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祝壽記（1）

吳家是輝縣首富。

吳老爺更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他有個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的品質——虛榮。

如果是單純的虛榮，那必然不是好品質。

關鍵是吳老爺虛榮在好名聲上。

為了得個好名聲，他願意花大把銀子修橋鋪路。

願意在飢荒之年拿糧食賑災。

願意出資給窮人的孩子建學堂……

比如現在，為了聽句吉祥話，他便大擺筵席。

無論貧富貴賤都能赴宴，如此一視同仁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

酒樓小二拉著趙顯急急忙忙往吳家趕，還忙裡偷閒地向他介紹吳老爺的事迹。

老遠的，吳府朱漆大門外就排起了長龍。

門口搭了個粥棚，一桶桶熱粥冒著騰騰蒸汽，小山一樣的饅頭白白胖胖的十分喜人。

還有用豬油炒得噴香油亮的大鍋菜，夾雜零星肉片，十分惹人垂涎。

正如趙顯所料，一般人都說得出兩句吉祥話。

可是，這樣的伙食對於貧苦人家來說已經相當於過節。

兩句說完，如果還有下文，便可進入大門。

裡面有更好的飯菜等著他們。

趙顯特別留意了一下，居然沒有瞅到那跑得飛快的小肉包。

果然是屬兔子的，竄得真快！

等了一刻鐘有餘，終於輪到他們。

原本，趙顯自恃身份。

他怎能給一個平民百姓祝壽？

簡單說上兩句已經是對方前世修來的福氣了！

可是，看看那已經快要見底的粥桶菜盆，以及坐在門口狼吞虎咽的人群，只得默默往第二關擠。

那酒樓小二常年迎來送往，嘴裡的好聽話自是不少。

一鼓作氣，竟衝到了六個菜的大圓桌上。

趙顯簡直大開眼界。

吳府五進的大院子，從大門口一直到裡面的庭院走廊都擺滿了桌椅。

全坐得滿滿當當，位子剛空出來就立刻有人補上。

從兩人一桌到六人一桌，除了饅頭熱粥管夠之外，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定數量的菜色。

吃光了立刻補上，人人都吃得滿面紅光熱火朝天。

他一路跟著小二進來。

對方到第六關已經詞窮，很滿足地在六人桌坐了。

趙顯看著那些人大口咀嚼口水四濺的場景，板著臉繼續往裡走。

越往裡人就越少，也越清靜。

想想也是，小縣城都是普通百姓，學識有限，這種情況不足為奇。

他唯一納悶的是，一路走來始終沒見蔡裊裊。

到了第十關，那張十人桌都沒坐滿。

僅有幾個人，也十分文雅地吃飯或行酒令。

就在趙顯懷疑再往裡走會不會是吳府的後院時，就聽到一個豪氣干雲的聲音朗誦道：

「菊月十三姥祖壽，耄耋自古為仙相！來啊，再上一道水晶肘子！」

這聲音實在太熟悉，趙顯想裝沒聽到都不行。

他心中很是訝異，小肉包還會背詩？

腳下不停地往裡走，他對守在第十一關的下人念了一句：

「願公如衛武，百歲尚康強！」

下人立刻一臉敬佩地將他迎進去。

「公子，小的這就是最後一關了，您便與這位……小公子同坐吧，若想加菜只需繼續念祝壽詞即可！」

趙顯面無表情地行至那張大得嚇人的長桌對面，嘴角狠狠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