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重男輕女
其實他早便想進鎮上的大作坊幹活，人家招的是懂針線的人，他對這一竅欠亨，連去門口問一問的勇氣都沒有，下意識的覺得人家不會要他。現在有這麼個機會，他是心動的。
沒錯，苗氏所說的辦法，便是讓胡老二進鎮上郭綿綿開的作坊里幹活。作坊的酬勞不算低，一個月下來總有個幾百文。乾的好年底另有嘉獎，一年下來能攢不少銀子，總比窩在家裡干怒視，一個子兒也掙不到強。
苗氏拍了拍二外甥的肩，策動道：「咋不可能？你人長的結實，這一把子力氣總能派上用處。再不濟，我豁出這張老臉求求人家，一定想辦法把你塞進去。」
事兒還沒成，苗氏不敢把話說的太美滿。
關於這個二外甥，她還是了解的，人有點犟性格，卻是個其實人。幹活怡悅利索，不是那起子懶人。過去農閑了，便去鎮上找活兒干，只是桃源鎮還是太小了，找活乾的人又多，一年到頭也便掙不到幾個錢。
如果二外甥不是幹活的料，她才不會出這個主張。否則人家看不上二外甥，還是二外甥偷懶不好好乾活，她這個妻子子便兩頭不落好了。
胡老二慷慨地搓著手，對苗氏鄭重的說：「姨母，那這事便託付您老人家了，以後逢年過節我提大肉給您吃，把您當親娘一般孝敬！」
動聽的話誰都愛聽，苗氏這趟過來是干正事的，自然不會被幾句好話沖昏頭，她對胡老二說：「你是我親外甥我才幫你，這大肉啥的我不要，你得答應我件事。」
胡老二正嚮往著受室子過好日子呢，聞言拍著胸脯說：「姨母，你有啥事便直說，別說一件事，便算十件我也應你。」
見他怡悅，苗氏也沒有賣關子，直接把請求說了出來。
胡老二聽完，躊躇道：「過去小苗提過這事，爹娘沒同意，現在小苗都要說親了，爹娘怕是更不會同意了。」
苗氏笑問：「你爹娘為啥差別意？還不是怕苗兒一個女士家在裡頭虧損？你要是跟苗兒一塊幹活，有你護著誰敢欺壓她？」
見胡老二還在遲疑，苗氏乾脆下了一劑猛葯：「你想想，你和苗兒都進了作坊，便能多拿一份酬勞。苗兒的技術你是曉得的，進去了掙的肯定不少，生怕要不了一年便能攢夠你受室子的銀子，總比你一個慢慢攢好。」
如果可以，苗氏更希望外甥女賺的費力錢能自己攢下傍身，而不是給外甥受室子。只是與其讓外甥女被mm妹夫買了換錢，倒不如用錢換個寧靜。且有了這份差事，以後外甥女嫁人了在婆家也有底氣。
見二外甥心動了，苗氏覺得有需要讓他記著外甥女的好，便繼續道：「還是說你更想讓你爹娘任意把苗兒嫁了換聘金修房子受室子？昔時你大嫂娘家便是為了兒子，才把你家的家底掏空了，便為這個你大嫂糟了你跟你爹娘多少白眼？你便忍心看著苗兒像你大嫂如此，在夫家天天看人表情？再想想你爹娘為了銀子，之前還任意把苗兒許給一個瘸子，這比你大嫂還不如呢，你老大好歹是個年輕力壯的健全人啊！」
不得不說，這話直接戳中了胡老二的心窩子。他對胡苗這個唯一的mm還是有幾分感情的，之因此想著用胡苗的聘金受室子，是因為村裡但凡有女兒的人家都是這麼乾的，他壓根兒不覺得這有身子么問題，也歷來不會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想她們光著身子嫁到了夫家過的會是身子么日子。
現在有大嫂江氏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先，想到這麼些年全家對江氏的白眼，他突然對江氏生出了幾分羞愧。真相那麽多聘金不是江氏要的，她一分好處也沒獲得，還要承擔他們一家的白眼，想想的確挺怨。要是換作是他，說不定要委屈的跳河了。
對江氏這個沒血緣的人尚且如此，看待胡苗這個親mm，胡老二便更覺得不能這麼幹了。擺布爹娘差別意他也不虧，要是同意了便是大賺，因而不再遲疑，重重地說：「行，這事兒我會跟爹娘說，要是爹娘差別意，我便帶著苗兒跟他們分居單過，總比一年年的瞅著他們貼老大邁嫂，讓我拖著娶不著媳婦強。」
讓女人有機會介入任務，間接的提升女人的家庭地位，這也是綿綿子辛費力苦建作坊的意圖所在吧！
說通了胡老二，苗氏便不希望親身跟胡老頭小苗氏說這事了，她覺得胡老二滿腦子都是受室子，定會想盡全部辦法把事兒辦妥。要是她在中間湊活，沒準兒人家還以為是她從中調撥，那反倒容易賴事。
事實證實，苗氏有先見之明，她的做法是對的。
倒是胡老二，覺得姨母一心為自己著想，之前還夥同家裡人一起合計姨母家，內心頗為羞愧。他想把這事說出來，又擔憂苗氏生氣不幫他進作坊，糾結了好一下子究竟沒有說出口。
苗氏不曉得外甥的糾結，叮囑了他幾句便離開了。
