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心計

約修亞短暫的一愣，下意識的環顧了四周后，沒有遲鈍太久，稍稍點頭，不語間，優雅的將茶杯抬起，慢慢的將清香四溢的茶斟如杯中……些許的停頓道「閣下，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

說話間，約修亞餘光注視著失控的圍觀群眾，以及忽然出現想要突圍的反叛軍……本來不足為慮的數百人，頃刻間直接飆升到了數以千計的混亂人群，紛紛朝著處刑台的位置激昂無比的跑去。

如此的暴亂，倒是沒有讓約修亞過多的在意，王族之身的自己本身就對命如草芥的平民看的很淡，或許在旁人看來這樣的暴動很嚴峻，非常惡劣，可在他看來……僅僅數千人，就想衝破戰力鼎盛的神聖布尼亞帝國大軍，依舊是痴人說夢，難以理解，不由的有些疑惑，難道活著不好？

其實從貧民區的戰役就能知曉，亞特蘭的做法有失人權，但真正做的時候，卻是沒有多少的心理負擔，這些尋常的帝國平民相比於數以億計的龐大人口基數面前根本算不得什麼，死多少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當然，平民是根基，不能輕易妄動，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而現在，不就是一個絕佳的契機出現？

跟著反叛勢力一起作亂，已然是同罪論處了，這個時候，約修亞完全可以用王族的勸力直接下令格殺，況且……看似洶湧澎湃不受控制的暴亂，實際，絕大多數人都是被熱血沖昏了頭腦罷了，莫名其妙的就跟著反叛軍沖了出去，這樣的烏合之眾，根本不需要全部殲滅，只需要簡單的警告，就能讓這洪流退散。

所以，約修亞根本就不在意，相比於暴亂的衝突，他更在意，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將軍』也就是堯雨的手筆，要知道從始至終，他都在這裡，毫不誇張的說每一幀的目光都沒有被外界吸引，而這樣的注視下，卻是依舊找不到任何痕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說到底，心底也很意外。

畢竟，堯雨今日以來，說的，做的，幾乎很少，全程除了簡單的一句挑釁以外，就沒有任何的動作出現。

「殿下認為呢？」堯雨笑著反問。

約修亞這次也沒有刻意的客氣，虛心求教道「閣下的能力，本王是從未懷疑過的，只是……太過於魔幻了，這些天~本王也是寸步不離的閣下討教著此次計劃，按理說，本王不該意外才對，可是~不知從何時起，場面的走向好像已經偏移了既定的軌道，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擔憂」

這席話，約修亞收斂了之前的王族氣焰，真真切切的求教，不久前的警告還歷歷在目，心底的迫切也被壓抑住了，這個時候，也真正的懂了，什麼叫逾越，什麼叫卑躬屈膝，而這樣的態度，堯雨半撐著頭，有意思的仔細端詳了少許，滿意道「殿下，成長了啊……很不錯，要不然，就算給你天時地利人和，也不一定能坐到最終的位置」

「閣下謬讚了」約修亞惶恐的推卸著。

此時堯雨也不客套，僅僅瞟了眼漸漸失控的場面，不為所動，彷彿這樣的情況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按理說，事態的失控不是應該採取緊急措施，又或者是惱羞成怒的暴躁才對，可現在的模樣，卻是怎麼都跟這樣的情緒搭不到邊「其實也不是，我與殿下結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殿下能成長，對我而言也是好事，神聖布尼亞帝國的王位……我還是比較傾向於九王子你坐上去」

約修亞以坐姿微微躬身，不敢妄言。

「呵……」堯雨淺淺一笑的轉頭看向猶如以卵擊石的反叛軍，輕飄飄的說道「其實，這樣的情況說是我一手促成的也行，說不是，也沒錯……事實上，我的計劃從未偏離過，只是殿下的目光還是習慣性的流於表面罷了。

