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7 章

好大的口氣！

蕭瑤思緒微沉，她以為像姬顥這樣城府極深者若非達到目的，喜怒輕易不顯，更不會魯莽將自己所圖暴露。

他這是對自己最後的試探還是說在紫金洞內獲得的機緣足以給他傲視一切的資本？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對自己都是不利。

想到這裡，蕭瑤也無意再與其虛與委蛇，直言道：「難得姬道友有如此雄心壯志如，在下卻是深感疑惑，由不得要問清緣由。自打進入這山海洞庭，道友便頻頻對在下示好，甚至現在不惜重金拉攏，道友所圖為何？」

「你總算不再迴避了，如此甚好。」

姬顥微微一笑，彷彿鬆了口氣般，鄭重且真摯看著她雙眼道：「正如我之前所言，不，應該說是從泰極界時起，我的企圖就一直不曾變過。只是你屢次傷我，我方才不得已做出傷害你之事。蕭瑤，我一直都是為你而來……」

蕭瑤聽罷不寒而慄，差點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拍過去，所幸姬顥後邊的話先快她一步說出，

「蕭瑤，助我！待我仙靈登頂之日，便是你我共享這片仙靈資源之時！仙道之路，再無人可以阻撓你我，奇珍異寶，功法秘籍，應有盡有！這世間有我姬顥一日，便也有你蕭瑤一日！」

他這是打算要將自己納入其氅下？

蕭瑤微微錯愕，記得前不久彼此還是你死我活的敵人，怎的這麼短時間他便改變注意了？

驚詫歸驚詫，但蕭瑤還是立刻拒絕道：「抱歉，在下無意參與到權力紛爭之中，亦不願俯首於任何人。」

像是早就知曉她會拒絕一般，姬顥毫並未生氣，而是循循勸誘，「蕭瑤卻是誤會了，我並非要你俯首稱臣，乃是希望能夠與你以及你身後的仙羽門結盟，只要你應下，不出十年我便可助你成為仙羽門掌門，屆時你我聯手便可輕易將天貴星區拿下，而一統西極亦只是時間問題！大好機會便在眼前，面對這繁華似錦，眾強林立大千世界，難道蕭瑤你就不曾想要在其中佔有一方之地，甚至將一切掌握在手中？」

「不曾。」蕭瑤回答不帶一絲猶豫，並不為之所動，「縱然姬道友描繪的前景如此美好，在下卻是志不在此，只願一心一意修鍊大道。」

「然，」姬顥將手束於身後強調，「我所言這一切與大道並無衝突。當各種珍稀資源唾手可得時候，甚至能夠更好助你早登天道。」

「也許吧，在功法修鍊資源上確實不缺，但是……」蕭瑤則略有深意的看著他道：「只修身不修性，同樣大道無望。在下所修之道重在無拘無束逍遙自然，萬不願被紛擾所束縛，更不用說要摻和進派系鬥爭之中。」

聞言，姬顥眼眸微垂，似在思考。但很快他便又抬起眼，聲音輕柔，似感慨又似遺憾，「修道之難，難在修心。有這樣的顧慮也確實沒錯。但是蕭瑤可曾想過，身處在這大千世界之中，只要一日未曾修成正道，始終是要面對俗世紛擾，哪怕是我等修者凡事紛爭也並不見得比之凡人少多少，很多時候不是你不找麻煩，麻煩就不會找上你。宇宙萬千，一個人太過渺小，無拘無束恣意逍遙亦不過只能是妄想罷了。」

蕭瑤心中暗自冷笑：曾幾何時，類似的話亦有人說過，只不過兩者的初衷卻截然不同。

如此再看姬顥那張虛偽的臉孔，蕭瑤心頭不由浮上一股濃濃的厭惡之情。

「但凡活著，誰又真正能夠獨善其身，不與世界萬物有所牽連？吾之所求不過是心之自由，不為外物所迷惑，不為強權所屈服，心無拘役，但求無愧。」

終於，姬顥臉上的笑意淡去，他只靜靜望著蕭瑤，目光冷淡無情，「看來蕭瑤是真的鐵了心不願與我結盟，哪怕我幾乎將心掏出與你想看。」

冷酷無情，便是對方隱藏在華麗外表，脈脈溫情之下的真相。

像他這樣的人，怕是覺得自己能將底牌略微透露，別人就應該感恩戴德，鞠躬盡瘁。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真真邪妄自大！

正是因為看得清楚，蕭瑤更不願違背自己的本心，只道：「道友誠心在下自然感受到了，只是道不相同，不相為謀。道友也是修了數萬年的能者，想來應該能夠理解，慣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對否？」

說著，蕭瑤同樣將手負於身後，魑魅悄然握在手中，談判破裂既成事實，萬一對方突然發難，自己也好從容應對。

而姬顥面無表情，只是用泛著暗光的眼睛不斷上下打量著蕭瑤。

久到幾乎一個世紀，他驀然放鬆，唇角勾起，剎那便驅散了一身的戾氣，又變回平素那個翩翩貴公子的模樣道：「蕭瑤總是那麼愛說笑，我又怎會勉強你，不過是心中失望遺憾，一時難以抑制罷了。只是……」

「道不相同，你我便再無一起同行的道理了。」那目光猶如實質深深的刻在了蕭瑤身上。

「理應如此，」蕭瑤坦然自若將魑魅收起拱手道：「道友請便，後會有期。」

「告辭！」

姬顥同樣拱手，轉身便祭出飛行法器。

就在蕭瑤以為他會就此離去之時，卻聽得低低的話語聲傳來，

「最後一句，蕭瑤，在這條登頂大道上你會否成為吾之阻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下斷沒有無故與人結怨之由。」蕭瑤望向他的背影，深深說道：「在我看來，修道一途唯有自己方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如此，甚好。」

最後這一聲幾乎淡不可聞，就算看不見其表情，蕭瑤也知曉，兩人這一刻終於真正站到了對立面，以後此人對付自己恐怕再也不會手下留情。

哪怕自己願意放下之前誤會仇怨，他也絕不會放過自己。因為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懷疑的種子已經入土，緊接著便會發芽壯大直到成為參天大樹，若是如此還不如儘早剷除以絕後患！

而這才是真正的姬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