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碰瓷
小鎮雖小，倒也繁華。沈家鋪子地理位置極好，取在鬧市正正中央。
青天白日，街道上人來人往，很快就有不少人看到了這邊的動靜，一股腦兒的圍了上來。
「這又是鬧哪一出？」
大夥都興奮的指指點點起來，只是那群乞丐實在是太臭了，才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觀看，否則唾沫星子都要飛到田季瑤身上了。
其中一個乞丐無賴地趴在地上，指縫裡面全是污泥的臟手拉著田季瑤的衣裳下擺，在她衣服上留下了一個鮮明的黑手印。
田季瑤面沉如水，心裡早就起火了，這一天天做生意的，不是被找茬就是被碰瓷，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她田季瑤看起來就那麼好欺負？
「我說，」田季瑤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乞丐，「看諸位的模樣也不想是來做生意的，倒像是鬧事的。既然這樣，我與衙內也有幾分交情，不如送你們去衙門喝喝茶？」
乞丐被他看得渾身一震一個小姑娘，其實倒是不比衙門那寫官吏輸多少，他不由得有些瑟縮，但想到那人許他的好處，又哽了哽脖子。
他「哎呦」了一聲，嘴裡直哼哼，一副疼的不行的樣子。
這演技簡直爛的田季瑤沒眼看，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
她倒想看看這人想幹嘛，這其中肯定有鬼，她才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會有乞丐碰她的瓷。
圍觀群眾跟瞎了一樣，絲毫沒看出乞丐拙劣的演技，大家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都激動起來。
「沈家娘子莫不是仗著近日生意做得好起來，就開始仗勢欺人了。」
乞丐的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他蜷縮著身體抱著自己的腿哼哼唧唧的，「我的腿！沈家娘子打了我，我的腿好疼啊！」
這下還了得，大家都開始義憤填膺起來。
一名婦人也就是鎮上最愛搬弄唇舌的楊氏抱著手，用指責的目光看著田季瑤，那目光又狠又凶，彷彿田季瑤殺了她全家一樣。
「沈娘子，」她陰陽怪氣，布滿皺紋的臉盡顯刻薄，「你無故傷人，未免太橫行霸道了吧。」
楊氏把田季瑤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面前的沈娘子粉面桃腮，粲粲然宛若枝頭一朵最嬌艷的杜鵑，她眼中閃過了一絲嫉恨。
楊氏看田季瑤不順眼很久了，一個已婚女子，天天打扮得妖妖嬈嬈給誰看，還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簡直上傷風敗俗！
這會子當然也不是為了給乞丐出頭，只是單純的找到一個出發點可以光明正大的指責田季瑤罷了。
「是啊，沈娘子，這也太霸道了吧。」
「生意做得好了些就猖狂了，嘖嘖。」
一句又一句，店門口很快就像菜市場一樣，嘈雜不休。
田季瑤並沒有理會那群人，左右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她緩緩蹲下身子，微微一笑，「那你想幹嘛？」
田季瑤皮相極好，目若點漆，此時黑沉沉的瞳孔直直的看著乞丐。
分明是一副溫和的樣子，卻讓人無端生出了一股寒意，乞丐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這小娘子好可怕，乞丐突然有些後悔接這單生意了。
然而事已至此，乞丐乾咳了兩聲，色厲荏苒道：「賠、賠錢！」這句原本在腹中演練了十幾次的話說的很沒有底氣。
田季瑤挑了挑眉，「你要多少？」
「一百兩！」乞丐伸出了一根髒兮兮的手指，神色里掩不住的貪婪。
獅子大開口啊！
周圍的人都被這個數字給震住了，須知鎮裡面普通一戶人家一年所有花銷也不過二十兩。
楊氏都暗暗咂舌，乞丐等我一條腿怎麼能值這麼多錢，莫不是訛錢。
田季瑤直起身子來，眉眼帶著幾分譏諷，「別啊，您金貴的很，一百兩怎麼抵得上您一條腿呢，該要一千兩一萬兩才對嘛。」
田季瑤的話嘲諷之意太濃了，濃的連不怎麼聰明的乞丐都能聽出來。
「你、你嘲諷我？」乞丐深色憤怒，轉而眼珠子一轉，掩面大哭起來。
「我的天爺啊，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小娘皮打斷了我的腿還做出這種做派羞辱我，我不活了啊！」
乞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樣子著實不好看，人群中已經有微微嗤笑的聲音，但乞丐才不管那麼多，光打雷不下雨的乾嚎。
「哎呀，」楊氏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人畢竟是你打的，要一百兩也不過分啊。」
一百兩都不過分？田季瑤嘲諷的眉眼開始對向楊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了他？」
「這……」楊氏梗了一下，假笑道：「父老鄉親都看到了。」
乞丐們紛紛道：「我看到了，沈家娘子嫌我們臟，就動手了。」
乞丐們個個衣衫襤褸，拿著破碗，身上的惡臭味能飄出里遠，這時開口，露出一口湛黃的爛牙，他們身邊的人都自發的退了一步，露出嫌惡的表情。
王管事在街上轉了一圈，還納罕今天是怎麼了，街上買包子的，賣布的，大大小小的店都空這人。
拐過轉角，他看到自家店被烏泱泱的一群人圍著，立馬唬了一跳。
連聲「讓讓」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就聽到自家少奶奶說：「你們是一夥兒的，不算，還有人看到過嗎？」
「這是怎麼了？」王管事驚了一跳，田季瑤看到他，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問：「你見過這群乞丐嗎？」
王管事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下，那個乞丐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見人，他心中立馬有了主意。
「這不是張賴子嗎，不過是東街的。」王管事也不是傻的，立馬轉頭對乞丐呵斥了一聲，「你到我家鋪子來做甚！」
自然是有人故意安排，只是不知道是柳管事還是.……
田季瑤低眉沉思，眼見她生意越做越大，地方就這麼點大，她生意好了難免會影響別人生意，總有些小人喜歡玩陰的。
張賴子梗著脖子道：「到這裡買些米面而已，誰知道你家掌柜娘子那麼兇狠，居然打傷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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