你知道，『將軍』的處境時被大勢之下的黑手推動的，其實就是神聖布尼亞帝國，還有反叛勢力的默契聯手，他們知曉『將軍』這樣的存在，是不可複製的，所以目的就是想要直接滅掉，徹底消除。

方法不過是貶低，隨即給予一個莫須有的責任，挑選適合的場地進行捧殺……有一說一，這樣的計劃針對於一個人，確實太過於狠辣。

所以，不可避免的就是在捧殺的時刻，相對的給『將軍』造勢，提升，同時無時無刻的在給整個帝國的人灌輸一個名字。

『將軍』！

如此風靡的傳播速度，遠遠不是我在洛亞，以及貧民區做的事情能夠比擬的，自然造就了一個先天的優勢。

『將軍』深入人心，令人好奇，令人無法忘記，輿論能輕易的毀掉一個人，也能瘋狂的讓一個人扶搖直上。

淺顯易懂的道理」

約修亞很深沉的耐心聽著，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蹙，還是未能把握到這席話的精髓，只能默默的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笑意緩解著自身能力的不足。

「殿下也不用妄自菲薄，在我看來，你能放下身段選擇跟我合作，這樣的魄力足以超過別的競爭者。

好了，我這麼跟你說吧……『將軍』經過這些天的磨礪，不論這個輿論是傾向於哪一邊，都會不可避免的讓更多的人認識他，知道他，關注他，雖說十八區了解的最為透徹，也是最容易控制，本來『將軍』想要跳出十八區，直接站在整個帝國的高度運籌帷幄，難度依舊非常的大。

希望不說渺茫，但也是十不存一。

現在呢？

敵人，卻在給我鋪路！

有著這樣的優勢，還省下了打響『將軍』名頭的時間……這就是我所說的雙刃劍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知道殿下在煩惱什麼。

其實大可不必，因為看似我僅僅是簡單的挑釁，實際上是為這把火，添上一把足以綻放的燃料。

讓他燒的更為旺盛。

我代表的是王族，是神聖布尼亞帝國，自然也就是受到雙刃劍反噬的一方，只不過我選擇跳出來任人唾棄，而有著宣洩的對象，人性的陰暗面也會隨之出現，其實現在踩我的那些人也是當初攻擊『將軍』的那些人。

巧妙的改變目標，

亦是破此局之道！」

約修亞越聽越心驚，說到底堯雨的計劃，全是擺在明面上的陽謀，推動的代價，就是以獻祭自身換取『將軍』的破局機會，將整個帝國醞釀的負面情緒盡數接納，相比於『將軍』選擇背負的責任，他……承受的絲毫不差，更為可怕的是~如此正反兩面鋪天蓋地的攻擊，實際上卻是被一人默默承受，到底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心，意志力才能做到啊。

很多人都說『將軍』的崛起運氣成分居多，可在約修亞的眼裡，『將軍』世間罕有，他不知道別的人能不能做到這樣的承受，但卻很清楚，就算有，也絕對不會有人傻到這麼做，雙重的身份同時背負常人難以企及的責任，短時間還好，如果長時間呢？真的會崩潰的！

然而，約修亞看著堯雨淡然輕鬆的神態時才明白……這樣的人，就算是王族，說到底也有些高攀了。

之所以選擇跟『將軍』結盟，約修亞看中的是『將軍』必定不可為王，他是信仰，是旗幟，是黑暗中的明燈，這樣的存在如果能走到最後，王位自然也是其不屑一顧的東西，而現在堯雨呢？

堯雨背負的是惡名，『將軍』有多強，他的處境就越是堪憂，越是眾矢之的，這樣的人同樣不可為王，甚至於最終的結局是消弭於世界，不再存在，因為『將軍』功成身就之時，黑暗也就不需要繼續存在。

雙刃劍。

約修亞敬佩的想著：堯雨，你看穿了他人的雙刃劍，可真的有想過，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柄世間罕有的雙刃劍嗎？

