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白楚有些怔愣地看著面前的那個僧人,講經普法的僧人雖多,但她卻目光始終放在了他的身上。
那個僧人大概二十齣頭,穿著統一的僧袍,半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的念著經,面容平靜,有著悲天憫人之資,又有著除魔衛道的正義感。
拈花舞劍,進出一人之手。
白楚見到他之後,才明白為何那位婦人說佔了一個好地方,可以看的很清楚。
那時因為......他長得是真的很好看啊!甚至可以說他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生物了。
哪怕是在被稱為化形最好看的鮫人族面前,他的樣子也絲毫不遜色。
白楚正細細的看著那個僧人,只感覺後面被人戳了戳,她轉身,那個婦人笑眯眯的,用那種「姐妹你懂的」的眼神,低聲的說道:「是不是都很英俊?」
白楚有些懵懂:「您不是說,大家都是來聆聽佛法的嘛?」
那婦人一本正經的說道:「對啊,只是在聆聽佛法的時候,順便,瞻仰一下各位聖僧的容貌嘛。」
白楚「噗嗤」的笑了出來,在佛法森嚴的場合上有些不合時宜。眾人紛紛看過去,想要知道是誰在這麼嚴肅的場合上笑了出來,包括底下之前還一臉認真念經的和尚。
唯獨坐在中間的那個人一動不動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念經。
白楚盯著那人的側臉,心中暗嘆:長得可真好看啊。
這一聲笑就像丟進湖裡的漣漪,雖泛起了一絲水花,但也就一下,之後就歸於平靜。
白楚就這麼頂著那人的側臉看了一下午,連糕點涼了都不甚在意。
雖然江南民風開放,給女人的自由多些,這些人來聽佛法也大半是為了看看神仙顏值,但這也只是私底下的不成文的。而白楚就不一樣了,大大咧咧的盯著人家看目光毫不掩飾的表示對那人的讚賞。
饒是坐姿沉穩,老神在在的沉心靜氣的在頌念經文的那個和尚也感受到了那兩束如火的灼灼目光。
他眉毛緊了緊,有些無奈,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女子,真是......奇怪。
但自始至終,他始終沒有睜眼抬頭看對方是誰。
他低眉斂目,虔誠不已的頌讀著,像是佛前最真摯的信徒,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佛祖,不問人間世事,不懂世間風情。
但有的時候,不是你不想,就可以安安穩穩的跪在青燈古佛旁,安穩度過餘生的。
講經結束后,聚集在一起的人也就作鳥獸散了,僧人們收拾著經書,佛珠,也打算離開。
那位婦人無奈的戳了戳身邊沉迷研製無法自拔的白楚,略有些好笑:「姑娘,講經都結束了,就別看了。」
要是普通姑娘,被這麼說早就臉皮薄的滿臉臊紅掩面而逃了。
但白楚不一樣,她轉頭,眼睛亮晶晶的,彷佛盯上了獵物的獵人,特別認真的問道:「那我能過去打招呼了嘛?」
婦人:「......?」
龜爺爺說過,在人間要不懂就問,不能鬧出笑話,白楚見那婦人不說話,就當她默認了。
既然可以,白楚拎著一大包糕點噠噠噠的跑到了正在整理東西的僧人群中,婦人一個沒來及叫住,便看見她風一般的跑了過去。
柳樹剛剛泛起新綠,就算是打在臉上也有一種春天的感覺,白楚抱著點心,跑到一半就看到那些僧人準備離開。
她連忙揮手,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她跑到那人面前見他不為所動的整理完最後一點東西,目無旁人的打算離開,情急之下白楚下意識拽住了他的僧袍的一角,委屈中帶著撒嬌:「都說了等一下,你怎麼不理人呀。」
那和尚低頭看了看白楚,有些茫然:「姑娘有什麼事嗎?」然後甚是無情的從她手裡拽出來衣角整理平整,義正言辭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
白楚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也不在意,她把手放下,笑得坦坦蕩蕩,眼睛中無一絲慾念,像是晚上倒影了滿天星辰的湖水。
那姑娘問道:「我叫白楚,你叫什麼名字啊?」
一個姑娘在大街上直接爆出名字這件事還未曾出現過,震驚了一旁的吃瓜群眾。
那婦人:「......」
扶額,沒眼看。
眾僧人:「.......」
江南果然比長安民風開放,大師兄第一次當街被調戲,果然彪悍。
正當他們在想大師兄會不會告訴她的時候,他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走了。
白楚愣了愣,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也不說什麼,就跟在他的後面。
那人走幾步看了她一眼,白楚停下來沖他笑了笑。
他繼續走,白楚繼續跟著。
如此循環往複了幾次,一向心如止水的他莫名有些煩躁:「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楚有些委屈:「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和尚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想了一下,為了不再白楚跟著他,權衡良久,吐出了兩個字:「風鏡。」
白楚眯著眼睛,笑的甚是嬌憨,她將手裡的糕點一股腦的全都塞過去:「給你,那我們就是朋友啦。」
說完,撒腿就跑。
風鏡看著手裡涼透的糕點,沉默半晌,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