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鐵蜜

「葉葉，回了嗎，今晚一起吃飯吧，國慶節都沒聚上。」

「你讓我緩兩天吧，回來到現在就忙的沒停也睡不好，而且公司還有點麻煩事。」

「這都不是你放棄享受人生的理由。」

「靠，跟你們吃頓飯，我就算享受人生啦，那我的人生質量看來很一般呢。這次輪到誰請啊。」

「葛格」

「那我就更不急著享受麻辣燙，這坑子能請我們吃點好的嗎。」

「行了行了，今天出來，晚上我請，去吃日料好吧。」

「這個可以有，誰通知她。」

「誰打的通她電話，誰通知。」

「你說一自由職業者怎麼弄的跟坐牢似的。上班比我們早，下班得看快遞時間表，電話不能隨時接，她真是侮辱自由職業這一稱呼。」

【你們倆什麼時候到啊，約的是18:30，現在已經七點多了。】葛格抬了抬黑框眼鏡，無奈的發出第4條語音。

【我過馬路了，就到。】

【我也差不多，反正就在對面，現在下樓。你先吃呀，我們來了再點。】

嗖嗖兩條回復。

騙子，都還沒出辦公室呢。從來都不準時，只怪自己總是不長記性。葛格想抬手招服務員，想想手又縮回來，還是等她們來點吧。

果然，葛格僅存的判斷力是準確的，我們這倆貨到7:30陸續出現的。

「啊呀，我堵在路上，就差一條馬路堵死了。」元蕭蕭把那「棋盤格」的大購物袋往椅子上一扔，哇啦哇啦敞開嗓。

「我堵在電梯里，扒開人群好不容易衝出來的。」早到2分鐘的我無比真誠。

「快點吃的，我餓了。」葛格也懶得和我們理論。都是無賴他大爺，大無賴。

「讓你先點的嗎，吃個自助你省什麼呀。」

元蕭蕭，元宵節那天生的，文化水平很不一般的爹擔心這元宵的宵帶著蓋，方著自家女兒大好前程，大巴掌一拍就取了風蕭蕭兮一水寒的蕭，估計老爺子年輕時也有一個英雄夢吧。元蕭蕭是一點都沒辜負她老爹的期望，不僅沒有蓋礙著她，更是成為新一代的托塔李天王，彪悍的人生不用解釋。

葛格，自由職業者，早年沾喬布斯的光靠賣蘋果的配件發點小財，這兩年想占喬大叔光的人越來越多，她手短薅不到幾根羊毛，靠著手上兩家天貓店還算自給自足。好在葛格遺傳他海外親戚葛朗台的基因，對他人和自己都摳，日子也算過得樂呵。

我們這三人相識，還真是一段【好漢歌】里的唱詞。

話說那時我還是剛升上來的小顧問，每天找人挖人撬人，忙得昏天黑地，一個信念就是達成業績指標。指標這事就是一個詛咒，你熬完今天，繼續熬明天，好不容易熬完這個月，一睜眼下個月指標如太陽般照常升起。

那天是個黑色星期五，妖異到爆。3個職位3場終輪面試，2個被拒，僅剩1個候選人還放刁，眼見通過面試，立馬薪資要求比原來說好的再翻20%，真把自個兒當此婊只應天上有，難得人間來巡山的豬頭。

禍不單行啊，那邊候選人不爭氣，這邊剛接的新單子，昨天剛挖到獵物今天遞上簡歷，結果被人截糊，客戶說認真查了下郵件，這鳥早幾周就被另一家獵頭已經發過簡歷，按規矩就是這貨成了也不關我屁事。

周五晚上市中心的商圈流光溢彩，人影雙雙，葉葉從這幢地標建築落寞而出，即使在強大的心臟有時也會感到絲絲凄涼。一陣冷風吹過，剎時無助指數迅升。吃點東西去吧，不餓，但有時塞滿肚子撫慰的是靈魂。

商場負2層是單身人士的好去處，往往都是些進到商場抬高價格的地攤料理，座位不多也窄都是為裹腹客設計，尤其是周五的晚上，戀人們一般都會去更好的地方。

一碗麻辣燙料足醬濃，此刻的我也當雞湯補了。剛吃兩口，邊上噌的放上來一隻大包，BV的編織袋，還是大號的。那也真不是編織袋，是我給心愿單上的包包起的綽號。不由多看幾眼，那女孩確切說是女人，穿著身T恤牛仔褲騰的坐在旁邊桌前，順手從包里掏出包鴨脖啃起來。

我去，那是BV的編織袋啊，5位數啊，等自己35歲生日的時候，就給自己買一個的BV呀。不是現在買不起，而是現在買了這個就得吃一個月麻辣燙。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善類，這麼糟塌包包，素質真差。

