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江湖人

一男三女面面相覷，周遭一邊狼藉，眾人四散逃開，說好的輕裝簡行，說好的大隱隱於市呢。唉，只嘆惡緣也是緣。

「師尊曾著人來傳讓我速回道宗，有貴人將至，不想在此遇上。」

「煙姑娘，事出突然才不得不據實相告，還請保守公主行蹤以免招惹麻煩。」

「水公子放心，煙華自有分寸。剛剛多有得罪，改日到達道宗，煙華再擺宴請罪。」

「煙姑娘不必拘禮，方才也是一時情急，足見你們子妹情深，令在下動容。」

「水無痕，我們還是儘早啟程吧，有路要趕，有人在等。」

靠，我和染主是空氣嗎?

「那就此與煙姑娘別過，願姑娘早日大仇得報。」

「水公子，煙華雖有家事在身，但我是師尊弟子，道宗之事責無旁貸。公主身份貴重，此行我理應相護。」

「怎能有勞煙姑娘，你尚有家事未了。」

「無妨，這一帶我多有走動，地形熟悉，應能助水公子一臂之力，也好相互照應。公子若再推脫，那倒真是辜負煙華心意。」

靠靠，公然開撩啦。

「這就是你嚮往的江湖，竟是些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之人。」

染主這話是說給我聽的，但肯定他倆都聽到了。

「還未請教這位姑娘是......」

「隨從」

「宮內隨從就是與一般家奴不同，盛氣凌人。」

「自然，宮中女眷挑選隨伴歷來嚴苛，必是高門貴女非一般江河湖海之人可比，盛氣於胸來自底氣。」

不等染主開口，我先回嘴。

「繁姑娘已入道家拜入虛妄師叔門下，我應稱你一聲師妹，往後進得道宗望能好好修習道法，忘卻塵世浮名。」

靠靠靠，我本覺得她對染主出言不遜，想替染主出口氣，沒想這瘋女人連我也懟，老娘戰鬥值蹭蹭飆上來。

「先國后家，如不依國禮何來家規，說起來道宗聲望也是得皇室看重尊為國術方能雄踞天下，若忘卻本份怕是基業難守，本宮勸姑娘謹言慎行切莫禍從口出誤了自己事小貽誤道宗百年英名便是千古罪人。」

煙華一驚，昔聞嫡公主生性蠢笨只因嫡出方能承襲真命天女之格，又悉在司天行府內不思進取連生禍端，近日更是走火入魔殘害都城百姓。此等劣女說出這番不輸理不輸節之言之鑿鑿，倒讓她為之一驚，看來傳言為虛，還得眼見為實。

「繁姑娘好生犀利，滿嘴家國大義，卻不知為何會至如此境遇。」

這話絕對是爆雷來的，染主聽著臉色一變，單手握緊就準備開打之勢，那廂水無痕一臉懵逼。

就是客套兩句，怎麼三個女人就爭執起來，這話說得就是攛掇人動手，現下是什麼時刻，怎還有心如此計較。

去他的什麼時刻，什麼時刻老娘都不能受這個明明白白的揶揄。

「不管我此刻是何境遇，我仍是大晉公主，是你師尊所說的貴人，相見之時他仍需先依國禮相待，而我再回之以師禮。話說，你我也是初見，還未正式行過禮。」

四下無聲，四目相交，不躲，正面剛。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有性格的人，多年職涯討生活，早就練成一副花見花開人見人愛的表情包，心也如牆頭草隨時可以順風倒，哪來稜角尊嚴，錢財面前臉面如塵土，任意刮。

所以我也很驚訝，今天此刻哪來的勇氣，不息事寧人，不討好圓融，就是把我的想法把我的不滿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好個嘴舌刻薄乖張女子，不過這話挑不出理，如若此刻鬧僵，雖不能拿我怎樣，但到了師尊面前還是不好交待，也必定要被師父責怪自己不懂禮數失了分寸。她一直是師尊最為看重的徒兒，將來有望得承其衣缽，切不能為此等事誤上前程。

「繁公主在上，請受民女煙華一拜。」

「師姐，免禮。時日不早，我們動身吧。」

未跪便扶，要的就是你低頭的那個姿態。

四人並作兩隊，一前一後，染主一反前日與我車內同坐。

「你怎麼沒打她呀，按你的脾性早該把她撕兩瓣嘍。」

「你又怎不與她好生相處，不怕他日在道宗被刁難。」

「沒事兒，我能伸能屈。你還是把人看好，小心被她勾搭去，這就不是個善茬。」

「沒事兒，我能打敢殺，不怕她作妖。」

我倆相視一笑，經歷前前後後這麼些事兒，自然而然的多上幾許默契。我亦明白染主的隱忍是免不利於我，而我杠精上身也是替她出頭。彼此的擔當彼此的照拂都不自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