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質問

47、質問

王五輕鬆地回答:「那日將你們送進城之後,我們便出了蘭溪渡,到了三江口的時候,還沒到亥時。我們停泊在梅城過夜。我故意下船,到李順所說的那家客棧,跟夥計一打聽,果然有幾個山東口音的客人,已經住了一天了。」

「當晚我就住在客棧了,第二天一早,等著那幾個魯王府的人出門用早飯,故意下樓跟他們起了點小摩擦。幾個人雖然倨傲,但完全沒有懷疑我。我便暗暗跟著他們出門,在早點攤用飯的時候,聽他們議論,埋怨李順錯過了約定時間。」

「我便若無其事地回到船上,大搖大擺地出了梅城,一路有驚無險地到了淳安。」

馬三便笑道:「果然沒有李順接頭,魯王府的人都成了睜眼瞎子,可見這個局,他們布置的也很倉促,並不周密。」

王五嘿嘿笑著調侃:「他們對咱們的行程一無所知,說不定這會兒還在梅城苦等呢。」

這就是明顯地嘲諷了,馬三擺手:「不至於,不至於,到今日還沒察覺的話,也太蠢了。」

王五哈哈大笑。

蒙慶雲道:「即便真的蠢笨,不多久也該知道了。我今日在此地做出如此驚人舉動,只怕很快便會傳到鄰近村鎮,梅城離淳安不過一百多里地,有行商之人一日之內便可抵達。魯王府的人遲早都會知道的。」

馬三便道:「我正要問元娘,今日高價買下圍棋,是否故意為之?」

蒙慶雲點頭:「還是那句話,越是大張旗鼓地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去了歙縣,魯王府的人越是不敢輕舉妄動。陰謀詭計最怕曝露在太陽光下。所以,越多人知道,我們就越安全。」

淺草沒好氣道:「五千兩銀子,買個安全,倒也值了。」

紫荊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取笑道:「看不出,你竟是個守財奴。」

大家都笑起來,馬三和王五也對蒙慶雲心悅誠服了。

蒙慶雲從盤子里撿了一顆金絲蜜棗細細咀嚼吃了,擦擦手指,道:「今日在淳安休整,明兒一早啟程吧。」

馬三算了算,點頭道:「淳安到歙縣,依著這兩天的風向,兩個時辰可到了。我叫汪掌柜派人去歙縣送信。」

事實上,前兩日清晨從蘭溪出發的時候,馬三便已經派人往歙縣白家送了信,說是蒙慶雲思念祖母,要來歙縣看望老人家並小住一段時日。蒙慶雲特意叮囑了馬三,不要提起盧氏與魯王府、永康侯府聯合做局設計她的事情。馬三也不想給白家招禍,既然這件事情已經暫時消弭於無形,便答應了隱瞞。

估計白家早已接到信,該準備的都在準備了。如今再叫人送信,不過是告知具體抵達時間罷了。

坐馬車也著實令人疲憊,蒙慶雲和婢女們結結實實休息了半天,又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汪掌柜親自將他們從醉仙居送到碼頭,一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船,船身離岸,他才回來。

托昨日五千兩銀子的福,淳安城的人對這位出手豪闊的蒙元娘,正處於新鮮的熱議期,她一早離開淳安前往歙縣的新聞,自然又很快就傳遍了全城。

「我不管,總之這件事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雅溪蒙宅之中,永康侯夫人正拍著桌子沖盧氏發脾氣。

他們侯府好端端的人,被吊在樹上掛了一夜,差點沒了半條命。而且因為全身被扒光,蘭溪縣衙的人還把李順四人作為可疑人物給抓了進去,來回折騰了好多功夫,才證明他們是東陽永康侯府的人。

這下可好,身份是證明了,全蘭溪城的人都知道永康侯府的人嫖姑娘不給錢。

丟人丟大發了!

李順等人戰戰兢兢回到永康侯府,差點沒被永康侯打死。

何況還有在梅城等著的魯王府的人,覺得事情不對勁,沒有在梅城一味傻等,而是直接來了東陽,也質問到永康侯府門上來。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事情辦成這個樣子,永康侯夫人是忍不下這口氣的,這不,就跑到蒙宅來質問盧氏了。

盧氏也生氣:「人我可是交給你們的,是你們府上的人辦事不利,讓她跑了。你還有臉來問我?」

永康侯夫人尖聲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們蒙家,關在大獄里的可不是我們侯府的人,而是你們家蒙沛!」

盧氏委屈道:「那怎麼辦嘛?人也跑了,難道我還能打上白家門去,逼他們把人交出來?」

「呸!」永康侯夫人黑著臉,「你這是想把咱們三家的名聲都給毀了!這是能見光的事嗎?」

兩人都覺得又憋氣又窩火,一時竟相對無言,只有各自生悶氣。

她們沒話說,可別人有話說。

在場的還有魯王府的人呢。

「我說兩位夫人,你們之間扯頭花的事兒,就別當著我的面演了。我們王爺要的是人,人呢?!」

這人捏著個蘭花指,聲音雖然大,卻比普通人更加尖細,竟是個內官。

盧氏對永康侯夫人敢互相推諉,對魯王府的人卻不敢輕慢,立刻換了語氣,低聲下氣道:「林大官,這事兒的來龍去脈,您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們蒙家是真心實意想與魯王府交好,人也老老實實地給了,如今變成這個局面,也不是我們蒙家的責任呀。」

林內官從鼻子里「嗯」了一聲,道:「說的是,歸根結底還是永康侯府辦事不利。」

「是。」永康侯夫人也不敢推卸責任,只能應了。

不過她反正應了也沒有損失,有求的是蒙家,沒接到人的是魯王府,永康侯府不過是中間經辦,丟臉歸丟臉,實際的損失反正是沒有的。

林內官慢條斯理道:「這人跑了,我還不知如何跟王爺交代。你們蒙家還要托王爺辦事,難道就這麼空口白牙的求人?」

盧氏囁嚅道:「那依林大官的意思……」

林內官卻不回答了,輕輕咳嗽兩聲,端起茶盞來,作勢要喝,卻先「喲」了一聲。

「貴府所用器物真是不俗,汝窯青瓷呢。」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讓盧氏有些懵。

永康侯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扯了她一下:「還不明白?」

盧氏倒是有那麼點猜測,可又不想承認。

林內官眼角一直注意著她的神色,便冷哼起來:「看來大娘子,是不把蒙侍郎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盧氏汗毛倒豎,驚慌道:「沒有沒有。只是……只是不知大官的意思,該是多少……」

林內官站起身,背著手開始在廳內閑逛,一副「我不欲談論銅臭之事」的清高模樣。

永康侯夫人便悄悄對盧氏比了一隻手掌。

盧氏痛得心頭滴血——五萬兩啊——魯王府真是獅子大開口。

但此時蒙沛的性命和前程都捏在對方手裡,她除了捏著鼻子答應,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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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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