世上的事本就是幾多無奈，你努力的遠方也許是別人隨手翻起的浪花。

忿忿也只能忿忿，繼續吃唄。葛格出現了，一屁股坐BV女身邊，她乍眼是因為一眼沒看出性別，無論是髮型、身形都沒看出來。這樣滴物種一定是很乍眼啦。我和身旁的BV女都佯裝四顧的多瞅了幾眼。

相安無事吃著和等著吃，這時一對活寶來了，兩個看著年紀不大，但那你濃我濃的腔勢看來快要燒傷到化掉。一共就是四個小圓桌，前三人各佔一個，那女孩提著兩袋擠到裡邊的沙發座上東西往旁邊一堆，地方本就小難免就會碰到旁座。

看來都是性情中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杠上了。

「你東西放放好，都要堆我身上了。」一開口原來那物種是女滴

「你不能坐過去點啊。我們倆個人你才一個人」

本來也不是大事，打個招呼讓一讓也無所謂，只是這小賤婢嘴太欠。

「你講話客氣點，懂道理伐。」

「跟你講什麼道理，不男不女的。」

瞧，事情性質變了，出口傷人品性極差。

「你怎麼罵人」稀有物種發急了

「說的是實話，你看你不男不女，變態。」

「寶寶，怎麼啦，這人欺負你啊。你想幹嗎，想吵還是想打啊。」拿餐回來的男朋友出現。

女人吵架男人摻和，沒品，還仗著自己帶靶欺侮女人，至賤無敵。

顯然那稀有物種不聲響了，看著不象女孩，膽還是小的。

「嘴裡放乾淨點，別欺侮人家一個女孩子。」

BV女突然發飆，逆襲全場的范兒。

「關你屁事」小賤婢翻來一個白眼。

「就關我事，明明你錯在先，好好說不會啊，仗著有個男人就不得了了，你當你是阿華田還了不得呢。」

「你這老女人，瞎管閑事。」小賤婢倒是什麼都敢說。

「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抽你。」BV女一看就是常年不吃素的，扔下筷子站起來指著小賤婢，手指再伸伸長，就能觸到臉。

男朋友自然不肯讓女朋友吃虧，擋著前面，眼看兩人已經要推掇起來。這時攤檔上的員工過來勸架，算是拉開雙方。

「小子你欠揍是伐，等著。」說著就往包里掏電話。

「報警，你先動的手，我們要報警。」小賤婢這時嘴還硬。

「警察來了我作證，是你們先不講道理惹事生非的。」此時我隆重出場。

姑娘我本不是好管閑事的主兒，一來沒有俠義心腸二來體胖力弱三來知道明哲保身，所以遇到這種事都是第一時間躲的遠遠的，今天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出手。這幫小妖，沒人收就真當世界是你們的。

又來一幫腔的，一對活寶感覺情況不妙，畢竟年齡小涉事未深，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是會害怕的。

「怕你啊」男友也嘴硬

「不用你怕，想講道理還是想打架，任你選。我們還能坐在這裡不跑不逃，就看誰躺著出去。」我這靠嘴吃飯的還怕嚇不死你們倆小屁孩兒。此刻越淡定越是給對方的壓力。

「老公，在哪兒，現在讓小陳開車過來，我被人打了。」

BV女一看是老江湖，應景的對著手機一頓聒噪。

「媽媽，你還在所里伐，我在吃飯被人找麻煩，你過來一趟伐，離你們所不遠。沒大事，你最多帶個協警過來。」

我去，原來這裡最深藏不露的是這貨啊，說的跟真的似的，學院派。神奇的物種。

這麼一來，這對活寶徹底崩不住，拿著東西就想撤。

「連句道歉也沒有就想走啊，讀過書伐，不是要講道理嗎，現在就跟你講道理。」

BV女乘勝追擊，倆活寶扔下一句對不起就潰逃了。

「謝謝哦，謝謝你們幫忙。」那中性物種過來打招呼，後來自我介紹才知道叫葛格。自然那BV女就是元蕭蕭啦。

本來路上的緣份就在路上散，偏偏那天我們仨兒都有點魔怔，有種相逢恨晚的暢快，竟然一起轉去泡個吧。

你說人多就是自信心強，平日里下班走過這種酒吧街，那三三兩兩的人群有些耍酒瘋的都還得小心讓著。現在剛經歷過一場「大戰役」的三女人怎麼就意氣風發，坐在酒吧的紅沙發上，自顧自聊天喝酒，全沒把旁人放落眼裡。

再後來才知道，元蕭蕭是有個能當老公的男朋友，但那天電話是往家裡的座機上打的，媽媽出門麻將沒人接電話。葛格倒是當真有個做警員的媽媽，當真是給親媽打了電話。這路數看出來個人品性吧，此後大家也都沒再彼此面前裝過，坦誠到幾乎做不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