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奴婢恭請王爺拜堂

王爺大婚，定湘王府里裡外外忙得不可開交，出入的賓客個個喜笑顏開，府內各處洋溢著熱鬧非凡的景象。

赫楚琰一早便披紅挂彩地去護國公府迎接新人，整個王府，只有梨竹軒和倚荷苑顯得較為清靜，那心有憂傷的秦雨香不喜這紅紅火火的日子，便邁著蓮步來到了慕雲的院子。

磕著瓜子兒，將外面的一切隔絕，慕雲著一身薄荷色的蓮裙躺在院內的吊床上，悠哉悠哉地晃蕩著，從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出因為赫楚琰成親而出現一絲難過表情。

「你的情郎都娶別人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悠然自得？」瞧她那沒心沒肺的模樣秦雨香就來氣，若是換作了別的女人，指不定和這四王爺鬧得天翻地覆了，虧得她在這節骨眼兒上還能如此的心平氣和。

慕雲懶散地瞥了她一眼，無所謂地道：「這是皇上賜婚，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木已成舟，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倒不如像我這樣該幹嘛幹嘛，縱使生活再難過，這日子還是得過不是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慫恿王爺去請旨賜婚，那司馬玉萱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進得來王府，做得了王妃？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明明王爺最想娶的人是你，你卻便宜了司馬玉萱那個丫頭片子。」

不知道這姓秦的小妞兒到底真替慕雲不值還是只是咽不下自己的一口氣，在慕雲聽來，也不過就是來找她發發牢騷而已。

「王爺想娶，我也未必想嫁。況且那司馬玉萱是護國公府的千金小姐，論身份，家世，地位，可都要比你我強得多。我身為王爺的侍女，自然應當處處與王爺著想。你不痛快，不過就是因為新娘不是你而已嘛。所謂這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秦小姐你又何必執著？像我這樣瀟瀟洒灑的不是很好嗎？」

「切！」秦雨香才不會相信她的一派胡言，訕笑道，「說得倒是好，既然你不在乎，那為何和我一樣要躲在這院子里不敢去前院親眼看著定湘王拜堂成親呢？在這兒裝作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給誰看呀？若不出差錯，此刻王爺應該迎那小姐進府了吧？」

最後一句話讓淡定的慕雲心裡頭暗自「咯噔」一下，心裡便亂了起來，心思這三天的準備已經做得夠足了，可千萬不能在換時候掉鏈子呀。

「你要不要去看看，證明你真的不在乎？」秦雨香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激將道，「莫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看，免得給自己添堵！」該說的都說完，秦雨香轉身就離開了。

「小姐，我們要去嗎？」守在不遠處的婷兒過來詢問，她倒是挺想去看王爺成親的場面的，但是小姐不去，她也就只能涼著了。

「去，當然去！」不信邪的慕雲擱下瓜子從吊床上猛地翻身下來，她還真要去試試，到底是不是真的無所謂，也想看看這古代親王成親是怎樣一個熱鬧場面。

正殿之上，皇后和皇上都來了，看到一對嶄新的人兒雙雙站立在面前，兩位眉開眼笑，對這對新人很是滿意，兩邊的賓客都不約而同地稱讚這姻緣乃是天作之合，更是滿滿的祝福著閃光奪目的兩人。

「一拜天地！」

隨著主婚人嘹亮的高喊，新人一同面向門外天地，準備齊拜，新娘子倒是先彎腰低下了頭，赫楚琰手裡緊攥著大紅綢挽的禮花一頭，目光不自覺地觀望殿里所有的人，從早上起來他就沒有露過一絲笑，哪怕是面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新娘子。

沒有找到他想要見到的那抹影子，定湘王心裡頭開始亂了，視線依舊來來回回遊移在賓客兩邊。雲兒不來，他就覺得不安，他怕她躲著難過，甚至逃離，今天這日子，對他和她來說都是折磨和噩夢。

見新娘子都拜完了定湘王還杵著沒動，眾人稍稍驚色，讓得主婚人只能再吆喝一聲，「一拜天地！」

充耳不聞，定湘王在沒有找到慕雲影子之後將冰冷的視線停留在了跟前的紅毯上面，雙手握成了拳，劍眉微皺，凝了神色，惹的旁邊的新娘子都愣了愣，皇上和皇后更是不高興了。

「琰兒，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吉時已到，趕快拜堂吧。」

聽到皇后好聲出言提醒，赫楚琰將手裡的綢緞隨手扔在了地上，回身面對著爹娘，冷聲道：「不見慕雲，兒臣拒不拜堂。」

「放肆！」這話讓皇上好一陣大怒，也讓在座的客人開始議論紛紛，更是讓新娘子司馬玉萱無地自容，臉已是丟回了娘家。

皇上也知道定湘王讓司馬玉萱難堪了，又不能當著這麼多人面訓斥定湘王，便只能忍氣吞聲道：「作為皇子，理應知道自己的身份，什麼場合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相信不用朕教你也知道。」

