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潑婦
孫氏說完就要走，轉身之際才想起來重要事，忙對許秋白道：「秋白，快去請羅大夫來給嬌嬌看看。要是羅大夫給嬌嬌看完我還沒回來，就跟羅大夫說診金先欠著，我回來后自會去給他。」
「欸，我這就去，奶，你放心去大爺爺家吧。」許秋白應了一聲，轉身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孫氏又回頭看向許嬌嬌：「嬌嬌，你先睡會兒，奶定會替你討個公道的。」
「奶，我和你一起去。」許秀秀在旁說道，清秀的面上帶著堅定。
孫氏猶豫了兩秒，點頭道：「行，那冬青和蓉蓉留在家裡照顧嬌嬌。」
從頭到尾，許嬌嬌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見孫氏和許秀秀風風火火地出了門，留下兩個小蘿蔔頭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床邊。
許嬌嬌無奈嘆氣，只得耐心等他們回來。
許秋白很快就請來了羅大夫。
羅大夫替許嬌嬌仔細地檢查過，又開了幾服藥，叮囑一番后，就離開了。
許秋白送完羅大夫回來，見到許嬌嬌正要坐起來，連忙上前扶著她：「嬌嬌，你起來做啥？剛羅大夫說的話你沒聽見嗎？羅大夫說你傷到了腦袋，得好好休息。乖，趕緊躺下。」
「大哥，我想去大爺爺家。」
「你去大爺爺家做啥？大爺爺家不好玩，哥哥在家陪你不好嗎？」
「我……」
「聽大哥話，乖乖睡著別亂動。這不還有大哥嗎？大哥會去大爺爺家的。」
許嬌嬌無奈，只得聽從許秋白的要求，重新躺回這硬得像塊石板似的木板床上。
誰知她這才剛躺下，就聽見屋外院子里傳來陣嘈雜吵鬧的聲音。
「二嬸，你說我家紅梅打了嬌嬌，那你倒是讓嬌嬌出來對質啊！我家紅梅乖巧懂事，怎麼可能會動手打嬌嬌？再說了，整個陶林村誰不知道嬌嬌是個傻子，說不定是她自個兒磕著碰著了，瞎胡咧咧冤枉我家紅梅呢！」
「張氏，你說誰是傻子？我家嬌嬌不是傻子！你要是再這麼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二嬸，要我說，像嬌嬌那樣的傻子，你還養著她做啥？養著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把她扔了，也能省出點口糧給其他幾個娃吃。就她這樣的傻子災星，說不定半年前她爹娘，就是被她給剋死的，就連前幾年二叔也是她剋死的。」
「張氏，你給我閉嘴，莫要滿嘴噴糞！我現在在跟你說紅梅打了嬌嬌的事，你少給我胡扯其他的，紅梅打了嬌嬌，這事兒必須有個交代！」
吵鬧聲還在繼續，許嬌嬌只覺得一陣頭疼。
想她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葩親戚。
這張氏是許紅梅的親娘，是大爺爺家長子的媳婦，許嬌嬌得喊她一聲大伯娘。
可就是這樣的大伯娘，居然跟她奶奶說，讓她奶奶把她給扔了。
有她這樣當大伯娘的嗎？
「你們三個在屋裡待著，我出去看看。」許秋白丟下句話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孫氏和張氏還在爭執不休，許秀秀和許紅梅也惡狠狠地瞪著對方，相看兩相厭。
「奶。」許秋白走上前，安撫地看了眼孫氏，轉而看向對面氣焰囂張的張氏，「大伯娘，紅梅打嬌嬌這事兒，冬青和蓉蓉都是親眼看見了的，嬌嬌頭上的傷也還在，這也能作假不成？」
張氏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哼道：「他們三個小崽子是一夥兒的，誰知道是不是他們仨打架打傷了嬌嬌，就合起伙來污衊我家紅梅？我家紅梅什麼性子我最清楚，她絕對不可能打嬌嬌，你們別想訛我們！」
說來說去，就是不肯承認許紅梅打了許嬌嬌，自然也不會給什麼交代。
這張氏算準了許嬌嬌是個傻子，別說沒法出來對質，就算出來了，就許嬌嬌那話都說不清楚的痴傻性子，又怎麼可能真的跟她對質？
再說了，孫氏又沒親眼看見紅梅打許嬌嬌，只要她不承認，孫氏能奈她何？
張氏見他們不回嘴，氣焰更加囂張起來：「二嬸口口聲聲說我家紅梅打了嬌嬌，你倒是把嬌嬌叫出來當面對質啊。不敢出來對質，就別冤枉我們紅梅！」
「大伯娘這麼著急做啥？我這不是出來了嗎？」
在場幾人都沒料到許嬌嬌會突然出聲，紛紛朝她望去，就見她在兩個小蘿蔔頭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一眼望去，額頭上的傷口格外明顯。
「嬌嬌，你出來做啥？快回屋躺著。」孫氏頓時心疼地叮囑道。
許嬌嬌沖她笑笑，道：「奶，我在屋裡聽見大伯娘一直嚷嚷著讓我出來對質，我要是不出來，不就是不給大伯娘面子嗎？」
她這話說得口齒伶俐，清晰無比，卻是讓在場幾人都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許嬌嬌三歲那年發了次高燒，雖然保住了命，卻是燒壞了腦子，這幾年來，智力始終停留在三歲，說話也顛三倒四，哪裡像現在這般清晰明白的說過這麼長的話。
「嬌嬌，你……你沒事吧？」孫氏又驚又喜地看著她，布滿皺紋的蒼老面龐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奶，我除了頭疼臉疼，身上還有些疼之外，就沒啥事。」許嬌嬌說著，狀似隨意地摸了摸身上被許紅梅打得那些傷。
孫氏聞言，也顧不上激動她的變化，又開始心疼起來。
轉頭看向張氏，她怒聲道：「張氏，你自個兒看看，紅梅把嬌嬌打成什麼樣子了！你不是嚷嚷著讓嬌嬌出來嗎？現在嬌嬌就在這裡，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張氏在看見許嬌嬌臉上那明顯的傷口時，也是詫異了一下。
知女莫若母，當孫氏找上門來質問時，她就從許紅梅的反應中確定了這事兒的真相。
但就算她家紅梅打了許嬌嬌又怎樣？
紅梅可是她的寶貝女兒，她嬌生慣養了這麼多年，就等著將來把她嫁進大戶人家當夫人，哪是許嬌嬌這小傻子能比的？
張氏收起詫異，撇嘴道：「二嬸，我就一句話，我家紅梅不可能打嬌嬌，你別冤枉人！」
許嬌嬌看著張氏那囂張跋扈的嘴臉，以及她身後狐假虎威的許紅梅，無語的同時也深感憤怒。
她今兒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無恥，什麼叫做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