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紅燭冷
「你會開車嗎?」褚陵隨手轉了一把方向,車子以一種極高的難度完成漂移過彎。
「會開,但不能保證不撞。」顧微歪在車座上,柔軟的像一隻軟骨的小貓。
這還不是不會嗎?褚陵難得一笑。
「先去我家,拿點東西。」顧微合上眼。
褚陵看著後視鏡安靜的人,如鯁在喉。
顧微並沒有睡著,準確的說,除了特定的時間,顧微很難入睡。
姜國。
顧微神思回落的時候,姜盈歡回到驛館,盯著鏡中人臉上爬滿的傷疤,手握成拳。
雖然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然而顧微和她,是擁有可以互通的思想的。
顧微挑唇:「姜大美人怎麼了,這麼生氣?看來這個姜國陛下也不是你說的那樣一無是處,最起碼能讓我們的姜美人變了臉色,有本事。」
「顧微,你知道窺視別人的秘密,下場是什麼嗎?」姜盈歡神色未變,一段記憶卻衝進顧微的腦海。
褚陵看著在車子里閉目養神的顧微,臉上掛著清淺笑意,不由得放慢車速。
朝堂上,姜郁懷拇指摩擦著姜盈歡的面紗,彷彿隨時都能掀開她所有的偽裝。
姜盈歡退後一步,沒躲開他的糾纏。姜郁懷伸手一扯,姜盈歡的面紗掉了下來。
一道道傷疤赫然出現在人們面前,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恐怖。連女子本身的容貌都被掩蓋,小臉只能看清楚輪廓。
姜盈歡沒有再給他們仔細看的機會,抬手將自己的臉遮在衣袖下。冷聲:「陛下這是做什麼?臣婦是在為先夫守孝,陛下摘下臣婦的面紗,等同置臣婦於不忠。」
「若他從今日開始,便不是你的夫君,那就沒有不忠之言了。」姜郁懷筆直的站在姜盈歡身前,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暗流。
「臣婦不明白,陛下此話何意?」姜盈歡滾了滾喉嚨。她永遠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以前是,現在也是。
朝堂之上,明目張胆的就扯下她的面紗,饒是她行為舉止都是不為天下人所容,也做不出這樣的事。
在姜國,女子為自己的丈夫披麻戴孝,那可是有據可依。而姜郁懷的行為,實在是太過荒唐!
「朕的意思是,要納你為妃。」
轟!朝堂上就像是被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朝臣們各有心思,然而更多的,都是覺得他們的陛下肯定是瘋了。
雖然自從陛下登基以後,就大力打壓那些個在姜國盤根錯節,多年盤踞的各大藩王。可是奈何不了這位新皇有本事有能力,愣是把幾大藩王打的說不出話來。
以前這朝堂的局勢可是反過來的,皇帝想要做點什麼,都要過問藩王的意見。
姜國多年以來的固疾被輕易打開局面,不少並非這些藩王培養起來的官員對這位新帝有了信服。而那些藩王輔臣,只有對這位新帝敬懼有之。
眼下又做出這種納寡婦入宮的荒唐舉動,簡直讓人不知道從何說起。
姜盈歡早就料想過,如果她以自己原本的身份進京,肯定會面對各種各樣的變故。
其中最無法推拒的,就是賜婚。
所以她把自己五年來女扮男裝經營的將軍給毀了,換來了一個亡夫新寡的慕容氏身份。
一方面,皇城不同路沿。路沿人人對她敬仰信服,不會對她產生懷疑。而皇城,多的是想要把她拉下馬的人。
想要長期生活在皇城,除開雌雄莫辨的聲音,她的女人身份肯定會被識破。這樣的隱患,必須及早拔除。
二是,消除皇城裡的人對她的戒心。雖然這事做得有點可疑,怎麼偏偏在來皇城的路上暴斃。可抓不住證據,死無對證,誰也不能輕易拿她怎樣。
只是姜郁懷如此一來,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莫非,姜郁懷已經知曉她的計策?
然而眼前姜盈歡只能沉聲,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震驚不已:「陛下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朕,自然知道。朕執政已經五年,後宮一直空缺。群臣早勸朕採選,朕今日見你,喜歡的緊。納你為妃,有何不可?」
姜盈歡沒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來半分『喜歡的緊』,反而聽出嘲弄的意思來。
姜郁懷喜歡高高在上,將一切玩弄掌心。只要他願意,多麼荒誕無度的事都做的出來。
那些不滿意他的人,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臣婦嫁入慕容家,自以慕容家族之人自居,不敢有辱先夫威名!」姜盈歡一拜。
姜郁懷還待說話,有宮人高舉著竹簡,唯唯諾諾的跑進來,形色慌張。
姜盈歡離得近,清楚的聽見那宮人小聲稟告,路沿又亂了。
姜盈歡勾唇,時機來的剛剛好。
姜郁懷盯著遮住面容的人,劍眉星目的上位者散發著駭人的氣場,讓人忍不住想逃。
朝堂上,已經有膽小的官員不斷冒出冷汗。誰也不知道陛下的怒火何時能開始,又怎麼樣結束。
姜郁懷挑眼看了一圈底下的人,又走回王座,「怎麼,各位就沒什麼想說的?」
百官們面面相覷,有一武將皺眉,剛抬腳就被姜郁懷微眯的眼神制止回去。只得攥了拳頭,心有不甘的站在原處。
宰丞樂氏出列,拱手一副忠言逆耳:「陛下!慕容氏乃是亡夫之婦,陛下萬不可做出忤逆人倫君臣之事!」
有宰丞做出表率,立刻有黨羽附和:「陛下,我姜國皇室,禮儀顏面,怎可淪為他人笑柄。臣,亦反對陛下納慕容氏入宮。」
「慕容氏行為乖張,長相又是如此那般……」有文官倒吸了一口冷氣,似乎是特別難以啟齒。
「陛下,慕容氏乃是路沿來的,身份不明,倘若是前朝餘孽,妄圖謀害陛下,那陛下的安危必將受損。」
……
群臣起了話頭,一個個議論紛紛,總體來看,偏向樂平的官員還是佔大多數的。
「這位大人慎言!」姜盈歡遮著臉,冷硬道:「我慕容氏雖然出身鄉野,卻懂何為忠義。若皇城不認我路沿,我自無話可說,可這罪名我萬萬受不起。因為我不光代表我們慕容家,更代表了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