在赫楚琰還未來得及說出更難聽的話之時，身後一個纖瘦的青衣女子拾起了火紅的綢緞，朗聲道：「奴婢恭請王爺拜堂！」

堂上堂下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不知曉這女子誰，和定湘王又是什麼關係，也知道定王對這女子一往情深，所以大家都想要安靜地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微微頷首，做著一個奴才應有的恭敬，慕雲面色清淡，不驚不擾，彷彿藍天之中隨心所欲的一朵雲團，不隨風而動，只有端莊優雅，沒有一絲的陰霾。

還以為她在因為自己哭泣，或者是沒有在府里，不想她竟然會這樣大方地出來觀禮，就像是一朵不怕風吹雨打的蓮花，溫婉庄麗地立在大殿中間。

接過她手裡的紅綢，定湘王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眉目間，不忍離去，冷漠的臉上這才有了一絲不明顯的笑意。他說過，只有看著她才會安心，此刻除了自己，也許就只有她能明白他是多麼地不想做這個新郎，但是他的身份擺在這，他就必須得娶旁邊這個不愛的女人。

已經準備好，慕雲識大體地推到一邊，不論心裡有多痛，她都必須保持著應該有的笑和禮貌，完完整整地看定湘王行禮完畢。

「一拜天地！」

他的目光落在她直視自己的眼裡，和司馬玉萱一起鞠躬。這一拜，撩撥得慕雲內心深處掀起了驚濤駭浪，被狠狠摔打在了冰冷堅硬的石頭上，痛得她叫喊不得，流淚不得，甚至還得堅持著虛偽的祝福。

「二拜高堂！」

當他轉身去面對座上站在人們最高處的兩人，她的眼眶再也遏制不住潤紅，鼻頭酸得如新醋，從內心至雙手都開始發抖。

「夫妻對拜！」

聽到此處，她趕緊側頭拭淚，然後繼續扮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面對著他，他回頭看了看她，縱使嬌顏如初，美好如畫，他也笑不出來，反而與她一樣濕了眼眶，連眉間手心都在暗自顫慄。

「禮成，送入洞房！」

當他最後一次抬起頭來，她已經消失不見了。這亦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想到的一件事。

淚痕干去，留在心裡的傷雖然痛，但也敵不過她的堅韌，所以她現在在平靜中感受著這種千刀萬剮的觸動，像個雕塑一動不動。

一個精緻的小木匣子突然落入視線里，只用眼角餘光，就知道來者何人。

「前面那麼熱鬧，六爺難道不去喝喜酒嗎？來我這清靜的地方，可只有清茶一杯。」

「本王向來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來你這兒清靜清靜也好。」說著，赫楚涵順勢坐在了慕雲對面，將匣子朝她推了推，「不想打開看看是什麼嗎？」

其實赫楚涵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這是今早赫楚琰親手交給他，讓他轉交給慕雲的。

本是懷著看一看的心態瞧瞧而已，可盒子里的東西讓慕雲晃了神。

看到此物，連赫楚涵也不自覺地睜大了眼，「四哥的玉扳指！」

這扳指對一個王爺來說可是至關重要，而且皆是皇帝御賜，怎可輕易轉送了他人？既然送給慕雲，這就表示在定湘王的心裡她比什麼都重要，可為何今日又娶了別人作妻，負了慕雲的情意呢？

二次贈這玉扳指，如果再不收，赫楚琰也不會心安，他本來就是想用它的權利來保護自己，怎可兩次拒絕？

就暫且替他保管吧，反正落在她手裡，這玉扳指也就成了只能換錢的廢物。

「雲兒，四哥奪嫡，必需有這玉扳指護身，你不可收起來呀。」赫楚涵見四下無人，急忙勸阻，沒有玉扳指，出了京城，拿什麼來證明他的身份地位？

慕雲不慌不忙地拿起盒子里早已穿了一條紅繩的小東西熟練地掛在脖子上，然後將它藏進衣服里，道：「既然王爺給我，那必有他的用意，我若三番四次地拒絕，他一定會傷心的。」

三番四次？

赫楚涵突然聽懂了什麼，原來四哥在這之前就想把這貴重東西送給她了。

「四哥既然成親，你就不再是他的侍女，你可想過以後的打算？」

慕雲了解赫楚涵所指的以後是什麼，她並不明明白白地道來，只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句話，竟讓靜湘王無言以對。他本該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可是為何看著她靜好淡然的臉卻什麼也說出口了？今天四哥成親，她應該難過、痛苦、失落才對，可至始至終在她臉龐上除了悄然和平靜根本找不到任何一點點的讓人心疼的情緒，她說過她愛的人是四哥，現在好似不受一絲影響的模樣到底是怎麼了？為何讓他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