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約會
格格一路低著頭盡量不跟路人有任何眼神交流，但還是可以時不時聽到一些起鬨聲和口哨聲。林一旁若無人地走著，突然發現他們走到了停車場。
格格有些詫異，林一突然轉過頭說，「我高三暑假去考了駕照，雖然駕齡不算久，不過技術還不錯，你放心。」
格格滿頭黑線，說到駕照，之前老爸也說讓她去學，她覺得離開車很遙遠，而且爸媽也沒有打算給她大學買車，所以就作罷了。瞧瞧人家，一個暑假果然沒閑著，這都開起了車。
林一開的是一輛Jeep大切諾基。果然車跟他的人一樣，低調但是又大氣。格格想了想，準備坐在後排。
「我又不是計程車司機，你幹嘛坐在後面？」說著，林一打開了副駕的門。格格只好默默坐了上去。
「車裡有點熱，我先發動一下開會兒冷氣我們再走。我先把窗開著，你要覺得悶就跟我說。」
說完林一就湊過來到格格這邊。格格嚇得本能往後一退，電視劇里不都這麼演嗎？男主其實是想要幫女主系安全帶，是女主自己誤會了，然後就很尷尬。格格故作鎮定，「我自己系安全帶，不用你幫忙了。」
「誰說我要幫你系安全帶了？我就是想親你一口。」說完，林一就真的在格格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帶著得逞的笑容坐了回去。
格格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又不便發作，只好紅著臉繼續低著頭玩手指。車裡漸漸涼快了下來，林一就發動車子上路了。林一從中間摸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格格。格格一邊打開水瓶，一邊突然有點好奇，第一次約會要去哪裡吃飯呢？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林一。
林一直視前方，很淡定地說，「去我家。」
格格真的是差點就把喝進去的水給噴了出來，但她還是儘力控制住了自己，結果就是嗆了一口水，大聲地咳了起來。林一一邊開車，一邊關切地問道，「沒事兒吧，需不需要我停下來靠邊幫你拍拍？」
格格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表示不需要，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以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問了一句，「我現在相信你是第一次談戀愛了，哪裡有人第一天交往就見家長的啊？」
「可我今天上午不是已經見過家長了嗎？」
「晴姐那個不算，那個只是一個意外，又不是我存心安排的。你現在這個就是故意的！存心的！」
「那好吧，就算是我故意的，存心的，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我要帶女朋友回家，他們也已經做好了一桌菜，我之前說你頭疼有點不舒服，他們就都沒吃等著你回去，現在你想讓我打電話取消那我也可以打啊。」
格格第一次發現林一居然是個超級無賴。說好的冰山呢？說好的冷酷呢？現在眼前的這個根本就是個超級幼稚的流氓！長輩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格格再怎麼失禮也不能這個時候再取消這頓飯啊，不然這得給人家留下什麼樣的印象？
格格哭喪個臉，「那你好歹跟我說一下啊。」
「說什麼？你又不會打扮。」
「就算不會打扮，我也不能兩手空空地就去你家裡啊。這可是我第一次去見未來的……」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格格恨不得把舌頭給咬了。
林一忍不住笑出了聲，「放心吧，你未來的公婆人很好，他們特別期待見到你。」
「為什麼啊？」
「因為他們也一直懷疑我的性取向啊。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相信，我想大概只有把你帶回去他們才能閉嘴了。」
好吧，所以我就是被帶回去用來證明他性取向的工具人而已。格格哼了一聲，再也不想理身邊這個大混蛋了。
車開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到了林一的家，之前高中的時候好像班裡就謠傳過他家裡是什麼富商大賈的，果不其然。在B市能擁有這麼氣派的郊外獨棟，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格格走進門之前還是深呼吸了一下，打開門的是一個非常和藹的阿姨，不過看著不怎麼像林一。
「這是我們家的阿姨，你跟我一起叫劉姨就行。」
「劉姨好。」
「哎，格格來了。太太，木木把女朋友帶回來了。」
這一下子又是巨大的信息量，為什麼連家裡的阿姨都知道我的名字？木木？這是在叫林一嗎？這個小名兒也太可愛了吧。
在門口的鞋架里劉姨拿出了一雙全新的非常可愛的hellokitty拖鞋遞給格格，跟著劉姨繞了兩三個房間，終於來到了餐廳。格格緊緊靠在林一身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一的家人。
門開了以後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出來，看到格格簡直是眼睛里放光，她無比熱情地握住格格的手，嘴裡不停地念叨：「真的是個姑娘！真的是個姑娘！太好了！太好了！」
林一有些無奈地扶額，然後幫格格擺脫了他媽媽，「好了，媽，你別嚇著人家。嚇跑了我可不負責。」
林一的媽媽趕緊恢復了正常，說著，「好了好了，媽這不是替你們林家高興嗎？這就是你提過的格格對吧？快坐快坐，都這個點兒了，是不是餓壞了？今天啊，燒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劉姨，有些菜可能有點涼了，看看還要不要回鍋。順便讓老林趕緊下來，告訴他兒子帶著兒媳已經回來了。」
