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醉人心扉
頃刻間,皮肉綻開的聲音響起,脖子里的血液滾動著似乎要隨時流動出來。
與此同時,一雙細長的手輕易的捏住了劃破我喉嚨的刀。
凌弈寒翻動手指,刀子就落在他的手裡,而後墜在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哐當聲音。
我錯愕:「凌先生?」
他剛才還是用不容改變的口吻叫我死,可現在怎麼從我手裡搶過刀子,救我的命了?
凌弈寒從身上拿出一條白色的帕子,耐心的擦拭著拿過刀子的手指,他緩慢道:「你很有膽識。」
我趕緊捂住脖子:「凌先生誤會了,這不是膽識,而是處於救朋友的真誠的心。」
「真誠的心。」
凌弈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的弧度:「你還真是有趣。」
他突然靠近我,我下意識的後退著身子,但他卻已經握住了我的手,他手心裡的白色的柔軟帕子落在我的掌心,觸感冰涼。
「凌先生,您這是……」
凌弈寒微微附身,靠在我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卻是很低沉,甚至,我還能夠感受到耳邊含帶著他濕濕的口風。
那種風,大概是三月的春風,不冷不熱,剛好醉人心扉。
這種醉人心扉的感覺,給我一種錯覺,似乎我是要找到那個讓我繁衍後代的人了。
但唯獨,我有些難以接受的是,他對我說的那幾個字。
也沒有等我回應,凌弈寒已經轉身離開。
他留給我的,只是銀灰色西裝筆挺的背影。
以及,我手中素凈的白帕子。
「林蘇……我就要死了……」
等凌弈寒進入電梯后,藍妮兒才從門口走出,她抓住我的手,哭暈了臉龐粉底的眼睛里有的全是對生命的不舍:「一定是那個李老闆得了艾滋感染的我!」
她抓住自己的頭髮,靠在地上顫抖著:「我每隔三個月都會去醫院體檢,上次體檢都沒事情,但就是和李老闆幹了那一次,才得了臟病!」
我輕輕拍著藍妮兒的肩膀,安慰她:「妮兒你一定是多心了,我想肯定是凌先生他的助理張皆弄錯了文件。」
「你覺得凌先生的手下會犯這種低級的錯嗎?」
藍妮兒怔怔的抬頭看著我,眼睛里是絕望與憤怒交織的火焰:「我陪李老闆的時候,恰好看到凌先生入住維斯酒店。在我和李老闆干一炮照顧著他睡著之後,我就偷摸著進了凌先生的房間,想著能和凌先生搭上線,但……」
說到這,藍妮兒捏著拳頭,不停的去錘地板:「我不該啊,不該為了十萬塊不戴套,我恨李老闆,我要他付出代價!」
「你別這樣,我們現在去醫院治療,我相信你的病會好的。」
面前癱坐在地上,不停撕扯自己頭髮虐待自己的女人,絲毫不再是我以前所認識的自信張揚的藍妮兒。
這樣的她,讓我很是難受。
彷彿她是初到迷失的我。
唯獨不同的是,傷害她的不是保安,也不是其他小姐,而是無情的病魔,艾滋病。
到最後,我帶藍妮兒來了醫院。
在醫生護士略顯閃躲的眼神中,我們輾轉著去各個科室檢查,得到了一紙報告。
這份報告與助理張皆拿出來的報告別無二致。
也就是說,藍妮兒確實是得了艾滋。
得到這個消息,藍妮兒瞪紅了眼睛,捏著手指只說要去報復李先生全家。
她說,她要瘋狂的和李先生的兒子做,她要李先生一家斷子絕孫。
我拉住藍妮兒的手,想讓她鎮定,但她已經被死亡逼的無所畏懼,她堵住耳朵,步步的後退著:「林蘇,你根本就不懂我,我好不容易才從迷失一步步的爬起來成為頭牌,好不容易隨便一晚上就上萬,可現在就這麼死了,我不會甘心的!」
她喊得聲嘶力竭,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心疼。
我不知道藍妮兒的過去,但我知道底層的小姐日子很苦。
她們渴望錢多,卻恐懼客人對她們身體上的折磨。
每一晚,她們的身體都會紅腫鞭傷不堪。
每一晚,她們都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妮兒,你冷靜一點!」
我欲對她說理,但藍妮兒已經是什麼都聽不下去,她嚎叫著,瘋了一般拿頭撞擊著醫院雪白的牆壁。
藍妮兒這種舉動讓醫生有所注意,怕她有反社會傾向,於是給她注射了一劑鎮定劑。
安靜后的藍妮兒躺在病床上,她睜著被眼淚暈開了眼影的眼睛,嘴巴一張一合的:「這病會傳染,林蘇,你離我遠點。」
「妮兒。」
我喊著她的名字,想把被子拿開,但藍妮兒卻是死活都不答應:「你走開,你如果不想得病,就給我走開!」
對於艾滋,我其實是一點不怕。
因為我不是人,我是靈狐,我的體質與人完全不同,所以我不懼。
只是,藍妮兒她……
這時候,被子里再次發出悶且緩的聲音:「林蘇,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可不可以把我埋在我老家地底下?我想回家。」
聽著這話,在看著面前病床上突起且不斷顫抖的身形,我只感覺心像是被人拿針扎了一樣,刺疼的厲害。
這種疼,讓我心裡閃過用自己的狐血去救藍妮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