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虞家在郊外的一所別墅小區內,車子行駛在小區里的時候,虞鹿鹿看著四周熟悉的風景,神色有片刻的恍惚。馬上就要到一處轉盤了,她還記得小的時候下大雪,她的媽媽牽著她回家,當時她狠狠地摔了一跤。原本是想哭的,可是記憶里那張雖然模糊，卻依舊溫柔的笑臉讓她忍不住眼眶濕熱。

手掌被身邊的人抓住，虞鹿鹿淡淡一笑,「沒事。」

隨著虞鹿鹿的指路，車子停在花園外時，屋內的人同時朝著外頭的豪車看來。

虞鹿鹿和沈羨同時下車,對上了室內的幾雙眼睛。

虞項明倏地站起身,看著她，隨後,視線對上了她身側的沈羨。

虞鹿鹿看著幾步外的男人,一時間父女兩都沒有開口。

虞項明,「鹿鹿……你回來了？」

虞鹿鹿,「我來拿樣東西。」

虞項明微愣,當初她離開的時候已經將東西都拿走了,這次回來……

虞項明，「先進來吧。」

虞鹿鹿往裡頭走，鞋底踩在熟悉的鵝卵石上,右側是精緻的小花園。只是她栽種的那一盆盆花樹卻沒有了。她收回視線不再看,沈羨則默默的跟在她的身邊。

虞鹿鹿進去后，立刻對上了兩雙眼睛。

謝紅婕面色冷淡。

謝盈更是面色陰沉，尤其在看到沈羨的時候，母女兩的眼神瞬間有了變化。

虞鹿鹿和沈羨站在客廳里，空氣安靜極了。

虞項明，「吃過晚飯了嗎？我讓阿姨給你們準備碗筷。」

廚房裡聽到動靜的保姆立刻便準備盛飯，可是接下來就聽到了虞鹿鹿冷淡的聲音，「不用了，我回去吃，還有人在等我。」

虞項明的表情瞬間僵硬，謝紅婕和謝盈則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虞鹿鹿視若無睹，兀自朝樓梯口走去，眼見著就要上樓了。

謝盈，「你不是不回來了？怎麼？變卦了？」她冷笑一聲，「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開口說那麼大的話，真是丟人……」話音一落，整個客廳冷窒的氣氛再次降到了零下，謝盈盯著一側面色陰駭的沈羨，嚇得倒退一步，她對上了沈羨鄙夷和怒氣，唇間一抿，瞬覺難堪的逃避了視線。

虞鹿鹿仿若未聞，徑直去了樓上的書房，拿出了一樣東西。

除了沈羨，屋內幾人的表情就像顏料一樣變了又變。

虞項明咬牙，一把抓住從身邊走過的虞鹿鹿，「虞鹿鹿！」他聲音大了幾分。

沈羨皺眉，他靠近，跟著拽住了虞項明的手，微微用力，虞項明面色白了一分，鬆開了手。

沈羨，「虞先生，麻煩想說話就好好說，不要動手可以嗎？」他的話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虞項明盯著面前的沈羨，再看看虞鹿鹿的側臉，「你拿戶口本幹什麼？」

虞鹿鹿，「放心，我會還回來的。」

虞項明張嘴，可是話還沒說呢，謝紅婕突然嘲笑一聲，開口了，「虞項明你行了，沒看到你丫頭明擺著連喜酒都不想請你嗎？」

虞項明大怒，「你閉嘴！」

謝紅婕嗤了一聲。

虞項明重新看向虞鹿鹿，呼吸有些急促，可還是忍耐了下去，「鹿鹿，你當真就這麼恨爸爸？」

虞鹿鹿捏著拳頭，閉上眼睛，睜眼后目光清凌凌的盯著他，「在這個家裡，已經升不起任何一點讓我想要靠近的念頭了，爸爸。」

這一句爸爸叫的雙方心頭俱是一震。

虞鹿鹿繼續，「有些話說多了就沒什麼意思，而且我說了你也做不到，索性我也不想說，至於你對不對得起媽媽，又愛不愛我，我也沒有一點想知道的興趣。」

她這句話啊，實在是說的太狠了，她這是打算同他老死不相往來啊……

虞項明只覺得每一次呼吸都在發顫，眼眶都熱了，目光筆直的盯著虞鹿鹿纖長的身形，從她高挺的鼻樑，至她深邃又精緻的面龐，然後是她清麗冷漠的眼睛。

虞項明的目光里既有傷心又有憤怒，隱約夾著太多的複雜，複雜的令虞鹿鹿皺起了眉。

虞項明呼吸聲驟然響亮起來，胸口也是一上一下，唇色慘白，額頭上也都是豆大般的冷汗。虞鹿鹿和沈羨面色一變，虞鹿鹿一把扶住他，「你……」

虞項明緊緊地抓住了她扶來的手，視線緊緊的鎖住她，他不知道這個家裡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他自以為和諧是假的，現在也只剩下了漠視，他想了很久，一切都是他的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可是直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了，他的所作所為……

