
這道法決。
叫《奪舍》。
奪舍本是元神修士的特權。
但這門法決,卻能讓一個凡人,以凡人之軀,神魂出竅,奪舍他人。
小男孩是天靈根。
小男孩還說,如果能報仇,自己願意把這條命都給我。
房中的另一柄劍,叫炙心。
炙心劍中,還有我早年存下的一道劍氣。
劍氣不強,但斬殺數十名山賊,綽綽有餘。
我看著眼前這位天靈根小男孩,動搖了。
重回修士的希望,就擺在了我的面前。
第二天,我著炙心劍,將那數十名山賊,盡數斬殺。
但我回到家之後,卻給了小男孩一些錢財,讓他離去。
是的。
我心軟了。
沒有選擇奪舍。
但我房間之中的另一柄劍,扶搖沒有心軟。
它冒著血光,從房中衝出,而後直接一劍刺進了小男孩的心口。
而後,將我的神魂硬生生扯出,放進了小男孩的身軀之中。
儘管並非自願。
但我還是就這樣,重新踏上了修行之路,再次成為了鍊氣初期的修士。
可是,奪舍並非毫無代價。
代價很殘酷,卻是讓我從此永遠失去了從天地間吸納靈力的能力。
扶搖讓我奪舍一名天靈根小男孩,卻又剝奪了我使用靈根吸納天地靈氣的能力。
那和不能修鍊的廢物又有什麼區別?
可笑吧?
我一開始也這麼想。
但,扶搖劍當年在我成為築基修士時,曾傳給我一門功法。
《殺生經》
這門功法,不需要吸納天地靈力,只需不斷殺戮,奪取他人靈力便可。
也許我真的壓抑太久,真的太想重新成為一名修士。
但想繼續修鍊,只能繼續殺戮。
普天之下,能讓我放肆殺戮,又不用太過受到良心譴責的地方,只有一個。
魔域。
那裡,皆是麻木不仁的魔修,殺他們,我不會太過難受。
就這樣,我踏上了前往魔域的道路。」
說到這兒,青年停下了敘述,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看向雲飛齊,輕笑道:「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到了魔域,成了一個真正的殺戮狂魔。」
雲飛齊一臉震驚,喃喃道:「這是你……但,也是我?」
青年點了點頭。
「我成了一個殺戮狂魔?」雲飛齊一驚,忍不住出聲問道:「那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啊……」青年眼神一陣飄忽,欲言又止。
「你說啊!」雲飛齊焦急的催促道。
青年看著他,緩緩道:「後來,我,或者說是你,經歷了很多很多,真的很多。」
「從魔域一路以殺證道,一路崛起。
成為金丹,成為元嬰,最後卻又找到了一個解決靈根問題的方法,不用再繼續殺戮下去。
但那時的我,已然造下了太多殺孽,不願再回天元仙宗。
就這樣,我做為一名散修,一路修行,遨遊整個玄清大陸,成為元神境的大修士。
東域大海,我見過僅存於世的百條龍族,看著他們翻雲覆雨,最後又潛龍在淵。
南域妖土,我見過數之不盡的妖族,看著他們一個個部落之間的不斷互相攻伐,最後卻又只是造成了無數小妖流離失所。
西域眾魔,我見過太多魔修之間的血腥殘忍,看著他們互相勾心鬥角,最後卻都化為一捧黃土。
北域雪山,我見過連綿萬里,不見斷層的無盡雪原。
我最喜歡的,也是那裡,那兒人煙稀少,放眼望去,儘是白皚皚的一片。
最終,我也是在那裡隱居。」
青年說到這兒,又停了下來,不再言語。
雲飛齊見此頓時急了,連忙開口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青年搖了搖頭,道:「後來發生了很多,在玄清大陸上的事情,對我數百萬年的人生來說,這些不過是剛剛開始。」
他看向雲飛齊,輕聲道:「但我不想說下去了。」
「為什麼?」雲飛齊微微皺眉,疑惑的看向他。
「因為這些我經歷過的,也許,你可以不用再去經歷。」青年微笑道。
「嗯?」雲飛齊更疑惑了。
青年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嗎?我在很久以後,成為了此方宇宙的道祖。
言出法隨,宛若天道。
但我這一生,卻有著一個最大的遺憾,這個遺憾,令我終生都難以忘懷。」
「是什麼?」雲飛齊一愣。
「裴夢瑤。」青年輕輕吐出三個字。
雲飛齊聽得此言頓時大驚。
青年深吸一口氣,而後又重重吐出,緩緩道:「我與她之間,有一層血緣的界限。
而這層界限,我終其一生,也沒能跨越。
直到那日,她逝去之時,我才感到後悔。」
「逝去?!」雲飛齊猛然睜大雙眼,不可置通道,「她死了?她怎麼死的?!」
他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青年的衣領,對著他怒目而視,大吼道:「你不是說你是道祖嗎?道祖都不能救她?!」
青年沒有理會他的無理舉動,而是一臉落寞的低聲道:「如果僅僅是身死,死而復生,對道祖來說不過隨手可為。
但夢瑤,不僅僅是那麼簡單的死去。即便是道祖,也有不可為之事。」
「她……到底怎麼死的?」雲飛齊看著他,忽然感到一陣無力,茫然的問道。
青年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你不需要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雲飛齊目光堅定,看著他沉聲道。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她在你的世界里,不會遭遇那件事。所以,你也沒必要知道。」青年微笑道。
「什麼?」雲飛齊愕然。
他看向雲飛齊,微笑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講。」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你願意嗎?」青年輕聲問道。
「重……重來?」雲飛齊一愣。
「對,重來。」青年微笑著點了點頭,緩緩道,「讓一切都重來。」
「讓一切,都回到最初。」
「又或者說,回到一個,稍微改變的最初。」
「你父母不曾離婚,夢瑤不是你的親妹妹。
飛機沒有墜機,神農架原始森林裡沒有猙獸,也沒有傳送陣。
你沒有拔出扶搖劍,也沒有來到玄清大陸,更沒有成為修真者。」
「你,只是生活在地球的一個普通人。快樂的成長,遇見一個可以和你相伴一生的女孩。
和她攜手步入婚姻殿堂,一起許下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的誓言。
結婚生子,兒孫滿堂,度過平凡而又幸福的一生。」
「放棄你現有的一切,放棄你的修為,放棄你的修真者身份。」
「讓一切重來,讓你去過這樣的人生。」
「你,願意嗎?」
雲飛齊眼神驟然一凝,他的腦海之中,此時只有一句話在不停循環倒放。
夢瑤,不是你的親妹妹。
不是……
不是妹妹……
他猛然看向青年。
而青年,也在看著他。
金茫茫的天地之中,兩位相貌一模一樣的青年就這麼互相對視著。
一位青年,身負一方墨色劍匣。
他是道祖。
九天十地,萬古歲月以來出現的唯一一尊偉大存在。
一位青年,身負兩柄長劍。
他是築基期修真者。
大道之上,在剛剛起步前行的小修士。
但他們,都是雲飛齊。
良久,天地之中再次響起一聲低語。
「讓一切重來。」
「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