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下山
這樣不行,這妖精顯然是豁出去了要拿整座山給它自己墊背的,要是尋奕再這麼打下去整座山都得崩了不行。
自己這三個還有可能跑的掉,但山腳下的那些凡人們怎麼辦。難不成為了收個妖精還讓他們陪葬么?
而且這樹藤精看起來不願意坐以待斃,還在不斷折騰著,哪怕是尋奕不出手,它自己也大有把這整座山攪個天翻地覆的景象。
「你們滾出這裡,不然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山崩地裂,連同下面那些凡人,一個都別想跑!」
這話讓尋奕來了興趣,「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信你就試試。」從樹藤中,傳出妖精沉悶的聲音道。
尋奕重新運起了神力,那扇子上的金光更甚。阿落有點擔心,這個傢伙一看就不是那種把什麼凡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人,樹藤精跟他談條件,除了死的更慘之外沒有任何威懾力。
可是阿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整座山遭殃啊,畢竟還是得有身為一個主神的基本道德。
她低下身子,那一塊尖銳的小石頭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畫了個符咒,運起一些神力往地上拍過去。
這是束妖咒,天上有些道行的會捉妖的神仙都會。尤其是阿落,在當主神的時候管的就是妖精修仙之事,要對付鬧事的妖精必須得留些招數。
眼下自己的神力不夠,只能用人血做符,能發揮多大作用便發揮多大作用了。
符咒是元孛所創,威力自然不小。這樹藤精吃了這一記束妖咒,鬧騰的動靜瞬時小了不少。
尋奕也察覺到了旁人的符咒對樹藤妖精的限制,只是他沒多做考量,又拿扇子劈了一道光刃,這下就是奔著致命而去的。
果然那樹藤妖精吃了這一擊,發出一聲震天的刺耳的嚎叫,漸漸便沒了動靜。
確定這妖精是死透了,尋奕才走到了阿落和何包旦兩個人的身邊。他收回了引蝶,何包旦立馬跌跌撞撞地過去摟住了尋奕的胳膊,「恩公,恩公,你沒事兒吧!你太厲害了!」
阿落瞧著這兩個男人都快貼到一起去的情景覺得怪異的很,尋奕不動聲色地把那緊抱著自己胳膊的手給扯了下來,然後便意味深長地看了阿落一眼。
阿落故意叉開話題,「大仙真是法力無邊啊,這麼大一個妖精也能被你收的服服帖帖的。」
尋奕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
他運起神力,這回換上的是引蝶,那銀色的絲絲光線按照尋奕的指令,把那巨大的樹藤軀體纏繞起來,然後盡數拔起。
這一拔又是好一陣地動山搖,阿落不僅從旁提醒道:「你慢一些,別拔個妖精把山拔塌了。」
尋奕像是沒聽見一樣地發出一聲「哼」,不過動作確實是輕了許多。
巨大的樹藤被全部拔起來,尋奕還像是展示戰利品一樣地把這樹藤舉到半空中,仔細端詳。
這麼大一個妖物瞬間遮了一大片天,阿落想著山下的凡人們定然也是看得見的,可別再弄出什麼亂子來,趕緊催促道,「放下來放下來,沒人喜歡看!」
尋奕剛要放下,阿落緊著提醒,「好好放,別亂扔!」
他頗為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之後便收緊了引蝶,這龐大的樹藤便漸漸縮小,直到變成普通的鞭子大小。
而自這樹藤上,竟還有縷縷的邪氣滲出。
「這些事被妖精吞吃下去的凡人魂魄,在這妖精肚子里待久被消化了,也浸染了不少邪氣,都成了惡靈了。」
「那就是,也入不了輪迴了。」阿落嘆息一聲,看著尋奕把那些惡靈化去,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阿落覺得這些無辜的亡靈沒了甚是可惜,便想走近些默念個極樂咒好化解僅剩的怨氣,但誰知道她一接近這樹藤,樹藤竟自動纏上她的胳膊,甩都甩不掉,活活嚇了她一跳。
「這這這,這怎麼回事兒?」
尋奕淡定地走過去看,「你能不能別大呼小叫的,結巴都讓那小壁虎傳染了是怎麼著。」
他仔細地去看,這樹藤只是纏在了阿落的胳膊上,因為還剩下一點靈氣,但卻沒有一點傷害阿落的意思。
「看來是認你做主了。」尋奕得出結論。
「什麼?認我?做主?」阿落瞪大了眼睛。
尋奕一挑眉,「你收的妖精,自然是認你做主了。」
阿落心想,自己下束妖咒的事,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那這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這樹藤有多麻煩你又不是沒見識過,眼下這邪氣已經被打散,你就把它收了當個武器護身不也挺好的么。」
「啊?」阿落看著這纏在自己手上看起來分外溫順的樹藤,有些哭笑不得。前一瞬間朝著自己張牙舞爪的大妖精,眼下竟成了自己的武器?這是不是,轉變的也太快了點。
不過她探知了一下,這樹藤確實此前的邪氣半分不剩,如今就是一條吸了些靈氣的樹藤,連精怪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留著護身倒是也未嘗不可。
除了心裡有點隔應之外。
尋奕看著那纏在阿落手臂上活像一條蛇一樣的樹藤,也覺得觀感極差。
他抬了抬手,那樹藤便化成了小小一條,纏在了阿落的手腕上,墨綠色一個手環一樣。
「順眼多了。」尋奕頗為得意地瞧了瞧。
樹藤精收了,只是這山上的一片狼藉是收拾不了,樹木倒的橫七豎八的,連山都被砸了好些的窟窿。
最要緊的是,清樂神廟被震塌了……現在就剩個尖尖的屋頂,蓋在僅剩的堅挺異常的清樂主神的石像上,場面分外滑稽。
阿落咬著牙忍下了心裡的怨念。
何包旦看著滿地的狼藉,委屈地說,「這怎麼辦啊,老爺會責怪我沒有看好神廟的。」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尋奕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說你覺得這荒山上,十二的神廟有什麼好看守的。」
阿落狠狠跺了他一腳。
「嗷嗷,你不看路的?」
三人一路下了山,何包旦說想著去請罪自己沒看好神廟。這些神廟的日常打掃都是包給道觀里的每個小道士的,何包旦自小倍受欺負,連看神廟也被發配到這荒郊野嶺來,還險些喪命。
不過何包旦還是覺得,眼下這樣的情況還是因為自己的失職造成的。
只是他們在山下的小鎮上,還沒走幾步就被幾個穿著道袍的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