胡老二有幾分小伶俐，特意去鎮上的作坊轉了一圈，確認裡面還招人便美滋滋的回家了。一家人都在，他不等小苗氏講話罵人，便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希望帶胡苗去鎮上的作坊做工，兩人一起攢錢受室子的事兒說了。
「不可能，我差別意！」果然如胡老二猜測的那樣，小苗氏毫不遲疑地反對：「做工能有啥出息，我們之前的決策成了，以後躺著便能吃香喝辣，幹啥要去做被人呼來喝去的卑賤事？」
胡老二直接翻了個白眼：「卑賤事？咱家便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這乾的事兒便高貴了？您老瞧不起人家作坊里幹活的，人家還瞧不起你那張臉換不來銀子，還非要裝上等人呢！」
小苗氏被親生兒子一頓諷刺，頓時氣了個倒仰，指著胡老二破口大罵：「好你個鱉孫兔崽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大，你便是如此氣老娘的？早曉得如此，當初便該把你塞回來，省的被你氣死。」
「嘿嘿，我已經被您生出來了，你也沒法兒再塞回來，倒不如答應了這事。以後我攢夠錢娶到媳婦，一定會跟媳婦好好孝敬您！」類似的罵話胡老二早便聽過無數遍了，壓根兒便沒放在心上，另有心境繼續跟小苗氏磨：「您別期望小苗在姨母家能成事，便她那性質還是老老實實去作坊幹活更廉價，否則真把表弟妹惹毛了，再把她娘家給招來，我們家連退路都沒有了，我想早些受室子，要是您壞了我的事兒讓我娶不上媳婦，我還不如直接剃頭到廟裡當沙門去。」
「你——你這個孽障，你是要把老娘活生氣死啊！」小苗氏哭號著撲到胡老二身上，用力的捶他。
胡老二輕描淡寫，梗著脖子繼續咧咧：「今兒個您便算打死我，我也要去那作坊幹活，否則便憑地里那點出息，猴年馬月能攢夠銀子？大約乾脆分居，您把我跟小苗分出去，嫁娶全憑我們自個兒，您也恰好省放心。」
還在捶打胡老二的小苗氏驚呆了，手舉在半空半天落不下去。胡家其別人也是一臉震悚，不敢信賴胡老二便這麼容易地說出分居的話來。
要曉得父母在不分居是祖宗傳下來的禮貌，除非父母不想一朋友們子住在一起主動提出分居，否則便算日子再怎麼磕磕碰碰，能過下去便一定不會分開，真相服兵役服徭役都是按戶來的。
胡老二張口便是分居，往小了講是他冷心冷肺沒良心，往大了講便是不孝不義，連畜生都不如。
等回過神來，胡老頭上前便是一巴掌削在了胡老二的腦殼上：「個癟犢子，老子還在世你便敢提分居，看老子不打死你！」
說著，便到處找趁手的東西，很快便從門背面找到了跟小臂粗的棍棒，想也不想便打在了胡老二的背上，「嘭」的發出一聲悶響。
這一棒，胡老頭下了狠力氣，胡老二疼的齜牙咧嘴，反手捂著被揍疼的地方，愈發大聲地嚷嚷道：「你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今兒個你不打死我，我便是爬也要爬去作坊找活兒干！」
胡老二不是真的想分居，只是想以分居強制爹娘同意他帶mm去作坊幹活，如此他能攢夠錢受室子，爹娘也不必為他受室子的事傷腦筋，這是您好我好朋友們好的事，他並不覺得這麼干有錯。
胡老頭不這麼想啊，見二兒子一副鐵了心的神態，內心頭氣啊，酡顏脖子粗的繼續高舉棍棒往胡老二身上招呼：「好！好！老子便打死你！」
胡老二又挨了好幾棍子，疼得齜牙咧嘴，看的胡老邁和江氏都不忍心，想上前勸又不敢，生怕自己也遭了秧。不得不說，胡老二是個狠人，為了贏利受室子，也是真豁的出去。
最後還是小苗氏看不下去了，衝上去攔住了胡老頭：「別打了，你個死老頭目真想打死咱兒子啊！」
胡老頭撒了一通火，內心倒是沒適才那麽生氣了，只是瞪著犟牛似的胡老二惡狠狠道：「打死便打死，省的被他氣死，老子還想多活兩年！」
小苗氏沒理他，回頭苦口婆心的勸胡老二：「你便聽娘的話，等小苗那死丫環成事了，別說受室子，便是再納個妾娘都依你。」
胡老二眸子子動了動，想到了身子么湧起的那點子心動又被他狠狠地按了下去：「娘，您也聽我一句，便小苗的性質完全成不了事。再說了，小苗是我親妹子，上次咱給她配個瘸子便已經很虧她了，她這又被退過親，想再找個家底厚的沒可能，還不如跟我一道去作坊幹活來的其實。」
小苗氏漫不經心：「誰家不是用女士換聘金給兒子討媳婦兒？便這個死丫環嬌嫩不可能？托生到咱家是她命不好，有能耐去當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便不必拿來換錢了。」
小苗氏歷來不會掩蓋自己重男輕女的事實，在她看來自己給了胡苗一條命，還辛費力苦的把她拉扯大，沒短了她吃穿已經最好了，用她換銀子給兒子受室子，小苗氏是一點心理累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