格格看向了林一，「提過的格格」？什麼時候提過的？怎麼提的？「喜歡吃的菜」？為什麼林一的媽媽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菜？格格今天已經有太多的問題，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林一回看了格格一眼，「我提前跟他們說了要帶你回來吃飯，也交代了你愛吃的菜，劉姨手藝不錯的，應該合你的胃口的。我猜你現在肯定很多問題，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說，你先把飯吃了，不然餓得更瘦就不好了。」
沒過一會兒，一位神情嚴肅的大叔就走了出來。明明是周末卻也是西裝革履，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樣子一會兒吃完飯還要出去工作的樣子。
林一媽媽趕緊介紹，「老林，這就是格格，木木的女朋友。格格，這是他爸爸，你叫林叔叔就行。至於我，你可以叫我阿姨也可以叫我Melissa，我聽木木說你是學新聞英語的，我以前也是學英語的，雖然好多年不用，不過我這些年還是經常去美國到處遊學，這個家裡就你跟我英語好，你要有什麼小秘密可以用英語跟我說。」
林叔叔雖然嚴肅，但是看人的眼神還是非常溫和的，尤其是第一眼看到格格，眼角似乎還擠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格格一想到林一車裡說的家裡人懷疑他的性取向，突然覺得現在這個局面有點搞笑。再看看林一，還是面無表情，不過他跟媽媽眼神有些互動，格格一時之間解讀不清。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林叔叔雖然不怎麼說話，但好在Melissa非常活躍，再加上確實如林一所說，一桌都是格格愛吃的菜。所以格格幾乎吃到打飽嗝才停下筷子。
眼看著一桌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格格開始尋思是不是該主動去幫忙收拾洗碗之類的，正不知道怎麼開口，Melissa直接一把把格格和林一推開，「木木，你還杵在這裡幹嘛？帶格格去你房間坐坐吧。」
林一哦了一聲，很自然地牽起格格的手，又不知道繞了幾個房間以後終於走到了林一的卧室前。格格有點緊張，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消化不完，這下好，她都要進林一的卧室了。這是不是很親密的情侶才會做的事情啊？而且還是在他父母都在家的情況下？
林一推開門，「進來坐吧，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吧。」
格格小心翼翼地邁開步子走了進去，林一的房間跟想象中的差不多，簡單，幾乎除了黑白灰沒有其他的色調。格格有個弟弟叫陌言，那房間亂得簡直都放不下腳。很明顯，自己的弟弟跟林一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男生。坦白說，感覺陌言更像一般意義上的大男孩兒，林一的房間有點太拘謹了。如果說陌言的房間是亂得放不下腳，那林一的房間是太過整潔感覺也不敢下腳，生怕把哪裡弄髒弄亂了。
「過來坐吧。」林一拍拍床邊，他已經很自然地坐了上去，很愜意地雙手往後撐住，聳著肩一副「放馬過來吧」的神情。
格格飛快地挪了步子，坐到了他身邊。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實在是不想坐在任何一個需要跟他面對面的位置，還不如這樣並肩坐著，最起碼不用四目相對。雖說已經都那樣了，可是這進度實在是太快，格格一時之間還適應不了。
「問吧，你應該滿腦子都是問號吧。」林一打了個呵欠，感覺有點累了。
「嗯，你說得沒錯。首先，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的菜啊？」
林一忍俊不禁，「你最想知道的居然是這個嗎？」
「當然有很多，但是這個是離得最近的，你不是說了要一個一個回答我嗎？」
「嗯，我當然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菜啊，我們起碼是高中三年同班，你幾乎每天都自帶飯盒，稍微留意一下不難發現啊。」
可是你為什麼要留意我呢？這個問題格格沒敢問，生怕問出什麼令她無法承擔的答案。
「那為什麼你全家好像都知道我一樣？」
「因為我跟他們說了你啊。」
「說了我？怎麼說的？什麼時候說的？」
「就前不久吧，來的路上我不是告訴你了嘛，我爸媽也跟你一樣懷疑我有奇怪的取向，所以高中結束了以後就開始逼著我一定要交女朋友。然後我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兒了，名字叫林格致，小名兒叫格格，也就是你。今天早上我回宿舍以後給家裡打了電話，我說已經跟你確定關係了，要帶你回家吃飯，就是這樣。你腳上穿的拖鞋是我暑假去日本的時候看到給你買的。你不是很喜歡hellokitty嗎？」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格格剛剛沒敢問的問題就是怕問出這樣的答案。這下子她臉紅得跟她最喜歡吃的番茄雞蛋一樣了。不過倒也不意外，畢竟他們倆今天發生的種種，這個答案才算合情合理。林一這樣的學霸會那麼注意細節確實一點兒也不奇怪，可他連拖鞋都想到了而且鞋碼也正合適，還是讓格格覺得倒吸一口冷氣，自己到底是暗戀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格格正在試圖消化這些信息，林一突然側身往她肩頭低了低腦袋，「換我問你了，你說你暗戀我快三年了，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高一第一學期過半的時候。」
