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魄舊友

王起眸色有變化，笑了笑，稍縱即逝。

「乾爸，老太太壽宴那天，我應該有空，到時候，要不就一起過去看看。」

過去，當然不會是單純的賀壽……

他想見見那個韓家老太太。

「韓風，你看看你，都說了少說兩句，非得啥話都說完，你覺得小起聽著心裡能舒服嗎？小起，你也別覺得什麼，這人世間嘛，戀愛正常，走到最後最好，走不到，以咱家小起你的條件，也能找到不錯的姑娘。」

王麗娟安慰一句，就催促著王起去接韓嫣然，為的是淡化當下的氛圍。

「大老爺們的，怕什麼打擊！小起，老太太那人我了解，精明得很，娘家在滬州，出身很好，別說你，就是秦都，恐怕也只有現在陸家，能入她的眼兒。得，我也懶得說了，你去吧，接然然去。」

王起點頭，不想多說什麼，而人走出院子沒幾步，後頭韓風嘆氣，小聲惋惜嘀咕著什麼，全都落在王起耳里。

「然然她媽，我不是真的想打擊小起，他能來看望我們，有心了！但老太太的條件我也跟你說過，人定下的韓家姑爺條件，起碼是地方大族，而且還得是一套海龍山莊的別墅，價值上千萬，這還是最基本的，小起就算現在混得還可以，能達到這條件？」

王起沒有駐足，走到瑪莎拉蒂跟前，念頭一閃，跨上韓風那輛開了多年的拉貨五菱，直奔秦都大學。

秦都大學旁邊，有家菜市場，他順便過去買點水果食材，再去接李嫣然。

開著瑪莎拉蒂，有些高調，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海龍山莊別墅？上千萬？」

車發動開上馬路后，王起心念一聲，神色看不出什麼波動。

老太太啊老太太，三年多前，就是你從中作梗，阻攔我跟小雪，加之其它關於燕京王家的束縛，我跟小雪就此分散……

現在我回來了，是該去見見您了。

出身滬州的老妖精！

不久，王起來到秦都大學旁邊的菜市場，轉了一圈，拎著兩袋水果，經過一個菜攤子，有人喊了一聲。

「王起？」

菜攤子老闆，年紀跟王起相仿，鬍子拉碴，歲月如刀，模糊了此人眼中的神采，衣服有些破舊，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有些禿頂，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大不少。

「小毅？」

王起愣住，心中有些衝擊。

曾經的老友，雖說沒有到他跟李龍那種生死交情，但也算合得來，關係頗深。

印象裡頭，這個潘小毅，當年學業方面很好，家裡也有點人脈，前兩年聽說在銀行上班，待遇很好。

現在……

「嘿……」

潘小毅，看出王起眼神中的絲絲疑惑，抹了下腦袋，不小心掛上一片菜葉子。

有點綠！

往身上一抹，真誠一笑，伸手，握住王起的手。

無論混的如何，見到老友，心中都是感動溫暖的，不分貧富。

可很快的，潘小毅眼中笑意淡去，臉色僵住，王起皺眉，只見一名打扮妖嬈噴著香水的女子走來。

「今天賣了多少，拿來！窩囊廢，還得老娘成天給你想辦法換利息，廢物！」

臉上撲了不算薄的粉底，衣服牌子不算低檔，踩著高跟鞋，面色有點凶，習慣性的那種，一過來，無視王起，直接就是指著潘小毅一通訓斥。

不遠處，一輛黑色豐田那頭，探出一個腦袋。

「親愛的，好了沒？得趕緊看看豪爺，後頭才能抽出時間去夜色趕場子。」

潘小毅唯唯諾諾的，解下腰包，有些狼狽，小聲回了句。

「老婆，留點錢我進貨。」

說著，潘小毅瞥了一眼王起，眼中早已失去很久的神采，蒙上一層羞愧。

一個自尊心被踐踏很久的男人，能有這種反應，可見自尊已經很難拾起來。

「自己想辦法！留給你？！利息你還啊？還不是老娘我成天想辦法對付著？！拿來，廢物東西！」

女子一把搶過腰包，全部拿了包裡頭的鈔票，一個子兒都不放過，一看潘小毅有不舍動作，直接動手抽了潘小毅一個大嘴巴子。

鄰近幾個攤位的老闆老闆娘，似乎沒什麼動靜，連指指點點都沒有，看上去，已經習慣了類似的這一幕。

王起眉頭皺了下去。

這哪裡是娶老婆，這簡直是娶了只母老虎。

可人自家的事情，他也不好多管。

等這女人踩著高跟鞋，噔噔的，朝那輛黑色豐田走去，王起這才開口。

「怎麼回事？借了黑錢？」

潘小毅嘆了口氣，整個人跟裹了層霧霾一樣，徹底失去了芒彩。

「之前李龍出了事情，庄慧她……」潘小毅指了指那道妖嬈身影，又低下了頭，「我當時還在銀行上班，有點家底，庄慧跟我說李龍需要做手術，幾十萬，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畢竟我大學時期跟李龍關係不錯，就拿出來給庄慧，後頭庄慧說不夠，又跟人周轉了二十萬……」

「是個叫做豪爺的人，喏，就是那男的做介紹的，之前說沒有利息，後頭利滾利的，填不了窟窿，銀行工作也干不下去，就走了今天這一步……」

潘小毅訴說幾句，低著頭，搖著頭。

「這事你怎麼不跟我說？」王起眉峰一壓，半是責怪，半是心疼。

就算不是關乎到李龍，就憑他跟潘小毅以前的關係，這忙他也得幫。

錢，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就是單純數字罷了。

「跟你說？當時聯繫不上你啊，誰知道你去哪了，再說了，我當時去醫院看了，李龍那傷勢，揪心的很，我肯定沒想那麼多，誰知道庄慧這麼有心機……唉，算了，我現在也懶得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現在跟庄慧離了，利息本金，也還得我一人償還，說不好還得搭上住的房子……回頭有時間再坐坐吧，讓你看笑話了。」

「嗯！」

王起點頭，不忍戳破什麼，伸手，將潘小毅頭上的那片菜葉子摘下。

後頭，母老虎的聲音從車上傳來，強勢的一比。

「好好乾活！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去應酬，去幫你這個廢物想辦法！喂，那個，你買不買菜啊，不買起開，看什麼熱鬧，什麼玩意兒。」

「這我朋友，你少說兩句吧。」

潘小毅不知怎地，強硬了幾分，也許，再被生活摧殘的男人，在朋友同學面前，也想留點尊嚴。

「嘖，潘小毅，就你這窩囊廢也能有朋友？也是，這人看上去跟你一樣，也是個沒出息的廢物。切！」

幾道嘲諷笑聲傳來，很刺耳，引擎聲這才響起，可這一頭，那寸頭男子轉頭，已經出聲。

「別走！小毅欠的錢，我來付！」

後頭的話沒有說出……

錢的事之外，你這潑婦也得付出點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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