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孟串兒番外之二世奇緣
我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半。全身都汗津津的,枕邊一片濡濕,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恍惚間我分不清我到底是誰,是林千星,還是孟串兒……那個眉目如畫,笑起來若朗月入懷的韓一辰,就是於小山???
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我他媽的是不是被人下了什麼蠱啊?居然還夢到了孟婆??哈嘍??孟婆??要是有一天你的朋友跟你說,夢到了她的前世,不對,應該是前X10世,還夢見了孟婆,你大抵會揍她一頓讓她清醒一點吧。
這千星和一辰,連名字都是對應的,林千星臨跳崖時候的心碎,夢醒時分還足夠讓我窒息,那種肝膽俱裂的感受竟然如此真實。
我給李燕兒發了個微信,讓她起床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沒想到李燕兒秒回了我:「夜半被噩夢驚醒,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聊聊。」
我把電話撥了過去:「我大概能知道血契是怎麼回事了。」
李燕兒聽上去十分驚訝:「血契在古代就是個傳說,到現在都已經失傳了,我也只是聽我的老師講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夢到的,只是我不明白,我喝了孟婆茶,為什麼還能回憶得如此清晰?」
「嗯??你夢見孟婆了??」
「這個不重要,你幫我做個阿卡西記錄的讀取吧,我看看第二世是怎麼回事。」
李燕兒沉默了一會兒道:「雖然我還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應該也挺慘的,你一定要讀取嗎?」
「嗯,開始吧。」
申請,讀取,開始,在此不贅述了。
「上次你說其實我一直在他身邊,只是他不知道,這個怎麼說?」
「我親愛的孩子,阿卡西記錄的讀取者告訴我,你的遊魂一直在他身邊。」
李燕兒給我普及了一個概念,她說人有三魂,命魂、驅魂和遊魂。命魂又叫真魂,是累生累世負責投胎的那個,阿卡西記錄的讀取主要在這一魂上。
驅魂就是投胎的身體自帶的?主管這一世。遊魂的概念解釋不清?可以當做是一種執念,人若無遊魂?就等於三魂不齊全?不齊全就容易出問題,容易出現天災人禍?生命會比較動蕩,痛苦不堪。
所以李燕兒急於解除我的血契?是想讓我的魂魄歸位——這都是李燕兒的一面之詞?縱然到了今天,我仍然將信將疑。
而且什麼遊魂,什麼血契,我完全沒有感知到所謂的血契給我帶來的痛苦?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解除?
「我跟他的第二世是怎麼回事?」
「我親愛的孩子?阿卡西記錄的讀取者告訴我,因為你許下了修行大願,所以第二世你是一個……和尚。」
和尚??什麼鬼???我問道:「於小山呢?他是什麼東西?」
「他沒有同意我進行阿卡西記錄的讀取,所以我無從知道於小山在那一世的情況。但是我可以看到跟你糾葛最深的是一位公主。」
「公主??和尚扯上了公主??這不是對佛法大不敬嗎??」
「太具體的無法讀取,我這邊能感受到的就是兩個字?慘烈。」
「我他媽的不會又跳崖了吧?」
「你沒有,你被亂箭射死了。」
我在電話這頭無語了?被亂箭射死,還不如跳崖呢。至少跳崖還是我自己選的?亂箭這東西,一聽就是身不由己。
我有點後悔打開這段記憶了?僅僅這麼簡單幾句話?我的心口開始了尖銳的?絞肉機一樣的疼痛。頭痛欲裂,有某些腦仁兒裡面的東西像煙花一樣爆裂開來。
伴隨著疼痛居然還能襲來一陣浪潮一般的睡意,黎明破曉前,我又困了。困到意識模糊,說不出話。我最後一絲清醒消失前,我知道我又要開始冗長的夢境,這一次是關於我跟他的第二世。
我真的是個和尚,法號空如。現在我還不能叫做和尚,只能算個沙彌,因為我才十歲。
爹娘從小就沒見過,方丈也並不與我說起俗世父母之事,這是個亂世,反正兵荒馬亂的也與我不相干系。
打小我就長在應天府的護國寺里,這是個皇家寺廟。香火吃食皆是不缺的,也用不上雲遊和化緣。
每日里掃掃落葉和塵土,收拾一下禪堂和客房,就是跟著師父上早課晚課。一日兩餐,過午不食。有時候師父也會讓我去喂餵過來討食的野雞野兔,還有總是飛下來在大雄寶殿外聽經的鳥兒們。
能證得佛果是我小小年紀的宏願,清規戒律聽上去複雜,但若是記事時候就遵守,也就習以為常了。
有天我正在喂野雞,忽然後面「噌」地飛來一隻流矢射中了面前的野雞,一箭貫穿雙目,野雞連撲騰一聲都沒來的及,就一命嗚呼了。
「中了!哈哈哈!我真是神勇!」一個嬌俏的稚氣未脫的小女子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
一個穿著對襟金絲穿鳳紅色小襖的小丫頭,拿著一把看上去像特製的小孩子用的非常精緻的弓跑了過來。
我不忍見野雞死狀,皺了皺眉,拱手道:「阿彌陀佛,它又沒有招惹你,你何苦一定要它性命,造自己的殺業。」
小丫頭的個子跟我齊平,她撿起野雞,丟給後面跟過來的侍從下命令道:「去,給本公主拾掇乾淨了,架火銬起來,再放點竹鹽。」
然後轉臉沖我:「我乃本朝潤國公主,你這小和尚怎地見了公主還不跪拜。」
我行了佛禮:「給公主請安。」我並不奇怪,尋常人家是進不來護國寺的,連官員命婦也只有大節慶的時候才得以參拜,這小姑娘定是金枝玉葉。
潤國公主笑了笑,小臉兒紅彤彤的:「小和尚,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你要不要一起吃烤雞?」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能沾染葷腥,小僧也並不想跟這隻雞有什麼因果。」
「哈哈哈,你說話好有趣。這不能算是你跟這隻雞得因果,只能算作我的,就算你不在,我也要殺了它吃了它,你只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
佛語有云,已作不失,未作不得。今日正好撞見,不一起共享美味,豈不是逆天而為?」
我簡直哭笑不得,這個古靈精怪的公主滿嘴裡歪理邪說,卻有著自己的三分道理。在寺廟裡待久了,不是聽師父講經說法,就是跟師兄參禪打坐,從沒跟塵世里的人有過任何牽扯。
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撬動了一下,山門裡正殿前,香在焚,裊裊白煙靜定般,一線衝天。
一念起落,便是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