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為了一個預言
凌晨兩點鐘,漆黑的夜幕籠罩了整個校園之中,零零星星分佈在各地的路燈給這夜晚帶來唯一一絲光亮,深秋的夜晚總是要起些霧氣的。
薄薄的霧氣帶著瀰漫的涼意將整個校園籠罩起來,時不時的能夠聽得到一絲貓叫聲,窸窸窣窣的有小動物活動的聲音。
在整個空間里,這樣的動靜顯得格外明顯。
白色的五層樓在夜幕下寂靜安寧,微風浮動了周圍圍著的銀杏樹,帶動了黃色樹葉落下的聲音。
不遠處從林間走過來一道身影,沿著樹木的影子行走,在高空中尋不到蹤跡,很快那人到了樓房的背面,仰頭看著五樓的高度。
「也不知道從這裡進去是個什麼情況,出門的時候也沒帶個武器什麼的,我應該不會碰上巡邏的人吧。」女孩子叉腰盯著上面的情況。
很快她從隨身帶著的小包里找到了攀岩用的繩索,特殊材質製作的,及其纖細的材質,能夠和夜晚融為一體,哪怕被月光照射了,也不會反光。
繩索從她手上射出去,伸出來的五爪緊緊的攀住了樓頂的混凝土結構牆壁。
她回頭看了眼四周,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很快沿著繩索往上攀爬,上牆之後,原本還成實體的女孩子慢慢消失了。
江年瞪大眼睛看著牆上一團霧蒙蒙往上去的人。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往上爬的人,是容笑。
而且她往上爬的時候尋常人是看不到她的,也就是江年的眼睛能夠勉強看得到一團霧氣的人形往上去。
江年屏住呼吸,給容楚和傅燃提議之後,容楚倒是給了他點回應,就是傅燃並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江年也只能自己出來看看。
沒想到居然碰上了這麼一出。
容笑爬到三樓的時候,樓層周圍的警報聲忽然響了起來,緊跟著一陣一陣的腳步聲聚集過來。
踩在窗戶邊緣的人低頭看了眼下方,神色如常,鬆手滑到了地上。
「看上去是被發現了。」身邊忽然傳來一陣女聲。
江年偏頭,差點被忽然出現的容楚給嚇到了。
「你要是叫出聲來的話,恐怕被抓起來的不是她,反而是你了。」容楚提醒了一句。
江年捂住嘴,跟著容楚撤離了這個地方。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明明沒人看得到容笑的,是有什麼特殊的裝置嗎。」
走到安全的地方之後,江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有特殊感應的地帶,你的眼睛應該能夠看得到將整棟樓籠罩起來的保護罩吧,如果有魂力靠近的話,會很容易就被感應到。
眼睛看不到,不代表就沒有其他的什麼感官了。
「可是容笑居然也是魂力者。」
剛才看到她的本事,江年都差點驚呆了,讓人看不見的類型。
「你說她爬進去的目的是什麼?」江年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容楚偏頭看了他一眼,「想知道的話,自己問她不就行了嗎。」
江年抬眸,看到了遠處看著他們滿是笑意的容笑。
「晚上好啊兩位。」她抬手對著兩人打了個招呼。
江年微微頷首,可是容楚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沒想到我才剛剛到這裡第一個晚上,就被你們兩給發現了,原本還以為能多隱藏一段時間呢。」容笑話裡帶著遺憾。
「你也是魂力者?」江年肯定的看著她。
容笑眯眼,「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江年默,有些東西就算已經知道了,還是忍不住想問問。
「你太心急了。」容楚對著容笑說。
她太過著急,才會在在一開始就被發現了。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也承認我太著急了,可是沒辦法,我的時間不像你們一樣有那麼多,我明天就得離開這裡了,當然得抓緊時間了。」容笑聳聳肩。
「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想進去那個地方找什麼?」江年看著她發問。
「沒什麼,就是想進去看看而已。」
江年不太相信她的話,「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就只是想進去看看,太好奇了而已嗎。
這樣的理由似乎並不能說服他。
「只是這樣,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就把我押送過去給那些人吧。」容笑滿不在意的說了句話。
聽著後面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容楚側目對著江年說,「你先回去吧。」
在現場的江年始終還是有些心虛,沒說幾句話就先回去了,相比起他,容楚更加知道怎麼應付這樣的局面。
幾乎是江年剛剛離開,兩人對面弔兒郎當的容笑就嚴肅的站直了身體,恭敬的叫了聲,「指揮官。」
容楚環顧四周,沒有人過來的聲音,她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
「如何?」
容笑站在她對面,維持嚴肅的站姿,「和您想的一樣,外圍的能量不足為懼,只要收起了魂力,也就能夠順利的進入這個地方。」
容笑的魂力是最特殊的,能夠收斂自己周身的所有氣息,所用的障眼法也能夠讓尋常人看不到她。
她的能力最適合用來作為先鋒。
「那容家呢?」容楚支著石桌問了句,「什麼時候能結束?」
容笑想了想,「還需要一些時間,我進入容家之後也調查到了很多東西,容家隱藏的秘密很多。」
不像是簡單的豪門世家。
「那為什麼會將容念楚送走的理由呢?」
容楚一直在意的也就是這個,容念楚拜託她弄清楚的也是這件事情。
「好像是因為當初容念楚和容初夏出生的時候,一個路過的算命先生說了容家兩個女兒的命格不相融,大女兒容初夏興旺家族,二女兒容念楚則是百年不遇的喪門星,如果她在晉城,容家將遭受滅頂之災,而容家老太太對這些東西信的很,為了保容家百年家業,才將容念楚給送走了。」
這些是容笑到容家之後從傭人的口中問出來的。
在容家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傭人對這件事情的記憶很清楚,就是因為算命的一句話,容家在第二天就將容念楚給送走了。
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給取,容念楚的名字都是照顧她的人給取的容笑。
「您是不是也覺得這則預言很荒謬?」容笑都差點笑噴出來了。
就為了這個一則沒輕沒重的預言,還是江湖騙子說的,就把親孫女送走了,不管不顧的在外面養了這麼多年。