虞項明，「鹿鹿，爸爸……對不起你，你原諒爸爸好嗎？」說完他再也撐不住，跪倒在地上，視線艱難的盯著虞鹿鹿的面龐，呼吸急促的厲害。

虞鹿鹿嚇得手都在抖，「爸……」她聲音一滯，倏地抬頭看向遠處的兩個女人，「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謝紅婕和謝盈也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不，不知道啊~他一直好好的。」

虞鹿鹿氣的咬牙。

「我送他去醫院。」沈羨說完立刻要來扶他，可是虞項明幾乎用盡了全力抓住虞鹿鹿，瞳孔緊縮，目光已經渙散，「鹿鹿……你原諒爸爸……」

虞鹿鹿咬唇，「我不走，你先去醫院看病，等你好了我再聽你繼續說。」

沈羨二話不說，立刻拖住虞項明準備上車，三個女人急匆匆的跟在身後，虞鹿鹿厲聲問，「他身體變成這樣了，你們都不知道嗎？」

這一聲質問將謝紅婕和謝盈說的面色羞愧，可是謝盈很快就反應過來，瞪著她，「我們是不知道，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發病過，這次之所變成這樣，也完全是因為你的原因吧？！」

虞鹿鹿當即頓住。

沈羨催促，「快上車。」

三人不敢停留，立刻坐上車子。

車速很快，索性郊區車流量不大，沈羨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只是等到將虞項明送進醫院，將發生的經過快速的講述之後，醫生探了探虞項明脖間的大動脈，神色驟變，立刻對護士說，「沒心跳了，快急救！」

醫生都沒來得及將虞項明推去樓上的急救室，當即在最近的病房做了心肺復甦，護士將他們攔在了外面，虞鹿鹿只能通過透明的窗戶看著醫生趴在床上對著虞項明的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按著。

醫院的房間除了消毒做的好之外，那便只有採光了。可是現在天色完全黑卻，窗口處就連一點夕陽的餘暉都消散了，虞鹿鹿目光獃滯的盯著病床上被解了衣襟，生死不明的虞項明。

沈羨將虞鹿鹿整個拉在懷裡，忽然在她耳邊一喊，「虞鹿鹿！」

虞鹿鹿身體一震，自他肩膀處抬起頭，「沈羨……」

沈羨樓緊她，「我在。」

「我不過就是生個氣罷了，為什麼爸爸都要不見了？」虞鹿鹿的聲音輕極了。

沈羨咬緊牙關，聲音沙啞，「不是你的錯！從來，都不是你的錯。」

虞鹿鹿的眼睛登時紅了。

謝盈站在遠處看著擁抱的兩人，視線投注在窗口，唇間輕抿。

大約過了十分鐘，虞鹿鹿聽到了病房裡的動靜，她立刻推開沈羨的懷抱，看到醫生喘著氣下地，「好了，先送去病房按照流程檢查一下吧。」

虞鹿鹿提著的心臟瞬間落地。

……

虞項明正在接受檢查，虞鹿鹿跟在他的身邊幫忙，謝紅婕和謝盈也正要跟過去，面前的男人突然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謝紅婕皺眉，瞪著他，「你這是幹什麼？」

沈羨冷漠的盯著兩人，「從現在起，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謝紅婕呵了一聲，「我說，你這有點過分了吧？」說完，她從上到下的審視了下面前的沈羨，雖然在知道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富豪可能是虞鹿鹿的男朋友時，她覺得可惜惱恨了些，可任然止不住驚艷和嫉妒。

沈羨沒有理這個老太婆，轉眸盯向謝盈，「尤其是你，如果再讓我看到你糾纏虞鹿鹿，下次就不只是封殺這麼簡單了。」

謝盈瞳孔倏地一縮，「封殺？是你！是虞鹿鹿讓你這麼做的？你們太過分了！」

沈羨挑眉，這母女兩個人這麼瘋的嗎？還是說已經不是正常人範圍了？

沈羨，「她不用說，我也會幫她解決。」

謝盈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膽子大的出奇，「沒想到沈氏的老總居然也只是個普通男人，虞鹿鹿在床上一定很騷吧，否則你能這麼舔狗？」

