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紅燭冷
士兵長見情況逐漸失控,冷臉道:「你嚷什麼!這一群人看起來凶神惡煞,渾身匪氣,依我看,他們都是土匪假扮的。來人,給我拿下!」
姜盈歡冷笑。
跟他們動手,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嫂嫂,這些人黑白不分。自不量力,竟然想要抓我們。嫂嫂等著,我這就擒了他們的頭,給嫂嫂當球踢。」慕容慕冷哼一聲,飛身來到士兵長面前。
姜盈歡並未制止。
士兵長剛想命人放箭,少年人手裡的短刀就已經抵住他的喉嚨。短刀泛著寒光,殷紅的血滴滴落在地上,彷彿下一秒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百姓們皆是一凜。這麼多人,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只知道眨眼之間,那個士兵長就快死了。
這邊的人也很快解決戰鬥,所有守城的士兵都被黑衣女子身邊的人拿下,隨時聽候女子一聲令下。
「大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士兵長咽了咽口水,甚至能感覺到脖子上的刀刃滾動,驚恐的直冒冷汗:「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夫人身份不明,我等若是放你們過去,豈不是置皇城百姓安危於不顧。夫人還請讓我派人去請李大人,待辨明身份,才好通行。」
周遭百姓皆有動容,原本向著姜盈歡的人不禁動搖,這護國將軍夫人出手迅速毒辣,怎麼看都不像精忠報國的良善之輩,反而像興風作浪的賊人。
也有膽小的婦人閉上眼睛,生怕血染當場,看見不幹凈的東西。
姜盈歡看著這些愚蠢的百姓,喚道:「小慕。」
慕容清瞪了士兵長一眼,才稍稍收回了力度,刀刃仍不遠離。所有跟嫂嫂作對的人,他都看不順眼。誰要跟嫂嫂作對,就是跟他作對。
「去請……李大人……」士兵長得了稍稍喘息,聲音依然顫抖。對著身後一人使些眼色,忙有人牽了馬直奔掌管城門的城務司。
這些小手段,姜盈歡只當沒看見。
「我家夫人乃護國將軍之妻,怎就身份不明?方才通關文碟已經給你看過,你分明是故意阻攔,難不成這皇城裡,就容不下肱骨之臣!」另一男子正氣凜然,聲音底氣十足。
百姓不免為之一振,耳語也是此起彼伏。別的可以作假,這通關文碟可不能作假吧?
況且剛才他們動手的時候,也是時時處處在意他們,並未傷及無辜。反觀守城的士兵,絲毫沒有憐惜他們的意思。
城外還沒來得及進城的百姓,有的眼尖看見士兵拿了弓箭,若不是夫人身邊的人及時擒住人,刀劍無眼,誰能確保他們不被誤傷?
好與不好,都不是嘴上說說的。
士兵長看了一圈圍著的百姓,心想這事鬧開了上頭的人面子上恐怕不好看,他們這些人便要做了出頭鳥,任人殺雞儆猴。因此語氣不大好聽:「這通關文碟我是看過,可是是不是你們的,又如何得證?保不齊有人偷了文碟,我等自然要嚴查。」
刀刃又近了一寸,比剛才還要深,慕容慕眼底閃過不耐煩,這人真是太聒噪,打不過還嘴硬,真討厭!不如殺了。
「照你如此說來,何物可以作真?聖旨可否?」姜盈歡抬手,立刻有人從箱子里捧出一卷正黃色卷帛。
正黃色原是皇帝才能用的,哪個皇親國戚要是沾上一點,可是謀朝篡位的罪名,用滿門的鮮血換一點朱黃。
周遭百姓見狀,紛紛低頭下跪,高喊萬歲無疆。
姜盈歡筆直的坐著,黃色的卷帛如同裙擺飛揚,凡是她所見之處,皆匍匐在她腳下。
姜盈歡端坐著,沒人敢動。
她冷冷掃過這些人,最終落在在遠處。
城務司的李旱擦著額頭的虛汗,暗道一句倒霉。前幾日從宮裡來了一位大人,吩咐他這兩日把城門給攔好了,若是路沿那邊來了什麼將軍、夫人的,可要謹防有人假冒,藉機刺殺。
「做事要乾淨,千萬不要給別人留下口舌。」身穿灰袍的太監端著鴨公嗓,手指快要戳到他的腦門。
他忙拱手稱是。
為官多年,話中那些曲折彎繞,他又如何不明白。公公的意思,那就是上面的意思。上面只說假的如何,可沒說真的如何。
假作真時真亦假。
本以為對方是個無知婦人,誰知惹了個刺頭。今天這任務完不成,他頭上的烏紗帽怕是戴不長。
「請夫人進城!」
姜盈歡不動。
李旱頭上的冷汗更甚,只得跪在地上又喊一遍,生怕她聽不見似的,頭低著高聲:「請夫人進城!」
「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請動我家夫人?」正氣凜然的男子瞥道。
「我乃這城務司的城官,李旱,掌管皇城城門。」李旱跪著,捋捋衣袖,抬手對著姜盈歡作揖。
「這不是假的吧?」姜盈歡輕笑,其中諷刺意味甚濃。
李旱斜眼看了士兵長一眼,才道:「夫人說笑了。」
姜盈歡並不笑,李旱尷尬的乾咳一聲:「夫人,今日天熱,夫人旅途勞頓,先隨本官去休息。」
「進城可以,只不過,我以何種身份進城,還望大人說清楚。以免不清不白,被人當做賊人。」姜盈歡收起手上的聖旨,拿在手裡輕輕敲動。那模樣,透著不可一世的高傲。
李旱心下一沉,只覺得這夫人可真是不好對付。站起來,直了直自己的腰。語氣恭敬不少,但絕口不提身份之事:「夫人先進城,自然會有人招待夫人。這天乾物燥,外面待久了,容易中暑,我也是為了夫人著想。」
「既然你不能辨別我的身份,那就請能辨別的人過來,我可以等。」姜盈歡寸步不讓,心裡何嘗不知這些人打的主意,若是不明不白進了城,恐怕連屍骨都沒人撿,還要背上偷殺盜搶的罪名。
「這……」李旱正欲再勸,姜盈歡又緩緩舉起手,李旱嚇得又一次跪在地上。
膝蓋一沉,李旱眉心皺到一起,這是故意的吧?
突然一個人低頭彎腰跑過來,跪在地上對著李旱耳語一句。李旱點頭稱是,對著姜盈歡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