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退出戰鬥
隨就縱身一跳,跟著墜下了峭壁。
跟著這一跳,李宣延終於恬靜了下來,這這瀝瀝的大雨沖刷著大地的一切,沖刷著他的眼,他的身子,沖刷著每一處。
「攤開。」平淡的話語聲就如此說了出來,帶著清靜得讓民氣臟不安的嗓音。
汶無顏和英王兩人面面相覷,仍舊不敢放手。
情之一字,太過濃郁,濃郁的傷人於無形,他們害怕,害怕他會趁著他們放手,再次跳了下去。
「給我攤開!」再次的聲音,是咆哮,兩人這才鬆開了手,有情緒的,總比沒情緒的讓人感覺到安全。
李宣延逐步的站了起來,雨水沖刷著他傳染了泥水和血水的嘴臉,磅礴的大雨隱瞞了他的眼神,看不透他的情緒。
他站在雨里,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能與死,死而不可能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的郭綿綿,就在他的眼前,如此墜落了下去。
他說過的,說過要護衛她,他說:從今以後,如果是有人欺負你,你就狠狠的還回去,本王會是你的穩定後援。
後果傷了她的,是自己,是自己的親人。
大雨砸得人臉面生疼,汶無顏和英王就站在他的身旁,滿身不敢輕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啊……
啊……
一聲聲咆哮,同化著無限的悲傷,李宣延仰面朝天,對著天際不斷的大吼,貳肉痛,貳肉痛得無處可走漏。
站在一側的他們發現,兩行紅色的液體順著李宣延的眼角不斷的流了下來。
血淚。
情,畢竟是個什麼東西,讓人可以傷到如此的地步。
英王看著那兩行血紅在大雨沖刷下頓時化做九霄雲外,卻好似流到了他的骨里,心臟卻狠狠的被人反擊了,他的眼底第一次浮上了驚惶的顏色,也可以他錯了,錯了,不該這麼做的。
他以為他們熟識一年不到,再深的情緒,也是過眼煙雲,對付六弟來說,天下,美人,那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不會為了一個郭綿綿而傷神。
現在,他以為自己錯了,他不睬解的東西,不代表他人不睬解。
他乃至質疑,自己是不是錯怪郭綿綿了。
也可以,不消質疑了,他的確是錯怪她了。
他捂著劇痛的腹部,擰眉道:「不找到她,我毫不回歸。」頓了一下,看著一聲不響的李宣延,抿了一下嘴角,轉身騎上了馬背。
他做的事兒,他自己會負擔。
沒有人望向他,沒有人回復他,僅有篤篤的馬蹄聲,隨同著他而遠去。
李宣延悄然的鵠立在雨中,好似剛剛那巨吼聲不是他發出的,靜立的好似雕像,滿身渾黑,與四周的山體混為了一體。
這裡,就在不久前,也有一個女人,這般的靜立過,也在等著見她深愛的男子。
就在汶無顏擔憂他會站到海枯石爛,導致石頭時,他驀地的轉過身來,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看到那滿背的男子時,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把長風帶回去。」
無論郭綿綿是生是死,他都會派人去找,無論是死是活,這些人欠他和她的,他都要拿回歸。
那裡頭清靜的嘴臉下,是透骨的恨,是斷交的怒和永不會收手的復仇之路。
她在世,他必然會找到她。
她如果是死了,他完成了這一切后,就隨她而去。
不再糾結,不再憤懣,不再悲傷,幽藍的眼珠裡面都是堅毅和剛悍,仰面看著遠處泛藍的天際,眉眼陰鷙,低聲喃喃:你們等著。
……
天越城,皇宮,太極殿。
收到英王飛鴿傳書,登時從書桌前站起來,還不足對著門口進入的人表白喜悅的時候。
一蹋厚厚的軍報「啪」的一聲丟在了書桌上。
面前滿身冒著熱氣,**的,冷峻的,是他的兒子,是他最為自豪的兒子,乾兒。
「乾兒,你的蠱毒解了吧,沒事了吧!」他激動的雙唇顫抖,老臉上的皺紋愈加深入,看著面前一身冷酷的兒子。
這個,是真的乾兒。
英王已經在飛鴿傳書中將一切事兒都說了,他以為很震悚,他沒有想到郭綿綿天族的人,既然是天族的人,那麽肯定就不是青鸞國的人。
他也曉得這一切是被合計了,被青鸞女帝所合計了,當初,他如何能不恨,他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回絕了天下的全部人,授與她獨一無二的唯寵,卻被她讒諂中了不可能解開的蠱毒,還好,還好,現在終於解開了,他的乾兒回歸了,安全無恙的回歸了。
站在李宣延身後的汶無顏,遲疑了一下,沒有將話說了出來,對付蠱毒的事,不報告凌帝的好。
「乾兒……」凌帝表情一白,看著沒有回復他的溫情父愛,沒有一絲溫暖的看著他,就像看一個人,疏離淡漠的李宣延。