話音剛落，謝盈整個視野瞬間變化，下巴被沈羨一把拽住拉扯，脖子更是被整個提了起來，喉間窒息的感覺讓她腦殼一陣脹痛。

面前的男人正俯視著她，眼睛里冷漠極了，彷彿看的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一具無關緊要的……屍體，冰冷刺骨。謝盈甚至不敢去碰那隻拽她脖子的手，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慄，眼中全是對他的恐懼。

謝紅婕見狀，立刻過來拽她，「你！你幹什麼？！鬆開！」

沈羨絲毫不動，盯著謝盈，「你是叫，謝盈是吧？」

謝盈不敢說話，也不敢點頭，驚恐的瞪著他，喉骨被那雙大手拽著，擠壓后的脹痛讓她窒息的難受。

沈羨嘴角浮起冷笑，繼續道，「你應該慶幸，身為她的妹妹，我一直沒有對你動真格。」

謝盈喉骨一頓。

沈羨一把鬆開她，看也不看如爛泥般癱軟在地上的謝盈，整個走廊全是謝盈嘶啞的咳嗽聲。謝紅婕扶著她站起身，兩個女人同時看著他。可是很快就被沈羨接下來的動作給扼制住了所有說話的力氣。

沈羨脫下了外套，並將自己那隻觸碰過謝盈的手擦了個乾淨，然後扔到了角落裡的垃圾桶內。

謝紅婕和謝盈神色蒼白，「……」

沈羨，「滾！」

——

隔天上午，虞鹿鹿知道了虞項明的病症通知，是急性肺源性心臟病。還好送來的及時，否則怕是救不過來了。現在睡了一晚上，身體還沒恢復過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

虞鹿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在和丁楠發消息，昨天臨時休息的，原本安排今天復工，可是虞項明的出事打消了她原本的計劃。

丁楠，『好，我會和導演商量一下，你那邊要是有什麼變動了記得及時和我說。』

虞鹿鹿，『好，謝謝你丁姐。』

丁楠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斷開聯繫后，沈羨忽然從門外進來，手裡還提著水壺，虞鹿鹿笑了一下，「辛苦你啦，沈總。」

沈羨掐了一把她的臉頰，「有什麼獎賞嗎？」

他的力道不大，虞鹿鹿說，「沒有，你又不是糰子，我才不給你獎賞。」

沈羨笑出聲，「這麼偏心的嗎？」

虞鹿鹿，「……你和糰子爭獎勵，也虧得你好意思。」

兩人互相說著毫無營養的話題，沒有注意到病床上虞項明的眼睫微顫。

沈羨在旁邊幫她剝了個橘子，虞鹿鹿隨手接過，送了一片給自己又送了一邊給沈羨，還沒吃完呢，虞鹿鹿的手機就震了，她拿起一看，是小糰子。

虞鹿鹿笑著點開。

奶糰子的身影立刻出現在屏幕里，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媽媽~」

虞鹿鹿，「一晚上不見，我的糰子又長大啦~」

糰子扭扭小屁股，小眉頭皺了起來，嘟囔道，「媽媽昨天，沒有，回家看寶寶~」

虞鹿鹿輕笑一聲，「寶寶乖，媽媽這邊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等下媽媽好嗎？今天晚上媽媽就回去看你鴨？」

糰子點點小腦袋，「好鴨~拉鉤鉤~」

虞鹿鹿，「拉鉤鉤~」

兩人同時點著屏幕，糰子看著虞鹿鹿，忽然咧著奶牙咯咯咯的笑了。

虞鹿鹿疲憊的精神在看到孩子的一刻便消散了很多，現在再聽到孩子的笑聲，當真如清泉洗滌。然而一轉頭，正對上了震驚的看過來的虞項明。

虞鹿鹿拿手機的指尖剎時頓了頓，「爸，你醒了？」

聽到虞鹿鹿的聲音，沈羨抬頭一看。他所坐的位置正好和虞項明中間隔了一個床頭櫃，所以虞項明醒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

虞項明喉間滾動，「你在和，誰通話？」

手機里傳來糰子軟糯的聲音，「媽媽？」

虞項明瞳孔縮了縮。

虞鹿鹿看向糰子，「寶寶，你想不想看外公？」

虞項明死死的盯著手機背面。

糰子眨巴兩下眼睛，好奇的問，「外公？」

虞鹿鹿，「嗯，是媽媽的爸爸哦~」

糰子認真的想了一下，點頭，「寶寶有叭叭，媽媽也有叭叭~」

虞鹿鹿將手機屏幕轉向虞項明的方向。

虞項明盯著屏幕上的目光，如果說剛在知道虞鹿鹿居然瞞著他生了個孩子他是震驚和憤怒的，那麼在看到孩子的藍眼睛時，他便只剩下了獃滯和不敢置信。

虞鹿鹿和沈羨同時注意到了他不尋常的神色，眉間一皺。

心情變化的太快，虞項明只能幹笑著說，「我的鹿鹿，也要結婚了啊。也是，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說完他在看到兩人的表情后，頓了頓，於是又加了一句，「這個孩子多大了？是你親生的？」

