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上好下甚

第568章 上好下甚

叫了半天門,屋裡沒人答應,阡聶就徑自推開屋門走了進去。一隻腳剛踏進屋,一股刺鼻的氣味就迎面撲來,阡聶不自覺地掐住了鼻子找著屋中主人。

此時邰苛正坐在屋中一隅,抱著個搗藥罐正在搗草藥。

「邰兄,你這是在幹什麼?」

看著滿地不知名的藥草,阡聶不明就裡地走近查看。

聽到問話的邰苛將視線轉向他,在燭火的映照下,他那張滿是胡茬的臉猶如從地獄之門衝出來的惡鬼,更顯凶煞,讓阡聶不禁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幹什麼?給那小兔崽子做點葯,他病得可不輕。」

邰苛聲音低沉,夾雜陰涼,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邪笑。他寬闊的背影打在旁側牆面之上,飄曳閃晃,猶如鬼火。

這怎麼看,都不像平時的邰苛。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阡聶咽了口唾沫,問道:「邰兄,雖然千崖是要我們毒死他,但現在時候還早了些,才三個月而已,再等等吧。」

提到郁真的事,阡聶馬上認真起來,一直掐著鼻子的手也放下了,對邰苛做出了一個阻止的動作。

「放心,吃不死他!就是讓他先消停消停,不要那麼精力旺盛,盛到一連十天半個月,天天去調戲良婦,辱人妻妾。」

一聽到這話,阡聶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也清楚了邰苛白天為何會那麼生氣地去找他了。

「士兵們敢怒不敢言,畢竟那崽子是洲侯之子。今天要不是被我撞見,這軍營被那崽子禍害成什麼樣子,咱們還不知道呢!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想到了蔗檸的事,更讓邰苛氣兒不打一處來,拿搗棍狠狠在罐里戳了兩下,就好像那對父子在他的藥罐里一樣。

此時的阡聶也如同白天的邰苛一樣,開始在屋中來回踱步,他心中的怒火絕不比邰苛遜色微弱。

紈絝子弟的惡習,他都能忍。但破壞軍紀、擾亂軍心,欺負女人的事,他實在無法容忍。但為了大局,他必須先吞下這口氣。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阡聶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邰苛手中的搗藥罐,怒道:「多加點量,最好叫那小崽子一個月起不來床!不!他媽弄個半死最好!」

就算再惱怒,阡聶也從不爆粗口,這是邰苛見過的最親和的將官。但此時的阡聶的確是怒不可遏,不找個縫隙來發泄一下,恐怕真的要憋出內傷了。

正當邰苛想要張口表示贊同之時,門外傳來了侍衛的焦急聲。

獲准進屋之後,這名滿頭大汗的侍衛一臉驚恐,說道:「不好了,兩位將軍,三公子、三公子他被人捅死了!」

正怒火中燒中的兩人先是一愣,隨即兩人臉上同時放光。

捅得好!太他媽好了!

這是此刻邰苛和阡聶的真實心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

阡聶遏制住心中發出的陣陣冷笑,板著臉問道。

侍衛抹了一把臉上流下來的冷汗,回道:「三公子前些天非禮了一名士兵的妻子,士兵氣不過,去找三公子理論,反被其打斷了一條腿。其妻不堪其辱,在昨天夜裡上吊自盡了。

結果今天那名士兵在三公子住處門口守了一天,挨到天黑三公子出府時,他便撲過去,一刀就……」

侍衛的話還未說完,邰苛就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真他媽活該!讓他到處濫情!那名士兵呢?把他帶過來,老子要重重賞他!」

邰苛可不像阡聶那樣隱忍,忍不住乾脆就將心中實話全都倒了出來。

他瞥了阡聶一眼,對方臉陰沉得像能招來霹雷。

侍衛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邰苛會跟他這麼坦誠地說話,有些結巴地說道:「那名、那名士兵被、被三公子的侍衛殺死了。」

這回輪到邰苛沉下臉來,因為興奮,一直沒停下的搗葯的手突然一用力,將搗葯棍生生捏成了粉碎性骨折。

被這清脆的一聲嚇得一機靈,侍衛的結巴馬上就好了,焦急道:「兩位將軍,現在外面已經亂做一團了。被三公子欺凌的女子不止一名,那些遭到欺辱的女子的丈夫或兄弟,此刻正在與三公子的人對峙。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去抓人啊!」

邰苛將手中搗藥罐一摔,站起了身。

「抓誰?」

侍衛疑惑地來回在邰苛和阡聶身上掃視。

「還能有誰!」

邰苛又露出了一臉凶煞,瞪著侍衛。

「三公子的那幫狗腿子!」

阡聶接上了邰苛的話。

郁真的隨行官有倆百多人,還有兩千人馬保駕護航。但這些堪稱精兵的人馬,在龐大的牙地城守軍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

這些人本是來調查阡聶的,但沒想到阡聶倒不打自招了。不過這些都已不再重要,耀武揚威的隨行官也隨著主子的死亡變成了牙地城的階下囚。

那些士兵本是豁出命,想要為妻子姊妹討回公道。卻出乎預料地發現,他們已經可以被認定為謀反犯上的暴行,竟得到了上司的認可。

不僅如此,上司還義無反顧地站到了他們這一邊,並且將這些外來人員全部幽禁了起來。

阡聶一一召見了那些家中妻子姊妹被郁真欺凌過的士兵,對他們進行安撫。

牙地城的士兵大都是被郁侯強征而來,長期的壓抑讓這些士兵在阡聶面前失聲痛哭。他們已經將阡聶當成了自己人,更是把對郁侯的不滿吐了個淋漓盡致。

阡聶和邰苛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感覺到了,一個發起攻擊的絕好時機已經到來。

不過離和千崖約定的時限還有兩個月,一向謹慎的阡聶自然不會馬上出兵,但他已經決定提前著手準備,並且立刻寫信,將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遠在航青城的千崖,要他也早些做好準備。

邰苛了解千崖,雖然他給自己定下的期限是半年,但千崖絕不會卡著時間,他一定會提前達成他的目標。

阡聶雖然想象不到千崖會用什麼方法來奪得航青城守軍的軍權,但他相信千崖一定能做得到。

只不過他不能像邰苛那樣的釋然和樂觀,他必須要把每種可能性都考慮到,才能讓自己完全安心。

看著阡聶擬定的詳細作戰計劃,邰苛直皺眉頭。

作戰計劃共有五套,第一種:他們和千崖可以按照事先約定順利會師,共同攻打麟檬城。

第二種:他們最後順利會師,但是中途卻遭遇敵軍。

第三種:牙地城守軍已經開始攻打麟檬城,但千崖那邊卻晚了一步,但最後還是趕到了戰場。

第四種:牙地城守軍攻打麟檬城,但千崖那邊卻遲遲未有動靜,無法趕到戰場。

第五種:牙地城守軍攻打麟檬城,但千崖那邊失敗,航青城的守軍會作為郁侯的援軍趕到戰場。

每一種情況,阡聶都做了具體的設想和說明,以及詳細的對應策略和具體的排兵布陣方法。

邰苛看完頭都大了兩圈,覺得阡聶這個男人天生就是個打仗的料兒。阡聶總會問他的意見,並希望他能提出疑問和補充。

邰苛覺得自己要是真能提出疑問,那就是吹毛求疵。非要他提出補充,那也只剩一天限制他喝幾頓酒這種小事了。

邰苛對阡聶打仗是一百個放心,他現在只希望千崖能夠一切順利,希望阡聶設想的五種情況,他們只用到第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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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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