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花魁

十三 花魁

就在阿落看熱鬧的時候,只見尋奕倒不滿足於待在一張桌子哪裡被一圈美人環繞了,直接三兩步上了那正由幾個伶人奏曲的檯子上,擠開了一個正吹著笛子的小生,把那笛子往小生衣服上蹭了蹭,便湊到唇邊去。

登時一陣曼妙而帶著些輕佻的樂章自那笛子中傳出,原先那些圍著他轉的姑娘們都在台下不住地拍著手,又兩個竟然還發出了尖叫聲。

那些在台下觀望的姑娘們彷彿都忘了她們自己是煙花女子,瞧著尋奕的眼睛里都被春水灌飽了似的。

這實在是……不忍直視……

這哪裡是男人過來逛窯子,簡直尋奕才像是那個被人觀賞的頭牌花魁。

「公子,今日便不要走了,就在小女子的屋中留宿吧!」終於有個膽子大一些的,分外直白地提出來。

這話卻絲毫沒幹擾到吹笛子的尋奕,那曲調依然是悠揚婉轉的很,有個姑娘覺得那表白的打擾了她聽曲子,還一巴掌拍到那自薦枕席的姑娘那裡去。

「你打我做什麼?」枕席姑娘也不示弱。

「打的就是你,沒看見公子在吹曲么,沒眼力見的,還指望他能看上你?」聽曲姑娘聲調揚了幾聲。

「你個臭婆娘,看不起誰呢?」

「怎麼了說的就是你!」

「你還有臉說我,自己多大年紀了臉上幾條皺紋了也不照照鏡子,媽媽早就想賣了你了,要不是你死皮賴臉還能在這兒待?」

「你才臭不要臉的,也不知道是誰半個月之前拿了我房中的香蜜去勾搭那梁少爺,誰知道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的。」

「你個婊子我讓你再說!」

然後就是巴掌和撓人的指甲直接掐上了,兩個女子第一下都是先扯亂對方的頭髮。而這些女子們為了招徠客人頭髮上的髮飾都複雜的很,這一下被扯亂了頭髮自然和那些簪子流蘇和頭花什麼的都攪在一起,簡直是不堪入目。

醉生樓的老鴇聽了消息趕緊過來,操著尖尖的嗓門喊道,「別打啦!別打啦!你們這群小妖精還干看著幹什麼,趕緊給我拉開啊!」

「什麼妖精,哪兒來的妖精?」聽見妖精倆字分外敏感的何包旦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起來。

坐在座位上嗑瓜子的阿落安撫道,「沒有妖精,旦旦坐下吧啊。」

那老鴇又驚又怒,誰能想到因為一個男子搞得整個青樓的生意都差點要做不下去了,她指著台上一臉無辜純情的尋奕,「你……你,趕緊走!」

「不成!」兩個頭髮纏到一塊去的姑娘竟然難得的一致。

「對啊不成,下一回他要是不來了可怎麼辦……」其餘的姑娘小聲嘟噥道。

「你們……你們這幫小婊子,怎麼見了這麼個男人就這麼沒出息了?」老鴇顯然被氣的不輕。

阿落在一邊看了好一會兒的笑話,腦子裡閃出一個主意。

她撥開簇擁著看打架的人們,把懷裡尋奕給她的幾錠銀子往台上一扔,「行了,一個個圍著我男人像什麼樣子,錢給你們分,人我帶走。」

她這一做法顯然引得所有的姑娘們都義憤填膺,「你這個婆娘,尋公子哪裡是幾錠銀子就能收買走的,你未免也太膚淺了!」

阿落也不惱,「青樓之地本就是收錢取樂的啊,你們還說我膚淺,那你們幾這樣扯著嗓子干吼,還不如我的膚淺呢,給錢至少比你們這樣子直接的很。」

誰知道一個脾氣大的姑娘,直接扯下來自己頭上一個拇指粗的金簪子,扔到阿落腳下,「你這意思是覺得我們就會哭鬧,我告訴你,姑奶奶身家未必就比你差!」

「就是!」有了一個帶頭,很快就又有一個拉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大串珍珠,「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緊接著,阿落得腳邊就堆滿了氣憤的姑娘們丟下的「膚淺」。

台上的尋奕抱著胳膊瞅著她,一臉早就看透的表情。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們了,你們爭去吧,我不要了。」阿落一邊假裝著無理的樣子,一邊大言不慚地拾著地上的「膚淺」。

眼見著阿落抱著一大堆金銀財寶過來,何包旦很是焦急地說道,「阿落姑娘,您怎麼不想辦法把恩公救出來啊。」

「他?要我救?」阿落臉上露出鄙夷的神采,「我說旦旦,你什麼時候能醒醒,你看他那個享受的樣子,怕是你去拉了他下來才掃了他的興,」

「啊?」何包旦撓著後腦勺。

那老鴇被這一群姑娘的哭鬧還有一句比一句難聽的罵架吵的不行,連客人都被嚇跑了許多,她很是哀怨地看向尋奕。

「這位爺,您看著差不多合您意的就挑一個去伺候吧,別讓她們在這兒潑婦罵街了行嗎?」

「一個?」

「您要幾個都成!」老鴇沒想到這小公子倒是口味重的很。

「一個也行,媽媽就讓您這兒的花魁姑娘出來伺候就行。」

「花魁?花魁,哦……去,去把媚兒叫出來,她怎麼沒來,趕緊去!」

一旁有人在竊竊私語,「這媚兒不是今天心情不好絕對不見客么,這媽媽都去請她那尊大佛了?」

「這不是沒辦法么,你看看那幫瘋婆娘,那小子選了誰去怕是都不如她們願,肯定有不服的,到時候再打起來怎麼收場?」

「可是媚兒脾氣可是差的很,這說請就請的動?」

「咳,這誰知道呢。」

剛說到這裡,聽得一個小侍女報,「媚兒姑娘到!」

阿落趁著人亂去把別的桌上剩的滿滿一盤點心端到自己面前,趁著這當口去看了看傳說中的頭牌媚兒。

這媚兒甫一下來,就操著一腔三分譏諷,四分慵懶,十分柔媚的腔調,「聽說樓下有幾個沒見識的妹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打起來了,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聞呢。」

在場的男人有的下巴都快兜不住口水了,而在場的其他女子則都露出了半是嫌棄半是不滿的模樣。

唯有阿落則是緊盯著那媚兒,這哪裡是什麼頭牌美人,這分明就是只妖精!

不是罵人的那個妖精,而是她感覺的到,這媚兒的確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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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笙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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