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昏倒
鍾叔雖然一早就接到了雲梓的傳信,從信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已經有了一些思想準備,但是當看到老爺和夫人出現在他眼前,他還是忍不住的當場紅了眼眶。
但是雲梓提前交代過了,老爺和夫人是忘了以前的事兒了的,他不敢惹他們煩,只得壓住了心裡的激動,恭恭敬敬的上前去行禮「給江先生,江夫人問好!奴就是雲府的管家,兩位叫我老鍾就好!」
雲梓站在一旁沒說話,鍾叔和父親母親情誼深厚,興許,還能讓他們想到些什麼!
「這位就是鍾叔了吧!」江歌一步作兩步,趕緊上前去攙住了他。
雲梓在路上跟她提過一些事。正是鍾叔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在雲家無人坐守的時候,一直不離不棄,協助著阿梓度過了雲家的難關。雖然沒了之前的記憶,但是江歌既然相信了雲梓所說的話,對鍾叔自然也是有幾分感激之情的。
「謝江夫人!」鍾叔稍稍後退了一步,避免真的碰到夫人的手臂,不合禮數,隨後就跟在了一行人的後面了。
鍾叔跟在後面,心裡也高興極了,能夠這樣看著老爺和夫人小姐還能一家人和和美美,團團圓圓,他便是哪一日死了,也能放下心了。
「父親,母親,這裡就是絳雲居了!」
雲梓走在前頭,推開門,入目便是清疏雅緻的院落。如雲梓所述,院子里八棵桃樹分在兩列,各佔四棵。只是可惜如今已然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樹上只有幾乎隱沒了的零星的粉白,依稀點綴在鬱郁青青的綠葉間。
江歌站在門口,看著院落里的精緻,只覺得莫名的熟悉,精神恍惚了一下,眼前隱隱約約的浮現楚一些場景來了,她彷彿看到了一個女子坐在門口,拿著蒲扇一下一下的扇著一個小火爐,爐火上放著鑄鐵茶壺,裊裊的熱氣從壺嘴溢出,像是朦朧清晨時起的白霧,一個紅色衣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母親可是又在煮雲霧茶了,我隔著好遠就聞見茶香了!」………
「母親!」
「母親!」雲梓看江歌站在門口愣神,想著她可能是想起了什麼,本來沒有出聲打擾。可是都過了半刻鐘了,江歌還雙眼發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雲梓不放心,才忍不住了去喚她。
「母親,母親!」江歌聽著這一聲聲呼喚,一時竟分不清楚是回憶還是現實,此時只覺得頭腦漲漲的發昏,終是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昏了過去。
江炎站在她的身側,本就一直關注著她的動態,看她狀態不對,眼疾手快,迅速的伸出手臂把她扶住了,打橫抱在了懷裡,大步朝著裡間走去了。
江炎把江歌放在了榻上,眉目里儘是擔憂之色,他好像,突然有些後悔同意來這裡了。
夫人才來這裡便昏了過去,他想,大約是和失去的過去的記憶有關。若是一次兩次便想起來了倒是可以,若是次數多了,夫人的身體怎麼吃得消。夫人身子本就嬌弱,若是為了找回過去記憶,大量損耗了身體的元氣,又哪裡值得!
雲梓從外頭匆匆走進來,看父親臉色不好,猜也知道他是在想什麼。父親此生最重視母親,她這個做女兒的向來也是得往後排一排的。
更何況,如今他失去了記憶,連父女情分在這樣的大打折扣之後也所剩無幾了,如今母親一來這裡便昏了過去,他心裡必然是會有所不滿的。
只是,他不認得她這個女兒,她卻是認得她的父親的。
雲梓連聲勸慰著「父親還請放寬心,女兒已然派人去請城裡最好的郎中了,不消一刻便能趕到,母親不會有大問題的。」
江炎聞言,方才臉上明顯的不悅才收了收,但是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也沒看雲梓,只點了點頭「嗯!」
眼神依舊緊緊的盯著床上的女子,面上儘是擔憂之色,緊張的關注著每一個細節,視線一刻也不肯離開。
「馬郎中來了!」「快些快些!」忽然,院子里傳來了一陣匆忙紛亂的腳步聲,傳報聲,還有催促聲。緊接著,一個花白鬍子,衣衫凌亂的老頭被花盈拽著衣袖大喇喇的就扯了進來。
老頭到了,氣還有些不太順暢,臉頰憋的通紅,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竟然欺負我這麼一個糟老頭子!」
雲梓有些尷尬的看著面前氣的吹鬍子瞪眼的老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飄忽,也是有些心虛的。她卻是沒想到花盈會這樣把郎中給「請」過來,不過來的快總是好的,眼下還是給母親看病要緊。
「馬老先生還請恕罪,家母忽然暈厥,實在是擔憂至極,這才失了分寸,煩請先生先看看家母的情況有無大礙!」
馬郎中瞪了雲梓一眼,不過還是先去看榻上的病人的情況了。
馬郎中走到病床前,手按在江歌的手腕上,靜停了一會兒,才問他們「病人是在什麼情況下昏倒的,可有緣故?」
雲梓忙答道「有的,我母親曾經受過重傷,失去了記憶,這是頭一次回到她曾住過的院子里,剛剛踏進了院落就開始愣神,呆了半刻鐘左右,忽然就昏過去了。」
雲梓儘可能詳細的說明了情況,郎中就診,向來都是因病施醫,說詳細一點,更有利於郎中準確的判斷病因。
馬郎中撫著他白花花的長鬍子,低頭沉思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夫人應該只是猛然回歸九局,心神受到了劇烈的擾動,一時精神承受不了才昏厥的,多注意一會兒就好了!」
人沒有大礙,馬郎中似乎也是松下了一口氣,趕緊整了整自己的衣冠。
他還在睡著午覺呢,就被一個小姑娘火急火燎的一路拽到了這裡,來時是蓬頭垢面,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當時情景,豈是狼狽一詞就能詮釋的。
不過既然是急著看診,所謂醫者仁心,他診過了病,氣也消了,心情早已經平和下來了。
江炎這才看了一眼雲梓,眼底也多了幾分和善之色,還有一些,為自己方才的作為的歉意。
馬郎中沉吟了一下,神色有些猶豫。
雲梓見狀,趕忙問道「可是還有哪裡不妥?先生要講什麼,儘管直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