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袁府三客
袁府。
宋言和凈根一來到袁府，頓時受到了熱烈歡迎，尤其是年事已高的袁老爺子，簡直是喜出望外。畢竟凈根和尚回家沒有事先告知，算的上是驚喜了。
凈根的俗家名字叫做袁志禪，是秦寧袁家的小公子，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
而他老爹袁老爺子今年已經年近八十，生下凈根時快六十歲，真正意義上的老來得子，對這個小兒子十分喜愛。
老爺子袁成並非武者，或者說武藝尋常，又是身處北地，年紀大了自然就痴迷佛門，連小兒子的名字都定為「志禪」。
但袁志禪從小一直體弱多病，後來一名遊方僧人經過，才勸說老爺子把他送去大光明寺苦修。
而現在凈根和尚好歹入了先天，在民間多少也算高手，勉強可以說是學成歸來、衣錦還鄉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袁老爺子頭髮花白，勉強拄著根拐杖，把小兒子攬在懷裡，使勁拍打著他的後背。
七年未見，老爺子當然也知道大光明寺的規矩，本來還以為自己入土前也未必能有再見的機會，沒想到凈根這麼快就回來了。
而先前還因為好奇當黃雀的凈根和尚，這時候早就哭得雙眼通紅，只是摟著老爹不說話。
「別哭，這麼大個人了，莫要讓你朋友看了笑話。」老爺子又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說道。
凈根和尚抹了一把眼睛道：「爹，這是我凈空師弟，我們關係好著呢，他不會笑話我的。」
宋言笑嘻嘻地說道：「老爺子，我師兄說得沒錯，我肯定不笑話……頂多找人畫個痛哭流涕圖，以後師兄生辰的時候送給他。」
「你這小子……」凈根和尚頓時連哭都顧不上了，惱羞成怒跑來要找他算賬。
正在師兄弟兩人談笑之際，一名下人前來稟報：「老爺，杜爺剛剛派人過來，想要與老爺一見。」
「哦？來得正好！」袁老爺子高興道，「正好阿禪你回家，陪我見一見你杜叔，以後若是去了上京，也好有個照應。」
「杜叔？上京？」
「上京的杜庭松，跟你爹我是老朋友了，他現在是六扇門總部的天字第三號捕頭。這次為了一件密案來到秦寧，不方便以官面身份行事，就暫住在咱們家裡。」
袁老爺子如是說著，而宋言頓時和凈根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意思——又是六扇門？
……
袁府的宴客大廳內，袁老爺子宴請杜庭松一行三人。
除了凈根之外，老爺子還有一子二女，但大女兒外出遠行，小女兒和大兒子則管理家中商務，白天都沒有留在袁府，只好由宋言、凈根兩人作陪。
「阿禪，這就是你杜叔，還有這兩位是他的副手，張公子和周姑娘，都是六扇門的精英，你們可要多多親近才是。」袁老爺子心情還是很好，熱情洋溢地介紹著。
凈根和尚連忙站起來敬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在下袁志禪，如今還是大光明寺的俗家弟子，今日便以茶代酒，敬杜叔叔，還有這兩位貴客。」
那邊三人自然起身回應。
杜庭松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面相沒有通常捕快的兇狠，甚至看起來都不像六扇門中人。作為長輩，他只是微微起身示意，而另外兩人則各自自我介紹。
「在下張楓，還請小袁公子與凈空大師多多指教。」其中的青年男子滿面笑容，想要儘力表現得親和一些，但眉宇間總是帶著些肅殺之氣，想壓都壓不下來。
而旁邊的女子神情略顯清冷，矜持道：「周清清見過二位。」
跟杜庭松相比，這兩人倒是更有六扇門中人的樣子，讓人覺得不太容易親近。
宴席上，宋言兩人很默契地都沒有談戚慕詩之事，對六扇門好像也沒什麼興趣，只當對方是普通客人。
一頓午宴下來，賓主盡歡，圓滿落幕。凈根將三名客人送走，才回來跟宋言匯合，一同去了凈根的居所。
而一回到無人之處，凈根和尚就再難以掩飾，憂心忡忡地說道：「師弟，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杜叔那兩名助手……就是早上那兩個人。」
不錯，早上宋言和凈根和尚看得真切，在戚慕詩追蹤仙音宗弟子進入平房后，隨後進去的那一男一女，赫然就是袁府里的張楓和周清清！
而宋言只是輕輕點頭，那時候他們離得較遠，凈根還要在午宴上多看幾眼才能確認，而宋言其實一見到兩人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來了。
「他們倆可能是追仙音宗人去的，也可能是……是沖著戚慕詩去的。」
凈根和尚只是人有些木訥，但他畢竟十四歲起獨自在羅漢堂摸爬滾打，可不真是傻子，看戚慕詩最後倉促離開，就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凈根嘆了口氣道：「如果只是誤會還好，就怕戚姑娘遭人陷害，魔宗妖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
宋言不由笑道：「師兄如何斷定，戚慕詩不是當真與魔宗有所勾結？」
這話讓凈根和尚微微一愣，但他隨即還是堅定搖頭：「戚姑娘不是那樣的人……師弟啊，師兄我看人一向很准，就好像我一直覺得，師弟你其實是個好人。」
「那你還不如覺得我是個帥比。」
「……」
……
宋言在袁府暫時住下，但兩人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有等到戚慕詩的任何消息，這似乎更加說明一件事——戚慕詩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晚間時分，凈根和尚的大哥和三姐回到袁府，見到幺弟自然又是一輪抱頭痛哭。
袁家的家教相當不錯，或許也和老爺子的教育方式有關，幾個子女各司其職，幾乎從未聽說鬧出過什麼幺蛾子。
晚上袁府家宴，老爺子本來想將杜庭松三人也請來，不過卻被下人告知，三人下午就已經外出，並且至今未歸，也就只好作罷。
家宴過後，凈根要留下與家人團聚，宋言就獨自返回廂房休息。
月色之下，宋言獨自站在窗邊，右手執筆在紙上勾畫著什麼，片刻后才不緊不慢地停手。
如果凈根和尚在這裡，看到紙上被勾勒出來的圖案，一定會大為驚訝，因為這分明就是早上在城門外的那個圖案，那個仙音宗的暗號印記。
「沒有精神加持，也沒有神秘力量阻隔，這種誰都能留下的印記……呵。」宋言隨手往桌上一按，精純的內力湧出，紙張瞬間粉碎四散。
「仙音宗要是真拿這種東西當暗號，早就被人一鍋端了。」
粉末隨風飄散，下方疊著的第二張宣紙竟是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