「那我可能比你早。」
什麼？這個信息又有點消化不良了。這意思難道是自己的男神比自己還要早就已經動心了？
「不可能，那我為什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林一揉了揉太陽穴，「當然是因為你遲鈍啊。不然呢？我給過你很多次暗示的，小姐，可你根本就get不到。後來我一想，反正高中時代談戀愛也各種限制，而且我們都會留在這裡上大學，那就乾脆等大學了再跟你說吧。其實就算你不報Q大，也沒關係，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因為我報了Q大。軍訓那幾天我看你有點累了，就想著等軍訓結束，也就是這幾天吧，結果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某人寫的信，說是有很給力的閨蜜要去找小鮮肉聯誼了。話說你真的約了嗎？」
格格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像聽起來自己真的做了什麼背叛的行為一般，低下頭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啦。我真的約了，姝婧已經安排好了，我一會兒給她打電話取消好了。」
林一寵溺地揉了揉格格的頭髮，「不用道歉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遲鈍，」嘆了口氣繼續說，「不過你還真的是神速啊，不是說小姑娘失戀了都是需要一段時間恢復的嗎？你這也太快了吧。不過這才像你的風格。」林一說完這句突然轉過身突然收住臉上的笑容，很認真地直視著格格的雙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答應我好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例如我們吵架了，你也不可以去參加什麼聯誼。」
格格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一直覺得哪裡不太對，可就是說不太清楚。這下格格突然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可不就是今天一整天所看到的林一徹底顛覆了萬年撲克冰塊臉的形象嗎？
格格突然覺得有些輕鬆，俏皮一笑，」好的，我不參加了。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今天的你跟往常的你完全不一樣啊？」
林一很認真地說，「我不太喜歡在別人面前表露自己，再加上我確實對很多事情都不感興趣。就連我媽也說我有時候很無趣，說什麼都不太有表情。這個我確實有待改進。除了這個，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其實問題有點多，可是我一時間有點亂，我稍後整理一個清單發給你，你挨個兒回答好不好？」
林一寵溺地又揉了揉格格的頭髮，「當然好啊。話說你的頭髮果然跟Pepper的手感很像。」
格格警惕地一縮，「誰是Pepper？」
「你稍等。」林一起身，去走廊上大叫一聲Pepper，然後不多久就跑來了……一隻柯基……
林一抱起狗狗，「Pepper是我媽的寶貝。你摸摸看，他的毛是不是跟你頭髮手感很像？」
格格此時真是想嬌蠻翻桌，居然說她的頭髮像狗毛！！！！！
「那木木是你的小名兒嗎？」
林一扶額有點無奈，「那是我的小名兒，我不是姓林嗎？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以後不要這麼叫我，但她就是不聽。除了關係特別好的幾個朋友，沒人知道。」說完給了個「你懂的，別說出去」的眼神。
格格雖然get到了這個眼神，但還是調皮地說，「好吧，木木，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說完就有些後悔了，林一聽到那句調侃的「木木」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湊近了過來，用特別低沉的聲音在格格耳邊說道，「如果你喜歡，你可以一直這麼叫我。」
格格覺得自己耳根子肯定紅透了，趕緊往旁邊撤了撤，「還是不要了，我怕影響你的形象。」
林一沒再說話，只是充滿笑意地看著格格。
格格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緊緊攥著手中的礦泉水瓶小聲地說，「所以，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林一從她手中拿過水瓶，擰開瓶蓋兒，又遞了過去，示意她喝水，「在學校不是說了嗎？我們當然是在交往。」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格格忍不住輕咬住下唇，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這劇情發展地太戲劇性了，不過是往好的方向。
又坐了一會兒，林一起身道，「我們出去約會吧。」
格格反應有些遲鈍，她是覺得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說說話也挺好的。
結果林一半開玩笑地說道，「就我們倆在這麼密閉的小空間，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格格當然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玩笑三分真，她趕緊跳了起來，拉著林一就要往外跑。林一毫不反抗就任由她這麼牽著往外走。
剛走沒幾步，格格就停下了，「你家太大了，我找不到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