虞鹿鹿收回心思，「是的，再過半個月就滿三周歲了。」

鏡頭有些晃，糰子湊近了屏幕看，於是在虞項明的視線里，整張屏幕便被糰子的小嫩臉給佔滿了。

虞項明重新看了眼屏幕里的奶糰子，尤其是在對上那雙藍眼睛的時候，他看了下虞鹿鹿，淡淡一笑，「他，很可愛。」

糰子好奇的盯著屏幕上面容蒼白的爺爺，「外公爺爺？」

虞項明微愣。

虞鹿鹿在旁邊糾正，「是外公，不是外公爺爺。」她們教育糰子，看到長輩要喊人，不管輩分怎麼安排，總之看到年邁的便是奶奶和爺爺，和爸爸媽媽一樣大的便是叔叔阿姨，比糰子大一點的就是哥哥姐姐。糰子一直都叫的很流利，唯獨沒有喊過外公，所以在幼小的糰子心裡，像虞項明這樣的年紀便是爺爺，既然加了個『外公』的前綴，那麼便是『外公爺爺』啦。

虞項明聽著母子兩人的交談聲，心間顫了又顫，「他的父親是？」

沈羨，「是我。」

虞項明倏地抬頭看他，對上了沈羨淡漠的眼眸，隨後沈羨簡單的說了一下三年前的事情。

虞項明聽完后愣住了，「你們……那他的藍眼睛是怎麼回事？」

沈羨回道，「醫生說是虹膜異色症。」

虞項明，「原來是這樣啊……」

沈羨眼瞼微動。

虞鹿鹿和沈羨在病房裡又呆了一會兒，等到中午的時候，她便準備和沈羨回去了。

虞項明見她要走，想了想說，「鹿鹿……」

虞鹿鹿頓足，「我空了，會來看你的。」

說完兩人出了病房，之後先是去護士窗口打了聲招呼，其實不為別的。沈羨和她說過了，她在的時候謝盈和謝紅婕不會出現，她走了也只要和護士說一聲，讓護士去聯繫那對母女來照顧虞項明。

沒錯，面對謝紅婕和謝盈，她連電話都懶得去打。

兩人朝著停車場走去的路上，氣氛異常凝重。

沈羨說，「你爸他，不對勁。」

虞鹿鹿，「我知道。」那樣明顯的態度，她就是再蠢也該發現了。

沈羨垂眸看她，她流露出來的眼神很淡。沈羨嘆了口氣，一隻手摟住她的肩膀，「鹿鹿，對不起。」

虞鹿鹿輕勾了下唇，「你這話有點奇怪了吧？」

沈羨，「我爸媽一直嫌棄那會兒的計劃生育。」

虞鹿鹿有點不太明白他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他爸媽當年的計劃生育。

沈羨，「其實他們一直都挺嫌棄我是個兒子。」

虞鹿鹿瞪眼，「……他們不會是逼過你去變性吧？」

沈羨面色瞬間黑了一半，報復性的咬了下她帽檐下的耳朵，唇風貼在了她的耳朵邊上，「……他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可惜國/家不準。」

虞鹿鹿心口顫了顫。

沈羨，「鹿鹿，你除了媽媽，也有我們。」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爭奪而出。

虞鹿鹿聽到了自己哽咽的聲音，「沈羨，你真他媽矯情！」

路上從兩人身邊走過的路人，好奇又詫異的盯著這一對靚麗又溫馨的情侶。

沈羨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想到方才虞項明的神色，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或許他該調查一下這老一輩的過去了。

——

謝紅婕和謝盈接到了護士打來的電話后，雙雙嗤了一聲。然而等到兩人帶著餐食到了醫院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以及他身邊那位陌生金髮碧眼的外國中年男人。

謝盈睜大眼睛，「格雷西……導演？」她神色忽然變得激動，「您，您怎麼在這裡？」

是來找她的嗎？！

是了，一定是她海選通過了！

格雷西站在她面前，視線瞄了眼她身後的病房，沒有理她，而是看向身後的壯碩的人影，「Dad，he'srighthe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