『將軍』和你，僅有一人，能活著！

而你背負之惡，已然斷絕了活的希望……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你這樣的人甘於奉獻自我。

本王想不到，也不敢想。

「殿下？」堯雨看出了約修亞的出神，也不知道這傢伙又想哪去了，索性也提點了一下道「計劃還是那個計劃，殿下不用擔心……要說變數吧，可能就是這個假『將軍』了，其實，我之前沒有想到，他能來這裡，也就是他的到來，讓我臨時起意，既然要玩，那就玩個大的，反正結果是註定的，為何不讓自身的利益達到最大化呢？」

約修亞回神佩服道「閣下好算計，利用他人的陷進，以退為進，讓那些人吃悶虧，本來要砸死『將軍』的石頭，現在……卻是『將軍』的墊腳石，這一墊，起碼讓『將軍』的步伐提前半年之久。」

「半年？」堯雨笑著搖了搖頭。

「閣下，有何不妥？」約修亞還以為說錯話了，小心翼翼的問道。

「也不是，只不過我的時間比較緊迫，半年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要我看……最多也就給我省下了三個月吧，不能再多，再多……就真的是看得起他們了」堯雨一想到那個『至暗時刻』就頭疼，無可奈何的自言自語道。

「那……」約修亞本能的接著想要問出『將軍』真正意圖的時候，關鍵時刻還是強行憋了下來，有些后怕的懊惱著，差點又被王族一直以來的態度害了，趕緊抱拳道「閣下，對不起，是本王唐突了」

堯雨若有所查的盯了一眼約修亞，沒有戳穿，其實這位王子的想法真的很容易摸透，他想問的無非就是『將軍』到底所謀為何！

當然，這樣的想法，也不止約修亞一個人好奇，『將軍』的出現，目的直接了當，不同於反叛勢力的蟄伏隱忍，明哲保身，『將軍』就是規則的破壞者，直接動及神聖布尼亞帝國國之根本。

如果說『將軍』所圖跟反叛勢力一樣，那根本說不通……因為在約修亞看來，『將軍』跟神聖布尼亞帝國就好像是不死不休一般，絕對沒有緩和的機會，如此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做法下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所圖極大。

正如約修亞的推測，『將軍』的目的根本不是神聖布尼亞帝國最終的王座，那麼，到底還有什麼比那王座更具吸引力的呢？

還真的想不到。

然而，『將軍』就是在這樣矛盾的體系下誕生的，遊離於神聖布尼亞帝國和帝國反叛勢力的邊界線，乍一看既不是盟友，也非敵人……可仔細一看，又都是敵人，實在是匪夷所思，令人費解。

堯雨自然是知道這些，可~還不到時機說出真相，也沒有足夠的能力讓這個真相令人信服，任重而道遠啊。

雖說現在約修亞算是被收復的，但堯雨要是貿然說出『至暗時刻』，五年世界末日這些莫名其妙的預言，先不提他會不會相信，就是……他能否承受住都是個問題，要是意志一旦消沉的話，那豈不是白白折斷了一個底牌。、

五年的時間讓約修亞登上王位，堯雨還不想誇這個海口，其一，約修亞能否為王，意義真的不大，其二……約修亞還不夠資格獲得這個承諾，以他現在的狀態，趨勢~別說為王了，慢慢的，簡單的一個王族利用價值可是遠遠不夠的，沒有更多資源相稱的前提，這位九王子遲早會被放棄。

這樣的情況，堯雨又怎麼會輕易答應呢。

也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堯雨不會將『至暗時刻』的消息給他……到底能夠有能力知曉這個秘密，還是要看約修亞自我的造化哦。

依附強者沒錯。

可依賴於依附的寄生蟲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約修亞要是不想辦法提升，掌握更多的資源，更強的力量……『將軍』必然會在某一天棄他而去。

倒不是殘忍，

堯雨可說過，

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