他的乾兒是冷冷的,過去,就算話少,對他也是尊重有加的,如何此次回歸后,好似換了一個人。
冷颼颼的氣息不像一個活人,像一具能走動的,俊秀俊美的雕像,一具沒有了人氣的活屍。
他能感覺到,這個是真的,是真的乾兒啊。
雖然對凌帝有著不滿,汶無顏究竟不忍看著不到半年,又枯竭蒼老了許多的凌帝用著企望的眼神看著李宣延,輕咳了一聲,指著書桌上的軍報,講話道:「陛下,你先……看看吧。」
滿眼不解的將軍報翻開,開始看到的就是黎電報喜,玉門關大捷。
他的眉頭微微舒展,黎電沒有讓他掃興,趙王庭此次主攻的位置就是玉門關,沒想到他頂住了。
跟著往下看,每看一眼,他的神采就更肅一分——
本次大捷我軍傷亡慘重,四月十六日時,城內軍士傷亡達三十萬與眾,東雷夜王屢施詭計,奇兵突擊,我軍疲不可能守,十九日,正在我軍欲與玉門共存亡時,青鸞坤帝派二十五大軍悄然來援,軍士士氣大盛,內外夾攻,重創東雷軍馬,一舉大捷。
臉上的皮肉不可能控制的抖了一抖,凌帝看著青鸞坤帝幾個字,天下人都曉得,坤帝是鳳郭綿綿就將登位的帝號,是她,是她派來的兵馬。
她還沒有正式登位,如何大約……。
他不敢相信,也不可以相信,「青鸞的國禮,女帝未登位之時,軍力劃分掌控在大司馬,丞相,宗族,已經疏散各部之中,她如何大約變更了兵馬?如何大約?!」
汶無顏看著他被打擊了的嘴臉,不忍道:「早在去青鸞的時候,郭綿綿就做好了想要,行使鳳帝讓她剿滅北漠兵變軍馬的時候,譚代桃僵,燒死的是青鸞的兵馬,回歸的是北漠的兵馬。」
他不得不承認,在一開始,郭綿綿就一步步的在為大慶希望,為李宣延希望,她都是沒有任何私心的,就算是得不到青鸞的帝位,她也能帶著這二十五北漠的強兵壯馬來為大慶的軍力添上強健的一塊。
惋惜,他當初說出了郭綿綿不會是如此的人,凌帝不相信,並且讓他不要報告任何人這件事。
他沒有想到,凌帝會如此痛恨郭綿綿。
如果是當初,他報告了長風事實的真相,現在就不會導致了如此。
每一個人都自以為自己做的是對他人最好的事兒,誰知卻是傷人最深。
凌帝是,英王是,他也是。
而現在最痛,最傷的,就是面前的殿下了。
聽著汶無顏的話,凌帝一愣,眼底情緒翻騰得厲害,臉皮抽搐,他沒有想到,到了最後,救了大慶的他恨入骨髓的郭綿綿,乃至在適才收到英王動靜的時候,他雖然曉得了她不是青鸞特工時,他恨的,由於她又多了一個不可以說的身份,天族聖女。
看了這個軍報,他突然以為悲慟了,是為自己悲慟,也是為乾兒悲慟。
活了五十餘年,他從王爺到太子,到皇帝,經歷過量少風風雨雨,經歷過量少民氣巨變,就連最心疼的孫子,都能為了皇位對他反戈相向,在貳心底,對民氣不是不掃興的。
因此,當曉得郭綿綿是青鸞特工的時候,他用自己的內心來說明郭綿綿的內心,她曾經做過的一切,付出的一切,在他的眼底,就導致了變相的奉迎和深藏不露的嗾使。
到了今日,他才以為,是他自己做不到,做不到被誤解,被誤解,仍舊為了可愛的人不溫一切。
郭綿綿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乾兒,就使是被人恨,她也以為不要緊,乾兒信她就有了。
乾兒有他如此的父親,的確悲慟。
他頹然的一屁股坐在偌大的椅子上,好像一下子又蒼老了十歲,白叟遲暮的疲態在他眼底表露無疑。
青鸞後人也好,天族人也好,那都是虛無的表象,民氣才是最誠摯的東西……。
他已經老了……。
老得,會看錯人了……。
雙目蒙了灰,再也不看清面前的一切,天下的一切了……。
看著面前雙目中沒有一點顏色,就連昔日那強橫醒目的王者之氣,都要導致蕭索陰驁之色時候,他手不由自立的顫抖,軍報啪的一下掉在了地,明藍色的奏摺封面重重的砸在亮光的地板上,重重的一聲跟著無聲的感嘆,宣布著天下將迎來最激烈的一輪爭逐:
「朕,禪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能與死,死而不可能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這段話的用途是:情之一物,不知因何而生,一旦觸發,就會一往無回。在世的人,可以為了它而殉情;對性命掃興的,可以由於它而剛正得活下去。不可以相伴到性命止境和支持自棄的人剛正活下去,這不是戀愛的極致。
蹲點救你
這一年的初春,好像比以平常的時候要來得更料峭一些,某種積鬱不去的陰沉空氣一切重甸甸地壓在天越城的上空。
次日,凌帝擬書宣布將皇位傳於太子李宣延,退居後方,做太上皇,今後不再介入國事。
聞風而動的乾帝秉承帝位,第一件事兒就是將困擾邊關的仇敵連連擊退,三關戰事從一開始的被動,頓時扭轉了過來,節節退敗的戰局讓天星再也頂不住,遂退出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