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半臂江山
「你還是不死心，想吞併朵顏？」
朱允炆這問題讓朱尚炳無語，怎麼是吞併呢！
他清楚朵顏部落在靖難之戰中起到的作用，將朵顏部落遷移，無疑不是斷去朱棣起兵的一支助力。
而且，對於之前朱允炆說出讓朱棣儘管起兵來決一高下，更是讓朱尚炳打定主意，必須阻止兩人把大明王朝的皇位當籌碼。
「臣弟不敢。」
朱尚炳嘴上說著不敢，神情卻是堅決無比。
這讓朱允炆眉頭緊皺。
朱允炆道：「皇爺爺曾一再囑咐朕，血濃於水，不可手足相殘。」
朱尚炳沒有回答，只聽朱允炆繼續自言自語。
「可是，帝王之術以及大臣們都告訴朕，天家無親情。」
「朕或許不是一個好皇帝，朕往往都是猶豫不決，做不到乾坤獨斷。」
「很多時候，朕都在想，皇爺爺為何會把江山留給朕。」
「朕不是嫡長子，接受的也是聖人教誨，其實朕更願意做學問，因為朕沒有信心管理好大明萬里河山。」
「你可明白？」
說到這裡，朱允炆朝朱尚炳問道。
朱尚炳對於朱允炆的訴苦，搖頭表示：「不明白。」
「你明白，全天下有志之士都沒有，朕也明白。」
朱允炆苦笑著繼續說道。
「齊泰，黃子澄等人，均是皇爺爺甄選輔佐朕的棟樑之材。」
「可你知道嗎？朕覺得，他們名過其實。」
「知道為什麼嗎？」
朱允炆繼續問道。
朱尚炳繼續搖頭。
其實他很想阻攔朱允炆繼續大吐苦水，因為下面朱允炆所說的肯定是埋怨。
果然
朱允炆苦笑一聲繼續道：「那有中興之臣，在朕登基后不到半年時間裡，便極力推動削蕃一事？」
「朕，可是連皇位都還沒有坐穩啊！」
說完，朱允炆搖著頭，朝朱尚炳道：「其實你明白，你也比朕強，至少你做到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皇帝，你想說什麼？」
朱尚炳疑惑道。
「你別裝了，你是朕的兄弟，朕雖然不了解你，但父王母后卻是了解你，人說三歲看大，你還要繼續裝什麼糊塗，想裝豬吃相？」
朱尚炳徹底無語，朱允炆這是明著罵自己是豬啊！
「朕之所以聽從你的意見來襄陽，你就是這般人心隔肚皮？」
朱允炆還不解氣，數落著朱尚炳。
「臣弟不敢。」
朱尚炳連忙回答。
朱允炆點了點，突然輕聲的問道：「你想當皇帝嗎？」
「砰。」
朱尚炳站起身，用力跪下地面。
「臣不敢有絲毫……」
「好了，起來。」
朱允炆很是不滿的打斷朱尚炳：「朕說了，你別裝了。」
「臣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明，如有半分貪天之功，情願五雷轟頂。」
朱尚炳搞不清楚朱允炆是什麼意思？
試探！
故而，表忠心的話猶如濤濤江水泛濫。
「轟，轟轟轟。」
突然，天空中一聲悶雷響，緊接著是天雷滾滾而來。
「哈哈哈……」
朱允炆大笑：「故人云，人在做天在看，誠不欺我。」
笑著笑著，朱允炆淚水涌動。
「你想當皇帝，故而你才想代替四叔與朕一決。」
「朱尚炳，在世王莽啊！」
說著，朱允炆站起身順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狠狠朝朱尚炳的腦門上砸來。
「朕讓你當王莽，朕打死你。」
朱尚炳一看，連忙伸手握住朱允炆拿著茶杯的右手。
「幹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
「嗯！」
「有點力氣，看朕的鐵拳……」
良久以後，兄弟倆各自才坐下，回味著剛才的打鬥。
朱允炆看了看朱尚炳發青，發紫的眼眶。
「為什麼不還手？」
朱尚炳眯著眼睛，揣著氣哼哼的說道：「天地君親師，你是皇帝，又是兄長，只能讓著你點。」
朱允炆點點頭：「朕沒有一個真正可用之人，你可有建議人選。」
朱尚炳想了想，說道：「小四吧！小四心黑手黑，腦子聰慧。」
「尚烐？」
「是。」
「他多大了？」
「十三了吧！」
朱尚炳不確定的說道。
「呵呵，你這個大哥真的可以，連兄弟多大都不敢確定。」
朱允炆笑著調笑一句。
「行吧！你在西北抽調兩萬精銳，讓尚烐帶來給朕當護衛。」
朱尚炳一愣，脫口道：「不至於吧！」
朱允炆搖頭，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為朕心中沒點數？你以為只有你發現武將心思有意？」
「有異心殺無赦。」
朱尚炳覺得這事太好處理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朝廷可不像你的西北。」
「在西北，你能隨心所欲橫著走，那是因為二伯父給你留下了深厚的根基。」
「要不然你以為你當初能輕而易舉殺高吟，收回王權？」
朱尚炳點頭：「明白了。」
「皇帝，臣弟建議朵顏部落調換草原一事，還請皇帝應允。」
朱允炆道：「放心，朕答應。」
「朕還打算讓你暫時節制河北的所有駐軍，替朕穩定北方局勢，給朕以時日掌控朝廷。」
一聽朱允炆說完，朱尚炳看著朱允炆認真的問道：「河北百萬大軍？」
「是。」
朱允炆答道。
「皇帝不怕軍權旁落？」
朱允炆笑了：「朕覺得你不會。」
「皇帝不是說臣弟是在世王莽嗎？」
朱允炆笑著頭，說道：「你如果是王莽，朕更加放心了。」
「為何？」
朱尚炳疑惑不解。
朱允炆道：「難道你不知道王莽最後的結局？」
朱尚炳明白了，他對朱允炆道：「皇帝可知我西北缺糧？」
「還有河北百萬大軍的糧草，可是由朝廷解決？」
朱允炆搖著頭，說道：「朕既然讓你接管河北駐軍，自然也是讓你節制地方，糧草後勤自己解決。」
「皇帝可想好了？」
朱尚炳問道：「皇帝等於將半個天下讓給臣弟管理。」
「當然想好了，與其局勢糜爛，朕難道連這點魄力也沒有？」
「你小看朕了。」
「倒是你，河北複雜，封王勢大，你想如果解決？」
朱尚炳早就想過削蕃的應對問題，故而不加思索，對朱允炆道：「此事還需皇帝下旨，取消撤藩，更換封王。」
朱允炆點點頭：「你的建議不錯，只是如果封王不允，如之奈何？」
朱尚炳真是服了朱允炆，他徹底明白，朱允炆真是仁厚。
見朱尚炳沉默，朱允炆便知道他打算以武力讓封王屈服，故而，朱允炆道：「血濃於水，不可手足相殘。」
「臣弟明白，臣弟還是希望皇帝能下旨，取消撤藩。」
朱允炆皺著眉頭，語氣不善：「你想讓朕下罪己詔？」
「是。」
朱尚炳點頭道。
「好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