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替我搶個人

第十章 替我搶個人

「大哥,你找我?」

趙城才回趙府,便見兄長身邊的侍從站在大門外等著,一見他便讓他到書房去。

「對了,今天我去公主府聽說大哥也去了,怎麼——」

「啪!」

一堆厚重的書揚到眼前,趙城身為武人下意識閃避,那些書統統落到地上。

他抬起頭,看到趙邦黑著臉,「你還敢躲?為兄現在管不了你了?!」

「怎麼敢?」

父親死了三年,長兄如父,是趙邦以一己之力撐起趙氏一族,若沒有他撐著,趙城不可能由著性子混跡在軍中。

「呵,你不敢?那這是什麼?」

趙城把落在地上的書一一拾起,拍拍上面的灰塵,正要重新歸置到書案上,忽見趙邦拿出一樣物件來。

這一看,趙城臉色頓時僵硬。

是那套鴛鴦荷包!

他明明藏在祠堂的!

趙邦對自己這個胞弟再了解不過,一看他的臉色就什麼都明白了,拍著大腿唉聲嘆氣地坐倒。

「這個柔嘉公主,真是不知廉恥!」

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自家胞弟是個沒開竅的傻小子,怎麼會和有夫之婦勾搭在一起?

定是公主來寡廉鮮恥來勾搭他!

趙城張了張嘴,似乎想為宋清詞辯解什麼,趙邦忽道:「從現在開始你離公主遠一點,越遠越好!」

「要是讓人知道你和公主過從太密,以趙家百年大族的威望也保不了你!」

外人不知道公主府的情況,作為沈玉臨一黨,趙邦卻很清楚。

明面上看起來是宋清詞這個公主說了算,實際上沈玉臨才是真正的池中金鱗,只有他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間左右逢源,將來定是從龍功臣。

偏偏本朝祖制駙馬不能在朝中擔任實職,沈玉臨要想堂堂正正入朝為官做宰就要踢開宋清詞。

到那時,宋清詞的下場不會好。

趙城投靠她,豈不是自尋死路?

「大哥,陛下命我每日到公主府向柔嘉公主稟告禁軍事宜,我……」

不但躲不開,還得每天送上門!

趙邦氣得眉心直跳,拿指甲用力掐了兩下才好些。

趙城靈機一動,「大哥,你先別急,只要把荷包燒了死無對證,不就不用怕人知道了嗎?」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趙邦一臉懷疑他是不是自己親弟弟的神情,「你可知我怎麼找到這套鴛鴦荷包的?」

「怎麼找到的?」

「公主親口告訴我的。」

趙邦幽幽地盯著他,「她既然告訴我,就不怕我把荷包燒了,必然還有後手。」

「她這是要借著你,威脅我們整個趙家為她所用……」

後面的話趙城沒有聽清,他獃獃地出神,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原來公主不是看上他,而是看上趙家。

……

「駙馬這幾日都沒來見公主,是不是生氣了?」

午後閑暇,宋清詞在屋裡看賬本需要清凈,不要人伺候。

宋清詞的生母陳皇后早亡,本該由代管後宮的高貴妃教導她閨閣內宅之事。

偏高家只是地方小官家庭,對高貴妃的培養也僅限於教導她針線女紅,從未把她按高門管家夫人的規格培養過。

哪曾想,她最後進了皇宮這個舉世最高的「高門」。

她只好滿宮裡找識字會算賬的女官來,勉強應付了管理內宮賬目的差事,哪裡有餘力教宋清詞?

想來公主要看完這些賬目至少要好幾天,侍女們都樂得偷懶去了。

紫練無事便在廊下眺望。

說來也奇了,駙馬生氣不來不奇怪,公主一點兒都不盼著駙馬來就太奇怪了。

換做從前,公主一定會去清輝閣看駙馬,或是找各種由頭讓人請駙馬來說話。

難道公主不但想重新掌握公主府的管事權,一併連駙馬也不喜歡了?

不應該啊,駙馬那樣風流英俊的人物……

「紫練。」

房內一聲輕喚,紫練立刻停下胡思亂想,腳步輕快麻利地進去,「公主?」

回應她的是宋清詞的一個懶腰,還有滿書案摞著的賬本,堆積如山。

細看才發現,每本賬冊都用細細的花箋做了標記,密密麻麻地插在紙頁縫隙中。

紫練倒吸了一口氣,「公主都看完了?」

「嗯。」

宋清詞用白皙的拇指揉著額角,舒緩眼睛的疲乏。

外人都以為,宋清詞在宮裡養尊處優又無人教導,一定於內宅事一竅不通。

包括沈玉臨。

所以最初宋清詞把公主府庶務都交給他來管,他也沒覺得宋清詞有多信任愛重他,不過是自己管不來罷了。

實際上,宋清詞自幼聰慧機敏,學什麼都一點就透。

算賬這等事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可她從不顯露出來,只為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了公主的端莊沉穩。

連貼身跟隨她的紫練也只知道她會而已,不知道她竟能算得這麼快——

不過半日,就把尋常人三天三夜看不完的賬目解決了。

紫練忽然想起什麼,「公主,駙馬讓人送賬冊過來時說,把賬房先生一併給公主送來。」

「他真以為我是傻子。」

宋清詞道:「當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賬房先生是他的人,我若一併要來,和他管賬有什麼兩樣?」

她從前不食人間煙火,以為自己除了公主府還有二三十萬兩的陪嫁,加上十多年來皇帝賞賜的珠玉寶器,定然一輩子吃喝不愁。

誰曾想臨死之前,她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吃不上。

要想好好活著,手裡除了要有槍,還要有錢!

……

清輝閣內,沈玉臨剛剛寫完一封書信,抬筆的時候便聽到了侍墨的稟告。

「是,公子。公主見都沒見賬房先生,自己就把賬目算清楚了。」

「所有賬目?」

侍墨點點頭,他也很驚訝,從來沒聽說過公主有什麼突出的才能,沒想到算起賬來比賬房先生還厲害,他以為她只是外貌美麗呢!

抬頭打量沈玉臨的神色,不像是驚訝,倒像有些欣賞。

他十分不解,「公子,公主要親自管賬分明是不信任您,您怎麼還高興呢?」

「我又何必不高興?」

沈玉臨淡淡說著,重新鋪紙研墨,全然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

本就不在意的東西,無謂悲喜。

不過……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覺得這樣的宋清詞,倒比仗著皇帝抖威風的模樣可愛些。

侍墨聽懂了這話,還是不服氣地嘀咕,「她要管就管吧,省得像公子貪了她的銀錢似的!」

……

「公主何必自討苦吃呢?」

白雲間坐在庭中高高的樹杈上,一襲白袍垂下樹枝,少年的身形格外意氣洒脫。

這個角度,隱約能透過大開的窗子看到公主整日坐在書案,卻看不真切她手裡拿的到底是賬本還是別的什麼。

他一個起落從樹上下來,拍拍手上的灰,「像從前一樣綉繡花彈彈琴不好嗎?看賬哪是一兩日就能學會的。」

他家裡也有兩三個姐妹,從十二三歲就要學看賬,一直到十五六歲出閣才有些模樣。

公主都十八了才學……

是不是年紀太大了?

幸好宋清詞沒聽見白雲間的心聲,要讓她知道自己正當妙齡被人嫌棄「太大」了,她會直接命人把他丟出去。

算賬不難,難的是對於府中庶務缺乏了解,從宮裡帶出來的人都用不上,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個了解府中事務的人。

這個人還不能是沈玉臨的人。

宋清詞立刻有了人選。

「叫白雲間來,替我搶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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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開始了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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