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一搏(1)
我不想和翠環正面起衝突,想著也就是一個月,掃地這活兒我也干過,蔓枝就權當減肥吧。
「公主,奴婢領罰去,你多保重啊。」還記得蔓枝走時眼中分明閃著淚,牙關卻咬得緊緊的。也是一犟主兒,你若真開口求求,我說不定也再想想轍兒。
沒兩日蔓枝便託人捎話說要見我,怕小胖是吃不慣冷宮的伙食,我備了一大盒御膳房的糕點跟著那捎信的小太監來到皇城僻靜處。
這地兒真是森冷異常,明明是春日裡,站在此處也覺得涼嗖嗖的。一會宮門半開,蔓枝囁身出來。看她似清瘦許多,看來這冷宮的伙食不怎麼樣。
「公主,讓您夜裡跑這一趟,奴婢罪過。」邊說邊不停咳。
「蔓枝,這會兒就別客套了,我給你帶著好多吃的,你堅持堅持一個月時間過的很快。你感冒啦,穿的太少。」
「公主,那桂花糕里有毒,用的是西域霜丹之毒,無色無味,這毒性滲得慢,卻極其兇狠。奴婢估計也就剩不到十幾日,所以那翠環才罰一個月,算準日子我回不去的。」
我怔著那裡,五雷轟頂,這種下毒的招兒電視里看過無數版本,可到自己頭上仍然是能驚出一身的冷汗,我是在閻王殿旁逛了一圈。清醒過來,再看那蔓枝,極其鎮靜,好像剛剛說的那個還剩十幾日的人不是她自個兒。
「蔓枝,蔓枝,怎麼辦呀,我去給你找太醫,你要挺住啊。」
「公主,無妨,蔓枝是皇後派來保護公主的,早存必死之心。只是往後不能護您周全,公主您一定要萬事小心。奴婢會找個不落痕迹的死法自行了斷,讓翠環以為這事她遮掩過去,暫時不會再對您動手。不過長此以往......」
她絮絮叨叨的不停,真就如同交待後事一般,可我卻沒聽進去幾句。蔓枝看著也就18、19歲的年紀,韶華正盛,卻將為我這不相干的旁人搭上卿卿性命。她一臉決絕與淡定,似早已超脫生死之思,我卻不能淡漠已對。
「蔓枝,你還這麼年輕,我對不起你……」說著眼淚就奪眶而出。
「公主別哭,我從小被家人賣給拐子,原來不是落入風塵便也是給哪個老爺做小的命,上蒼薄憐遇上當年未出閣的皇後娘娘慈悲之心救我一命,才讓我能清白過這一世。今日這大恩得報,奴婢也算此生無憾。」
她不說便罷,說了我哭的更是傷心。
「傻丫頭,沒遇見我師父她娘,你如今至少還能活著。」我哭的傷心說的囫圇,她也沒聽得分明,以為是我怪皇后不是東西,讓她來墊背。
「公主切不可如此說,蔓枝雖是一奴婢,但也懂大義。此刻也不是公主您過分為奴婢傷心的時候,您還得趕緊想法子,那榮貴妃這次沒得手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榮貴妃既然已動殺機,我不死她是不會罷休的。我一死,那若同進得司天監,她便可母憑女貴,名正言順讓皇帝廢我母后。」
緩過神來,這事情的脈落就鋪陳眼前,也不枉我看不少宮斗戲。
「公主,您既已知曉這其中陰謀,一定要早做打算。」
「我明白,你深夜約我前來就是要點醒我,此刻只能放手一博,我已沒有他路。」
蔓枝撲通跪了下來,越發咳得厲害,卻強壓著身體的顫抖。
「公主,蔓枝就知您承天命必定不是他們所說的愚鈍之輩,往日里那些懵懂稚幼只是為掩人耳目。公主心善待我等奴婢一直寬厚,但請公主記住,對敵人萬不能心慈手軟。」
以前那個很傻很天真的是我師父,現在這個是我,無論在這夢裡我還能待多久,我都要演好這個女主,斷不能讓人要了我師父的命,辱了師父的親人。
「你放心,我既已想明白,就不會再存婦人之仁。蔓枝你這一跪我受下,我紛繁發誓,絕不會讓你白白枉死。」
「蔓枝不能在侍奉公主左右,就此跪送,主子您趕緊走吧,千萬別回頭,也別再為我傷心,他日若能板倒榮妃,差人為奴婢點上一柱香,蔓枝就含笑地下了。」
這話中帶淚帶血,但斬釘截鐵沒有半分悲傷。
我擦乾眼淚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怕一回頭又會象個不知所措的十幾歲孩子,與蔓枝抱頭痛哭,怨蒼天不公。這些在這一刻統統都失去意義,眼下危機四伏,蔓枝說得對,我沒有時間停下來為誰落淚,我得活著,為活人找條生路,為枉死的討一個公道。
一直跟在身後的的小太監低聲啜泣,我突然停住轉向他。
「你為何要幫蔓枝」
「回公主,我和蔓枝是同一年進的宮。」
「你喜歡她?想給她報仇嗎?」不是深厚的情誼,哪能讓他冒生命危險傳遞消息,跟紅頂白乃人之本性,眼下這宮裡得勢的是榮貴妃,不去告密就已經很厚道。
估計我太直接,這年代的人還是喜歡委委婉婉,我卻直奔主題。
「想」小太監愣了愣神,不過半刻便恨恨的答道。看來他對蔓枝的情誼不只深且重。
「那你以後聽我的,我若能得勢,必定讓你手刃仇人。」
「聽憑公主吩咐。」
宮牆之中此刻已是暗黑無界,借著提籃燈火才能微弱的看見一條路。一抹春色探出牆來,本是詠春之時,怎奈料峭春寒奪了一腔暖意,涼不過人心。
這段皇城之路不長,但我感覺象是經歷生死輪迴中脫胎換骨一般,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是我-司馬紛繁,皇朝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