容楚腦袋裡有容念楚的記憶,容念楚那時候是被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養在鄉下的,大家都叫那個女人柳媽。
容家會定期將生活費打到她的賬戶上,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去看過容念楚一眼。
後來才讓柳媽知道了這是容家已經不要的孩子了,才會在容家一次性將生活費打過來的時候打算帶著錢離開,不管那時候十三歲的容念楚。
而容念楚也偷聽到了柳媽的電話,才會偷了那張銀行卡離開小山村。
「我當時去容家的時候,容老太太說是安排了人將容念楚照顧得好好的,說是現在年齡大了,才想著把自己的孫女兒給接回來的。」
「現在就不怕預言了?」容楚嗤笑。
不過是些理由而已。
人快死的時候總是會良心發現的,估計容老太太到了年紀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孫女兒被從小扔出去了。
「可是有點奇怪啊老大。」容笑看著她,「一母同胞,異卵雙生的孩子,容初夏從小被家裡人寵的無法無天的,可是好像沒有人去問過容念楚的死活,而我到容家之後,其他人對我倒是也還不錯,容初夏的母親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
連噓寒問暖都沒有過,如果說她是個沒有情感的母親的話,容初夏從小就是被母親給寵大的,對待容初夏的時候她妥妥的是個母親的樣子。
可是在面對容笑的時候,那種冰冷的距離感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
「除了這些之外,其他的呢?」
容笑想了想,「容家最近好像在想辦法和仇家搭線。」
「仇家?」
是她理解的那個仇家嗎。
「對,禮物已經送出去好幾撥了,聽說仇家家主在找什麼東西,容家這邊也已經開始著手了。」
容家這些年一直盤亘在晉城,現在看來,是有些不甘心只在這麼個地方待著了,和仇家搭上線,的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仇家家主在找的東西呢?」
容楚腦海里莫名的閃過了江家的那塊下落不明的古玉,難不成是那股勢力為了討好仇家而搶奪之後送給了仇家。
這麼一來,如果能夠查到那塊古玉的去處,也就能夠查清江家的案子了。
「好像是個什麼古董,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容笑努力的開始回憶。
容家在這方面的消息很靈通,可是保密性也很強大,恐怕就連容初夏都不清楚。
容楚食指輕敲在石桌上,她很長時間沒有管過外面的事情了,火狐狸和薇莉安為了她的事情也是焦頭爛額的,恐怕也沒在意過這段時間出來的這些消息。
沒想到,和仇家扯上關係了。
「老大?」容笑試探性的叫了聲。
火狐狸安排她過來的時候她也是做足了功課的,光是容家的資料就翻了無數遍,為了表演出一個在鄉下長大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的樣子,她可是專程去學習了。
「明白了,你先回去吧,別讓人給發現了,查清楚容家和仇家人聯絡是通過哪些人?」容楚閉眼。
既然容家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去攀扯仇家,肯定也是找到了能夠在仇家嫡系面前說話的人了。
仇家家主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道上關於他的傳聞數不勝數,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嗜血好殺,狠戾無情。
容家在晉城也是本分的生意人,平白無故的,為什麼想要招惹這樣的人家。
那邊的騷動像是停歇下來了,既然沒有人入侵到樓內,附近也沒找到意圖入侵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來。
這樣的事情在高四分部幾乎是時常發生,也不用太過在意。
容楚算著時間差不多該回去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倚靠在樹下的人。
樹蔭灑下漆黑的影子,只看得到修長的身形,感覺到那股帶著冰涼的氣息。
「傅燃?」容楚叫了句。
似乎是不滿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存在,少年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你來多久了?」
不會從容笑一過來他就在這裡了吧。
「不久,沒多大一會兒。」
容楚也不確定他到底聽到了多少,可是唯一確定的是,他肯定是聽到了一些。
「走吧。」傅燃走到她身邊站定。
好像是特地過來接她的樣子,容楚提起步子和他一路往宿舍過去。
「你到江家找東西,也是為了仇家嗎?」容楚忽然開口。
寂靜的夜色之下,兩人並排走在路上,被拉長的影子時不時的會碰到一起。
傅燃雖然是繼承人,可是畢竟只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沒有過硬的後台,在傅家那樣的人家,很容易被吞沒在浪潮里。
傅家的依靠是仇家,如果他這個繼承人能夠得到仇家家主的認可的話,恐怕會省掉很多麻煩。
「這是你的想法?」傅燃停下步子看著她,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有仇家這個倚靠,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不是嗎。」
傅燃忽然笑出聲來,「如果你想這麼理解的話,也可以。」
容楚對於這樣的事情,也是再理解不過的,羽翼未豐之前,給自己找個庇護所,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也沒人能夠挑的出刺來。
「那你呢,不想見見仇家家主嗎,你想做的事情,他也許能夠幫你呢。」傅燃忽然對她說。
容楚頓住腳步,笑著搖頭,夜色下她眸中熠熠生輝。
「比起依靠他人的力量,我更加相信我自己。」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永遠讓你依靠,再親近的人也有背叛逃離的時候,不會拋棄你的,永遠只有你自己而已。
傅燃抬手,輕輕按在她的頭頂,「或許,你可以試著依靠我。」
他唇邊的帶著的笑意分明,可是容楚卻清醒無比,那是張面具而已。
面具背後藏著的東西,她永遠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