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換個工作

那天下午未時末，冉起從十安營操練完回去，匆忙去接女兒。

結果被告知顏清妤已經來接走了。

冉起愣了愣：「這麼早？」

「好像是提前下工了，說是帶小離去走走。」

冉起心裡知道不對，轉頭又回了十安營。

……

顏清妤是在今天中午做完了交接，直接回來的。

她的心態還算平穩，也知道這事兒無論如何怪不了十安辦理亭，更怪不了吏部。

吏部不會無緣無故來管他們的閑事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其他位高權重的人特別授意。

道理都懂，只是到底意難平……

趁著早回家，她帶著小離出去了一趟，把家裡缺的生活用品全都買了。

等她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背上還背著睡著了的小離，疲憊地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等在榆錢樹下。

「怎麼買這麼多？」

他皺了皺眉，連忙迎上去接過她手上的東西。

「先前每天上工下工，回家帶孩子，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買。像是胰子啦、鹽巴啦。對了，我還給你買了兩身衣服一雙鞋。」她笑道。

大約是因為疲憊，那個笑容格外溫柔。

他家小母老虎只會在累的時候這麼輕聲細語的。

冉起笑道：「晚點我來試試，不過我請了客人來家裡……」

顏清妤道：「什麼人？」

「十安營的同僚。」他道。

原來是請同僚吃飯。

她道：「應該的，你把小離解下來抱回屋去，我給你們做飯。」

冉起欲言又止，道：「算了，你那麼累，我們出去吃吧。」

「出去吃什麼？這個點，只有花樓還開門了，你想去喝花酒不成？」

顏清妤振奮了一下精神，進了自家院子。

來的客人一共有兩個，都是和他年歲相仿的年輕人，看衣著都是校尉級別的軍官。

「嫂子。」

見她進來了，他們倆連忙站起來打招呼。

冉起就給她介紹，道：「這位是向初，這位是向何，都是十安營的校尉。」

顏清妤笑道：「是兄弟倆吧。」

向初點了點頭，道：「我是兄長，這是我弟弟向何。今天要給嫂子添麻煩了。」

顏清妤客氣了兩句，讓冉起先陪他們吃吃酒，自己去了廚房。

先煮了些毛豆，裝了些早就炸好的花生米給他們做下酒菜。

然後又把家裡有的材料都找了出來，紅燒了一條魚、燜了個豆角肉、攤雞蛋餅捲起來切了裝盤、另外把之前在桃花坊買的下水切了切。

等飯菜全都上了桌，恰好他們下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顏清妤客氣道：「家裡也沒備什麼東西，兩位兄弟湊合湊合。」

冉起看了她一眼，突然發現他家小娘子竟還是個上得廳堂的賢妻。

向初和向何連忙道謝。

「嫂子也坐罷，我們便不拘那些禮數了。」向初笑道。

顏清妤笑道：「不用，我得帶孩子一塊兒吃。」

冉起道：「小離才不理你呢，是吧。」

顏清妤這才發現小離竟然巴在向何懷裡。

她瞬間就尷尬了，小離是個小色女咳咳咳。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她這麼快就讓親爹帶上手了。

如今瞧著向家兄弟生得好，她巴在向何懷裡，手還要拽著向初，一臉幸福。

顏清妤不由得瞪了孩子爹一眼，心想你怎麼讓閨女這麼丟人現眼！

向初和向何兄弟倆倒也不介意，而且看起來應該很喜歡孩子，一人負責逗，一人負責喂。

「嫂子」，向初笑道，「您坐，我這兒有事請您幫忙。」

顏清妤看了冉起一眼，冉起沖她點點頭。

她就坐下了，道：「向兄弟，你說。」

向初道：「聽說嫂子在辦理亭做事？」

顏清妤的臉色瞬間有些僵硬。

向初沒有等她回答，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我家表兄在戶房做事，最近事愈發多，想請一個盤算好的文書。」

顏清妤一愣，瞬間有些激動，道：「會要女的嗎了？」

向初笑道：「怎麼不要？戶房有三個女文書呢。」

向何補充道：「嫂子放心，這是戶部都備案的。就是銀子不多，一個月只給一兩銀。但每天只做半天，五天一沐休。」

向初又道：「雖然錢比嫂子在辦理亭少一些，但好歹清閑，也不用去鄉下。」

「是啊」，向何笑道，「我冉大哥在呢，嫂子何必為了那一兩銀子，去做辦理亭的苦差事。」

他們兄弟倆一唱一和的，跟說雙簧似的。

顏清妤苦笑道：「我今兒剛從辦理亭被辭了回來。」

冉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吭聲。

向初皺眉，道：「他們瘋了不成？」

因為雙方有業務往來，以前他們也知道辦理亭有個漂亮的女鄉曹，是京城的才女。

聽說是能寫會算，強過很多男子。到鄉下去做事，罵起人來，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能罵三個潑婦。

附近的辦理亭都說十安有福氣。

今天冉起過來說了這事兒，他們還吃驚得不得了。

這樣的女鄉曹都不要？他們自然是瘋了。

「說來話長……」

顏清妤三言兩語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又有些憂慮。

她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京城那邊有人在針對我。戶房那邊……」

戶房其實就相當於古代房管局吧，也屬於基層，很難不被上面擺布。

向初立刻道：「嫂子放心，我表哥的親爹，也就是我叔叔，是戶部尚書。吏部等閑不敢招惹他們。」

戶部尚書是寒門官員的代表，還真是很牛氣。

顏清妤心裡的大石頭這才落了地，笑道：「兩位向兄弟倒是來得好巧，解決了我心頭的一件大難事。」

說著，要給他們倆敬酒。

向初和向何連忙拒絕了。

「嫂子我們可不敢」，向初小心翼翼地看了冉起一眼，道，「我們能在冉大哥家裡吃一頓飯，喝一頓酒……」

向何補充：「還能抱一抱冉家的女兒。」

顏清妤：「……」

冉起：「……」

小離：「嘿嘿嘿。」

向初和向何兄弟倆一起道：「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小離：「滿足了！滿足了！」

冉起忍不住都笑了，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你們兩個混小子。」

三人碰了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